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国诏?起死回生 (1)
一驾车行走在驿路之上,车上坐着两个青年,正谈笑着,一个人穿了官服,修洁的面貌,留着胡子,看上去气度稳重,一双眼睛神采飞扬。
他身边坐着一个穿布衣的青年,这青年跨着一柄剑。
衣服虽然是布的,做工质地却很好,里面露出的内裳是绢制,似乎也嚣张得很,并不服从礼制。这青年下级士人的服饰,头上没有加冠,只梳了个发辩,短发到肩。
如果在北方宣鲁那种礼乐之邦,就会被视做十分粗野和奇异的打扮,而在行越倒不算什么。
行越本来就是蛮地,从大夫以下,短发文身的事情很普遍。
在吕赢当国期间,行越的礼仪更是混乱。
国君尚且时常穿了奇装异服,披散头发,上行下效,风气更自由,又或者太过自由了。
这两人正谈笑,却听赶车的小厮惊叫一声,把车停下了。
那官服的青年似乎是主,不满意地问:"息儿啊,你这是赶得什么车?"
小厮掀了帘子回道:"主子,我看见路边有、有个死人!"
闻言,官服青年大吃一惊,皱眉道:"死人?倒在路边的?你快去看看。"
小厮赶紧下车去查看。
两人还没拿定主意下车,小厮过来回话:"那死人,看上去好象是个饿殍。"
官服青年更惊讶了,他大喝:"胡说!我治桑丘三年,百姓从未冻饿,连乞丐也没有,怎么会有饿殍?"
小厮抓抓头:"想必是外地来的?那衣服也不像这附近的人!"
官服青年早就按捺不住了,提衣走到那个死尸身边。
只见一棵大茜树下果真有一人僵躺,脸色白青。
他探过手去,鼻息全无,真的是死了,见这死尸嘴唇干裂,身体又很瘦弱,一身衣服肮脏残破,大概真是饿殍,或是生了病死的。
青年长叹一声:"快叫附近的县丞来,这人既然来我桑丘,竟然还会倒毙路边,是我的失察。"想到这里,他露出愧疚神色。
这个时候,那布衣带剑的青年,却面无表情地慢慢走到尸体边,看了半晌。
然后他又半跪下去,拨弄着尸体。
"无恤,你这是干什么?"官服青年怪道。
"子恙,你过来。"
听朋友如此沉重的语气,朱秋就走到他身边,只见他的朋友也不嫌那尸体肮脏,正扯着尸体凌乱的衣服,三两下,露出胸膛。
瞬间,两人觉得眼前一亮。
这肮脏尸体竟有如雪一样白的胸膛,因为失去了血色,看上去就更是白得吓人。
"你说乡人乞丐能有这样的身体么?"青年冷笑一声,在左边胸膛,接近心脏的地方,找到了七颗殷红的痣,排成一个稀疏的北斗,看过一次便不会认错,这稀有的痣,找遍行越,找不到第二个。
青年又扯下那件女人的外袍,已经成了碎布一样,可是青年扯开布料,金光闪过。
"月蚕的丝混在里面,虽然不牢固,却可以变化出五彩,平时是蓝色的。"青年把飘出丝线的布料递给朱秋,朱秋立刻就领会了。
他急忙伏下身,拨开那尸体的乱发,那张脸虽然肮脏,却轮廓分明,骨骼清癯,睫毛长长,沾满了早晨的露水。
朱秋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连退三步,靠到了车边。
"难道他?"
"是的,一定就是他了!"青年又是一声冷笑,却似乎有点忧郁,他怜悯地看着地上的这人,已经这样不堪的死去了。
这赤囧了一半的尸体,依然是散发出一种凄楚和美艳,胸口的红色七星,似乎还有生命力一样,红得鲜丽,一头长发凌乱,却如同黑色的泉水,流泻在地。
吕赢,我又遇到你了。
当时我发誓,再见到你时,便是你的死期,却不想,竟然应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