一个相对幽静的小院内,一个书生渐渐苏醒了过来。

书生睁开眼睛,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再感受身体的知觉,顿时一股强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

“嘶……哎呦……”

书生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睡在一张**,他向着周围望了望,显然并不是在自己家中。

这是一间整洁的卧房,自己趴在一张纱帐大**,身体有些麻木无力,抬起脖子看周围都有些费劲。

室内并不奢华,但有桌椅有柜体,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以及一些女儿家上妆所用之物。

一个炭盆摆在床边,让室内的温度保持在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吱呀~”

一个身穿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面容清秀,即便冬衣略厚,那出众的身姿也难以掩盖。

像是忽然发现**的人醒了,女子关上门之后惊喜地跑了过来。

“恩公!你醒了?”

女子跑到床边跪坐在书生跟前,伸手把书生垂落的头发拨开,再小心掀开被子查看他背部的伤口。

书生只是愣愣看着女子,直到被子被掀开感到了寒冷,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处于上身赤膊状态。

“姑娘,你是谁,为什么叫我恩公?”

女子看着书生背部包扎处的血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在听到书生的话,她先再次盖上被子,然后笑着看向书生。

“恩公你忘了,日前我被恶人当街追杀,是你奋不顾身扑上来救了我,自己却被一剑刺中背部,虽然伤口不深却被剑气所伤,差点丢了性命!”

说着女子将被子给书生塞好,认真打量着书生道。

“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书生苦思冥想也不记得什么恶人,此前也只是在街上看热闹而已,但听到女子的问题,虽无法起身但还是张口回答。

“在下杨本才,不知姑娘芳名是?”

“我叫郑颖,为躲避仇人逃来东庐,公子先歇息吧,我去看看药有没有熬好。”

女子起身出门,杨本才依然愣愣看着对方的背影,不过等对方走了,忍不住嘀咕一句。

“我救了她?不可能啊……”

杨本才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若举手之劳,他能帮肯定会帮,但是若真的恶人追杀,自己哪有胆子站出来啊,更不用说替人挡剑这种事了。

“嘶……唉……”

背部痛感袭来,又好像告诉杨本才,你确实中了一剑,难得进城一次怎么这么倒霉啊。

但再细想这件事,让杨本才又是难受又有些恐慌,在东庐城敢当街杀人,那得是多穷凶极恶的存在啊,自己这指定是摊上事了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子再次端着一碗药回来了,关上门之后,室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药香,似乎比一般的药剂更浓郁一些。

“恩公,快把药喝了,助你固本培元!”

女子拖过一张凳子,先把药碗放凳子上,随后坐在床边奋力将杨本才搀扶起来,后者虽然身体酸软但也尽量使劲起身。

期间杨本才的身体蹭到旁人胸膛,那柔软触感和近处的气息难免让他心中起些涟漪,甚至都不觉得赤膊冷了。

等杨本才靠着郑颖起身坐在床边,她才一只手扶着人,一只手拿起凳子上的药碗凑到杨本才嘴边。

“恩公,不要嫌苦,再喝两副药你就会好转了。”

“唉……”

杨本才张口喝药,但这药一入口,简直和咬破了苦胆一样,已经不是单纯的良药苦口能形容的了。

“呜……咕噜……”

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杨本才将一口药咽下,但死活不愿意张口了。

“缓缓,先缓缓,这药……这药太苦了……”

女子笑了。

“良药苦口嘛!”

“呃,等等,你刚刚说再吃两副药?难道我昏迷的时候也喝了这药,那,那怎么喝的?”

女子顿时有些语塞,杨本才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两人如此之近也显得过分亲密,再看女子丰润的红唇,他下意识抿了抿嘴。

该不会是……

“恩公,还是先喝药吧……”

“呃好……”

杨本才又张口了,这次药入了嘴里甚至都不觉得太苦了,咕噜咕噜几下就喝光了,让郑颖都略微惊讶。

随后郑颖重新扶着杨本才趴下,自己就坐在床边和他聊天。

似乎是药入了腹中就开始起效了,杨本才自觉依然无力,却不像刚醒之时那样难以动弹了,背部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两人相互之间也增进了了解,杨本才父母已逝,同叔叔一家共同居住在城外杨家祖宅,而郑颖则之前就说了,为躲避仇人追杀逃来了东庐。

交流期间,杨本才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尽量克制。

若是易书元在这看到了,一定也会有些诧异,毕竟这可是杨本才啊,这种艳遇的情况只会欣喜,哪会克制啊,而心猿意马则是人之常情。

到了饭点,女子出门一会之后又端进来有荤有素的菜肴,依旧是坐在床边喂着杨本才吃。

这让杨本才觉得虽然中剑,但有这份带着关切的艳福也算是值了。

等杨本才趴着睡着了,女子轻轻抚摸他的脸庞,随后伸手向下,在其背部抚摸片刻之后伸手一抓,顿时一股淡淡的白气就被抓了出来。

这一刻,女子手中立刻出现一个画卷,迅速将白气封入画中,随后才微微松一口气。

“明明心中十分渴望,手脚却规矩,虽然想要克制却依然管不住眼睛,但也算是个好人……”

