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钧川望着黎绿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他能看见的,只有对方满是怒火的眼神和气愤,这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柳絮絮也就算了,她和黎绿好歹是表姐妹,可眼前这个女孩……可比柳絮絮像黎绿多的要多。
秦钧川回神后,神色无比复杂。
是他失态了。
五年前,黎绿去世一事轰动了整个上流圈。
那个时候,秦钧川刚刚得知黎绿才是柳家的真正女儿,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如何面对黎绿,结果就听到了对方身亡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内心产生了巨大的不真实感。
怎么可能呢。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可是,黎绿是谢行一手下葬的,圈子里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他就是其中的一个,就算是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这而傅时寒,抛开了所有的涵养和风度,从葬礼上出来后就把谢行揍了一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谢行竟是一下都没有还手,任由傅时寒揍他。
傅时寒下了死手,专挑致命部位打,事后谢行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勉强能出院,不过他的左腿落下了病根,像正常人一样跑跳是不可能的了。
a市上流圈,也因黎绿的死亡发生了巨大变化,傅谢两家彻底崩了。
从表面交好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死敌,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家谁都落不着好。至于江野……
苦肉计不成反把女朋友捅死,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可怜可恨的人了,黎绿下葬那天,谢行派了手底下的所有人,不让他靠近黎绿一步,他连黎绿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之后,江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多么张扬的少年,变得沉郁寡言。
他主动去警局自首了。
江父江母想要为江野请最好的律师辩护,统统被江野拒绝了,他不申诉也不辩诉,一切按照法律最高标准来。
最终,江野被判有期徒刑七年。
昔日的全国冠军变成了阶下囚,无数人唏嘘不已。
外界人都说,这是江野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自己的自大,惩罚自己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黎绿。
而秦钧川,因为柳絮絮的事情,他对黎绿到底还是抱有亏欠的。
……
秦钧川微微平复了下心情,看向她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深,“你不是黎绿,那你是谁?”
“我是你惹不起的姑奶奶!”黎绿没好气地说。
秦钧川莞尔,唇角弧度上扬,“你这丫头好不讲理,明明是你没看路撞的我,不给我道歉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黎绿也知道是她没看路,可是她这会儿的心情糟糕透了,再说了,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眉头一竖,“是我撞的你又如何,现在疼得人明明是我,你不道歉谁道歉?”
“……”
这歪理,一套一套的。
黎绿本人聪明又清醒,跟眼前这个跟脑残一样的女孩,除了脸,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钧川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行,我们加个微信吧。”秦钧川将手机从白大褂里掏了出来,“扫这个,回头我请你吃饭,算赔礼,怎么样?”
黎绿也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要跟她赔礼道歉,一时有些吃惊,用犹疑的眼神瞅着他。
摆明了不相信。
秦钧川感到好笑,指了指自己的工作牌,懒懒道:“你别怕,我是这里的医生,不是什么人贩子,绝对不会把你拐走卖掉。”
“谁怕了啊!”她本来心里还是犯怵的,被秦钧川这么一激,顿时就没了任何想法,“吃饭就吃饭,不把你吃破产我就不姓沈!”
“原来小姐姓沈啊。”秦钧川勾唇笑了笑,朝她伸出了礼貌之手,“我姓秦,名钧川,很期待遇你下次见面。”
黎绿表示很嫌弃,一把拍开了他的爪子。
“握手就算了,我怕沾上细菌。”
“……”
“景明,你有见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医生办公室,秦钧川起身给顾景明接了一杯温开水,接着说:“我今天活见鬼了。”
顾景明接过,眼底微微带了异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年前胃病发作,在医院住了一周,他和秦钧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不忙的时候也会联系着喝喝酒。
顾景明说是照顾了周佳倩一晚上,其实并不准确。他昨晚找到了秦钧川,让对方在隔壁为他开了个单独病房,没有在周佳倩的病房里过夜。
秦钧川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黎绿吗。”
顾景明点点头,“记得,她算是你的半个妹妹。”
“不。”秦钧川笑容带了些别的情绪,很是复杂,“我连她一天都没有照顾过。跟她认识那会儿,我就是那个最看不起她的人,实在是没有资格做她的哥哥。”
顾景明没有说话,两人认识已久,他知道秦钧川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秦钧川道:“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了一个跟她长得非常相似的女孩,我自己是学医的,知道这世界没有人鬼一说,但她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让我都忍不住怀疑了。”
顾景明反应平平,“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说别的,就说娱乐圈,这么小一块地方,撞脸的艺人绝不在少数。
秦钧川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乍一看这么像的两个人,心里感到沉甸甸的。”
“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秦钧川揶揄道:“听说你那个小女友一直在对你死缠烂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快五年的感情了吧,真就这放下了?”
听他提及黎绿,顾景明身体靠会椅背上,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然呢。”
秦钧川啧了一声,看顾景明的态度,他就知道不可能。
他们之所以能够交好,说到底,骨子里都是同一类人。
很少有能放在心上的人,可一旦有,就很难将对方从自己的世界里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