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天帝旨意下达,白衣神人携谕令,打出两道神光射向雷部斗部,在其主庭殿显化内容。

雷斗二部之中有天官见到天帝谕令,基本上天帝是什么态度,两部的天官也明白了。

开阳河流域近万里,而水神水府则较为靠近首庙泊云港。

虽然承天府在下雨,但这一片水域距离京城远得很,算是风和日丽,泊云港河神庙也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也就神像还有没打造好。

只是这一天午后,原本晴空万里的泊云港,忽然开始汇聚起云层。

一小半阳光未被云层所遮蔽,却已经响起了雷声。

“轰隆隆……”

光打雷不下雨,云层积攒得十分厚重,而另一边甚至还有阳光照耀,使得云层也透着明亮。

这种景象引得地上一些人不时看着天空,觉得一会就算是要下雨,也肯定是太阳雨。

而一些听觉较为出众,或者天生可能带着一些特殊的人,这会若是仔细听,会听到雷声之下仿佛还有一种淡淡的轰鸣。

这桩案子,涉及到了仙道,也关系天庭威严,所以重要程度被拔高到了本不属于它的层次。

天空的云层上,雷部就是助威,“请人”则主要以斗部为主。

“咚、咚、咚、咚……”

斗部擂鼓,四名星宿星官,携带一营天兵从天而降,从云中落往开阳水神所在的水府。

在运河上行驶的大船上有人瞧见了,就只见到天空忽然落下来一团云气,这团云气翻卷着一直落到了水面上,随后和雾气一样消散了。

开阳水神的水府之中,年朝生和一众水族听到了雷声,更听到了鼓声。

它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让年朝生有些坐立不安。

“水神大人,外头的天上好像有些动静,不若派人出去看看?”

蟹将军到殿内小心地询问年朝生,后者犹豫一下点头道。

“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再来汇报。”

“是!”

蟹将军正要离开,却见面前的水神大人忽然脸色一变,立刻就站了起来。

也是下一刻,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水府外围响起,瞬间便传遍了水府。

“天帝有旨,传开阳水神年朝生及其相应部下速去天庭——开阳水神年朝生,速速现身!”

喊话的这位斗部天官声音洪亮,仿佛震得水府内的无波水都阵阵颤动。

年朝生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人从水府殿内出去,一到外头,就见到水府之上踏水悬浮着几位天神,更还有一众天兵。

年朝生心头一惊,但还是先行行礼。

“开阳水神年朝生领法旨,不知是天帝传我有何要事?”

年朝生收起礼后抬头小心地询问一句,那天官也不瞒他。

“此前你状告之仙人,如今已经被抓获,天帝传你过去,说要给你一个公道。”

听到天官刻意加重的“抓获”二字,年朝生心中先是一喜,但随后却又犯嘀咕了,该不会还要对质吧?

一般而言应该是先斗过一场了吧,那仙修是不是伤了?

上次告状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心中戾气丛生蒙蔽灵台,愤恨之刻直接上天告状,这会年朝生比之前可清醒不少,但总归自己是神,而对方不是神道中人,自己又金身大损,天帝于情于理也会向着自己这边。

“还有,你那干儿子和大将夜叉也需一并带去天庭。”

听到这话,年朝生心中已经暗道不妙,赶忙说道。

“回天官,我那干儿子和大将此前犯了事,我已经严加惩罚,如今正被关押在水府,戴罪之身不敢去污了天界圣地啊!”

“此乃天帝旨意,只管照做便是,其余的就不用你管了,还请水神派人指路。”

天官落下来,年朝生犹豫一下,也只能过去,看向一侧的蟹将军,并使了个眼色。

蟹将军心领神会,赶紧道。

“我来带诸位天官去找,走这边请!”

两名星官带着天兵进入水府,只不过在水府宫殿内走了一阵,却见蟹将军身边有水族往其他方向离去。

两位星官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笑容,开阳水神虽然是有数的下界水泽大神,但手下水族的妖性却都如此之重,说明这些年以来,就没修出几个真正的神灵部将。

“不用你带路了!”

其中一个星官开口,直接带着天兵去往另一条路。

这些水族自己可能没觉得如何,但在天神眼中,水府内的妖气鬼气格外分明,简直就和路牌一样,水中监牢在哪一目了然。

请水府水族带路是给开阳水神一个面子,但不可能任由水族带他们绕路拖延。

“唉,天官,天官,不是那边……”

蟹将军连连呼喊,但天兵和星君无人理会他,仅仅片刻就到了一处相对浑浊的水域。

星官也看到了水草丛生的监牢外,一条鲶鱼和一个鬼气丛生的夜叉正被放出来。

想逃?

“给我拿下!”

星官一声令下,天兵破开水幕冲了过去,一共二十名天兵刹那间化为圆阵,将水中鬼妖围在中心,兵刃向内直指,兵锋未至杀机已临。

水府外,两位星官和年朝生忽然听到水府深处传来动静,更有神光闪烁,似乎是在打斗。

“此乃水域大神府邸,竟也有违抗水神之命和天庭法旨者?”

年朝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也不用回答了,因为很快见到了那两位星官带着鲶鱼精和大夜叉回来了。

鲶鱼精看到年朝生刚想叫喊,被对方厉色眼神吓住不敢多言。

“人齐了,这便走吧!”

斗部星官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也不多话,化出神光带着水府中人一起上升,破开水面直冲天际。

天空的云层之上,还有一些天兵伫立,更有斗部鼓声和雷部几名神祇。

年朝生被带上来的时候,心头微微发紧,这不太像是来请自己的啊,但天帝近侍就在云中,他则赶忙上前行礼。

“走吧,向天帝复命!”