再看了一会**趴着的书生,女子才起身走向屋外,只不过到了屋外,院墙外部的一切景色都十分怪异,似乎白茫茫一片。

而斜向上的天空方向,白云之后竟然隐约能看到桌椅床铺和墙壁门窗……

在东庐城外二十里处枫林村的杨家祖宅内,杨本才的卧房中空无一人,对于这个侄子没有回家,叔叔一家并没有人在意。

房间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座小院。

院墙内,有水井有屋舍,一个女子正站在院中似乎抬头看着画外,没过一会院中的女子又不见了。

东庐城内,胥子昌已经找寻了许久,既找不见那画中女子,就连被飞剑所伤的凡人,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会终于找到了那条街道,夜色中,胥子昌算是能确认飞剑最终落下的位置就在此处,已经被人施法掩盖过了。

看着地面上的痕迹,显然已经过去一日有余,这让胥子昌不由又有些自我怀疑起来,难道已经被她走脱?

胥子昌揉了揉眉心,缓解精神的疲惫,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趁着现在心神之力恢复了不少,灵台清明心念也算清醒,必须找到那画中仙,否则以后说不定都找不到了,也就等于失去了师弟的踪迹了。

“可惜事出紧急,又不知如何联络那位易仙长,否则以那位仙长的道行,定能助我!”

胥子昌在喃喃自语间想到了此前在月州城遇见的仙道前辈,对方是在找师弟的,但当时他为魔念所困,只觉得多年来万般机缘都是师弟的,一时间妒从心起说了谎话。

现在神志清醒却又对高人的行踪无迹可寻,更不能让画中仙跑了。

不可急躁,不可急躁!

急躁只能让魔念有机可乘,也会失去了敏锐,胥子昌慢慢收心,随后踏着清风暂时去往城中土地庙方向。

你迟早要现身的!

……

多日之后的入夜时分,天空乌云密布。

“轰隆隆——”

终于在这惊蛰日的夜晚,雷声响彻天际,带起照亮大地的雷光。

易书元驾云处于空中,曹玉高远处云头,雷神双目如电,每当闪电照亮大地,也好似曹玉高视察地面一切。

“灰前辈,雷神真威风啊……您以前当神的时候主要管什么啊?”

石生这么问着,灰勉稍显尴尬地回答一句。

“就庇护庇护一方嘛,我是地祇,和雷部天神哪能一样啊……”

说话间,滂沱大雨从天而落,大半个东庐都被大雨浇灌,伴随着惊蛰的雷声滋润大地,也惊醒了冬眠的蛇虫鼠蚁……

一会之后,曹玉高重新落到了易书元驾驭的云头,眉头紧锁道。

“此人在东庐已经停留多日了,惊蛰之后雷部点卯,曹某不能时刻处于此地。”

“放心吧,有我和先生在这呢!”

易书元这会也知道雷部的一些情况。

“曹神将若有公务只管归去,我定会找到公孙寅,这胥子昌多日未动,虽可能略显突兀,但也该去见见他了。”

……

于此同时,在画中的小院内,已经恢复不少的杨本才终于闷不住了。

这天傍晚,他隐约能听到雷霆之声,却听不到外面下雨,忍不住想要起身去看看,在这住了这么多天,实在有些待不住了。

只是走到门前时门却开了,郑颖走了进来,更是衣着华丽中透着清凉,前有呼之欲出,后有挺拔柔美……

“恩公,我知道你想出去,可是若你这时候出去,小女子性命难保!”

杨本才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眼神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口中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难道,那恶人还在附近?”

郑颖走近几步,轻轻一推之下,杨本才整个人凌空而起,倒飞着向后,又轻轻落到了**。

等杨本才反应过来的时候,郑颖已经欺身向前……

郑颖面擦着面地在杨本才耳边低语。

“只求恩公暂时不要出去……”

“待,待多久都行……”

这对于杨本才来说是人在山尖上,想稳也稳不住了,那强烈的反应只是引得旁人低笑,随后就被扼住了凸显的命运……

杨家祖宅的棚子下有一个石磨,拉磨的驴子这会还没解绳,受天雷所惊,又加上棚子漏水,吓得驴子不停拉磨。

磨杆子旋转腾挪,带得磨盘不断碾压。

磨盘被雨水所淋湿,在渐渐增大的雨势之中带着存留麦粉一直溢出到底部……

许久之后,天际再响起雷鸣……

“轰隆隆……”

画中境内,虽并未暴露在惊蛰的大雨中,却好似雷声雨落在身边。

“唔嗯……”

随着风雨雷声的涌动,也是一场争斗落下帷幕!

看着杨本才此刻脸色变得苍白,郑颖将元阳转化,气行咽喉,将元气渡回杨本才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