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这次碰头会咱们算是成功过关了，你这次的操作够林氏那帮人研究一壶的。”
顾以晓坐在茶水间吧台的高脚凳上，手里摇晃着一杯黑皮诺香槟，说完，她和Lily碰了碰杯，对方却没什么反应，似乎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Lily？Lily！”顾以晓声音突然一大，试图拉回Lily涣散的目光。
Lily撑在高脚凳脚蹬子上的鞋突然一滑，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说，你这次做得很好。”
顾以晓说话时虽然弯着一双笑眼，眸子里的思绪却深得可怕，仿佛要把Lily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都收进眼里仔细盘查。
Lily尴尬地一勾唇角，抿了口酒，躲开顾以晓的目光，含混地说了声：“谢谢。”
顾以晓感受到了她的不适，不再看她，低头捣鼓吧台上的一个青蛙摆件，余光却时刻注视着她，接着淡淡的说“你怎么回事？从永川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话落，Lily一双眼睛跟要瞪出来了似的看向顾以晓——靠，这女人的直觉要不要这么准？！
顾以晓一抬眼，她的目光又触电般的躲开了。
“没有，哈哈，就是出一趟差有点累了。”Lily僵硬地捋了捋耳侧的碎发，鼓起勇气对上顾以晓的视线，“额，顾姐，法务的小张找我去核对一下合规的事，我先去了。”
顾以晓没骨头似的把胳膊肘压在吧台上，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Lily放下杯子走了，身后却始终觉得有一个瘆人的视线在炙烤她的后背，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顾以晓目送Lily进了电梯，灌下最后一口酒，皱了皱眉，她掏出手机，给陆临川打了个电话。
“老公，阿川最近很闲吧，让他帮我查个人。”
对面说了句什么，顾以晓倏地脸变得通红：“你说什么呢！这是正事，你能不能收收你这发散的思维！”
对面似乎道歉了，顾以晓神色平静下来，“好吧，原谅你了，我等会就把她的资料发给你，尽快给我结果哦！”
两人互送了一个电子飞吻，顾以晓挂断了电话。
Lily下班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公司多呆一会，她收拾完东西后赶到公交车站，坐上晚高峰开始前的一班车，如果再多浪费一会儿时间，她只能和丧尸一样的打工人们抢那几个座位。
如果抢不上，她只能一路站到终点站，而她已经有些僵硬的后背恐怕无法支撑她到达终点。
幸好，她上车的时候最后一排还有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在这她就不用给那些老年人让座了。
公交车从天边还有一些余晖开到完全黑尽，终于到了罗盘镇，李凝裕下了车，她还要坐三轮车才能回到她在永安村的家。
和一个三轮大爷讨价还价了半天，那大爷居然仗着这会就他一辆三轮了，居然敢要价20，她使出多年的还价经验，才还到12,。
颠簸了20分钟，李凝裕终于站在一栋二层自建小楼前，大门上的透气窗射出暖黄色的灯光，电视里演员说话的声音隐隐传出来，她过去敲了敲门，“妈，我回来了。”
里面一个中年女人惊喜地叫起来：“哎呀！我们乖乖回来啦！”
话落，一阵噼里啪啦的拖鞋声后，门开了，一股淡淡的排骨香扑面而来。
赵美兰勉强抬起头，这才看清自己的女儿的样子，她的脊柱向前几乎弯折了90度，导致她的视线范围只有脚下这一方土地，如果要看站在面前的人，她需要弯曲膝盖，同时用力抬起头，只有这样才能平视面前的人，所以，她一般不看人，女儿是她唯一愿意费劲抬头看看的人。
赵美兰接过李凝裕手里的包，将她迎进来，“快进来，饭都弄好了。”
李凝裕坐到饭桌前，呆呆地看着赵美兰端上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土豆炖排骨，这是她最喜欢的菜，小时候每次从学校回来，她都要缠着妈妈给她做。
“你爸在后面砍柴，等下就过来，你先吃。”
赵美兰给李凝裕盛了一碗放到面前，又忙活着刷锅了。
李凝裕一边吃一边和赵美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在公司咋样啊？”
“还能怎么样，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啊。”
“你上次不是说你升职了吗？还当了你们老板女儿的秘书？”
李凝裕埋头啃着一块排骨，含糊地嗯了一声。
赵美兰往锅里挤了一泵兑水的洗洁精，说：“妈虽然不懂你的工作，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领导这么赏识你，你可要好好听你们领导的话，好好工作啊。”
李凝裕发觉她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有些没好气了：“妈，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啊，我又不是学生了，难道还要像听老师话一样听领导话吗？”
赵美兰手里动作一顿，“诶，你这孩子，提醒你两句还不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凝裕不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跟她妈吵架，便不再说话，让一口接着一口的排骨堵住自己的嘴。
饭后，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爸妈看一会苦情电视剧，只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蜷在**烦闷地点着手机。
白天她已经物色了20多个串标的公司，现在闲着也是没事，她便开始一个一个地筛查这些公司，把财务状况好的踢掉，遵纪守法的踢掉，和顾氏有仇的踢掉，资信分低的踢掉，留下18个。
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她的右手臂被压地发麻，正要习惯性地翻个身，突然，后背一僵，一阵剧烈的疼痛如迁徙的虫族一般爬上整个后背，她保持这个翻身道一半的动作，倒抽了几口凉气，差点忘记了呼吸，因为怕隔壁看电视的爸妈听到，嗓子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
缓了好一阵，她才翻过身，额角渗出几滴冷汗，她吐出一口气，再次举起手机，不能再等了，她决定现在就联系串标的黄牛明天见面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