白衣神官一句话落下,云层之中众神化为神光飞向天际,短时间内跃过天阶,在天门处也不停留,一道天帝法令在前,更好似带着众人前行的神光,直接飞向神霄宝殿。

神霄宝殿正殿之中,此刻不只有天帝,更有一些正好在天宫中的天神,众神分立两侧,殿中央摆着一个两人高的架子,架子上则架着一面一人半高的镜子。

唰~

一道神光正飞向神霄宝殿,神光之中正是雷部斗部几位天神,以及开阳水域带来之人。

只是当神光中的一众即将飞入神霄宝殿的时候,忽然大殿匾额处有华光闪过,化为一片光幕扫来。

卒……

光幕扫过之后,鲶鱼精和大夜叉直接被打出神光坠落到了云阶之上。

“哎呦……”

一条口吐人言的大鲶鱼痛呼一声,但它和身边的大夜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刹那间就有数道神光在身边浮现,几柄长戟尖端已经顶住了鲶鱼额头和大夜叉的咽喉。

“孽障,神霄宝殿也敢闯——”

天宫侍卫怒喝声中,白衣神官落了下来,不紧不慢道。

“误会,皆天帝所宣之人,不过这神霄殿看来它们是进不去了。”

神霄宝殿之内,一道道目光看向殿外,有诧异,有沉思,有轻蔑,看着殿外那污浊的妖气和散发着戾恶的鬼气,这就是开阳水神的下属?

最终,只有开阳水神年朝生跟着白衣神官进入了神霄宝殿内,几位星宿星官以及雷部神将则已经站到两边。

“禀帝君,开阳水神年朝生带到,其干儿子和手下大将入不了神霄殿,请帝君责罚!”

“非汝之过也,退下吧!”

“是!”

白衣神官离开年朝生身边,让年朝生忽然产生一种孤独感,生出一种畏惧,而那面大镜子更是下意识吸引了他的注意。

“年朝生。”

天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年朝生心中一颤,赶紧行礼。

“开阳水神年朝生,拜见帝君!”

天帝不露喜怒,只是静静看着年朝生。

“年朝生,那毁你庙宇损你道行的仙人已经找到,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呃,能,如何处置啊?”

年朝生下意识问了一句。

“即便其是仙修,也当接受天罚,可五雷轰顶,可碎其仙体,亦可斩仙台上走一遭,或也可神形俱灭……”

听到天帝的话,年朝生心中一喜,几乎张口就要选最重的,但忽然想到外头那两个家伙,便犹豫一下才开了口。

“帝君,此事我也有一些过失,皆因部引起一些误会,那殿外二者本是开阳运河中出现的妖邪,我身为水神,又感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于它们机会,点化其改邪归正……”

“谁知那仙人竟以为我庇护妖邪,虽情有可原,但他也不该欺辱太甚毁我金身,不若就……碎其仙体,亦或是斩仙台上斩首?”

年朝生一下把自己瞥了个干净,还自觉留了那仙人仙道神魂,算是手下留情了,以体现自己的神德!

天帝笑了。

年朝生也一下子轻松了一些,刚刚是自己太紧张了,果然大树底下好乘凉,天庭平日里虽然见不着,关键时刻能撑腰啊!

“你先退到一边,来人,将易道子请入神霄宝殿。”

年朝生想退向两边,看了看还是去往水部那一块,毕竟他虽是下界大神,不受水部天官所管,但名义上在水部也算是挂了名的,如果哪天肉身陨灭飞升天界,那八成就是水部天官了。

只不过年朝生走过去,此刻在天庭的水部一众几人却纷纷走开了一些,显然不愿意和他站一块。

年朝生升起怒意,却也不好发作。

没过多久,易书元就随着白衣神人走入了神霄宝殿,他十分新奇地看了看那面大镜子,随后又看向了上方的座椅和玉案,一位华光熠熠的神人坐在上头。

神人身穿金边黑袍,头戴玉珠冕冠,身上隐有神光环绕,甚至隐约有一丝天地威势的压迫感。

在易书元看向天帝的时候,殿内所有神人,以及上座的天帝也在看向他。

天帝身上神光流转,目光直视易书元,隐隐透出一股压迫。

易书元身边的陆雨薇此刻已经呼吸困难动弹不得,而易书元却依然神态自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你就是易道子?”

天帝开口,陆雨薇觉得压力一下子没了,微微颤抖着大口呼吸却不敢有任何声响,她到现在都不敢抬头看上面。

易书元虽然敬畏天帝,但内心紧张不代表状态就差。

或许道行上二者相差遥远,但仙道不受神道所管,易书元如今心境也又有所悟,看天界众神亦如看红尘,心虽紧而意安,遂神态自若不惊气数,周身自有三分清气环绕。

反而易书元还有几分欣喜,自己竟然见到了天帝了,这不正是游红尘之妙么?

这么想着,易书元甚至脸上带上了一丝微笑向天帝作揖,算是礼数上重视却不卑微,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在此刻还能笑得出来。

“鄙人易书元,见过昊天妙罗至尊自然真定上皇无极天君!”

作为仙道修士,如今已经有一些见识的易书元不可能和神人一样叫“帝君”,他可以简称叫天帝“神君”,但初次见面,便叫全了天帝的神名。

而一边的年朝生则面带诧异,这仙修居然没被束缚?捆仙索呢?钉神针呢?还有那个鲤鱼精居然也在?

天帝看着下方神色自若的仙修微微点头,忽然面色一肃,沉声喝问!

“好个易道子,此时此刻,竟也不卑不亢?你折辱我开阳水神,损其金身削其道行,你可知罪?”

到了这份上,易书元其实已经明白天庭的打算了,天帝这么问,虽然语气严厉,但在易书元眼中反而觉得分外新奇,天帝也挺能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