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绿只是盯着那碗粥，也不说话，看上去有点呆愣愣的。
谢行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由得开口：“怎么了？”
黎绿也觉得有点好笑。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刚才脑子里面想的居然是柳絮絮是得了白血病，又不是腿瘸了手残了，至于连一碗粥都不会自己盛吗。
她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眼睛看向谢行，轻声问：“哥哥，你最近有没有查到欺负我的幕后黑手啊？”
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突然，饶是谢行，也怔了一瞬。
“绿绿，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黎绿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声撒谎：“没有谁，我就是在医院待着无聊，随便问一问。”
谢行顿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絮絮猛地咳嗽了一声，脸色通红。
她心跳加速，害怕谢行就这么告诉了黎绿，用气喘来提醒他，也是在遮掩自己内心的心虚。
谢行回过神，垂着眸将粥放回了桌上。
“没有。”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绿绿，我没有查到。”
……
黎绿没有动作，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谢行。
一颗心像是被人用刀割成了两半，疼得无法呼吸，甚至像是失去了感知。
如果不是今天恰好碰见了那几个流氓，她从来没有想过，谢行会欺骗她。
他一定知道，不然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副表情。
他对柳絮絮的袒护，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哥哥，你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的。
你明明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可你知不知道，你对柳絮絮的袒护，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黎绿冷不丁地红了眼眶，眼睛也快要承受不住泪水的重力了，她强自忍耐、压抑着开口：“哥哥，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说完不等谢行说话，她看向柳絮絮，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厌恶，“你知不知道，谢行是我男朋友？”
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是柳絮絮意想不到的。
“行哥哥是你男朋友？”柳絮絮惊呼了一声，笑容勉强：“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黎绿平静地说：“柳絮絮，你好像很喜欢缠着别人的男朋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柳絮絮愕然地看着她，心里的愤怒差点藏不住了。
明明是她先认识傅时寒和谢行在前，黎绿这话说的，好像她是小三似的，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她又看向谢行，委屈地说：“行哥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黎绿为什么连门都不敲，进来就对我冷嘲热讽……”
说着就哭了起来，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绿绿。”谢行只觉得今天的黎绿奇怪极了，满身都是火药味，似是变了一个人。
他看着她，声音淡了下来，“你今天是怎么了？絮絮是病人，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那你想要我怎样跟她说话？”黎绿睁大眼睛，里面湿润无比，“就因为她是病人，我就要让着她吗？谢行，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谢行没有见过这样的黎绿。
黎绿在他面前，大多时候都是乖乖巧巧的，这样浑身冒着尖刺的她，可以说是罕见。
一方面是喜欢过的人，一方面是现在喜欢的人，谢行感到一阵无力，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
那你想怎么样。
这话说得冷淡又凉薄。
“答应我，不要再和柳絮絮见面。”她的语气很认真，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看着谢行，“我不想看见你和柳絮絮待在一起，我讨厌她。”
“哥哥，你能答应我吗？”
只要答应她，她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假装不知道谢行欺骗了她。
她的爱，卑微到了泥土里。
可是，此时的谢行，并没有意识到。
他不喜欢这副模样的黎绿，执拗又偏激，看得让人心惊。
一时间，病房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柳絮絮开口了，眼里还含着泪，“黎绿，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谢行是你男朋友，但也是我的哥哥啊……”
“不许你叫他哥哥！”现在的黎绿，就像是一只生了倒刺的刺猬，扎得别人疼，自己也生疼。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柳絮絮的厌恶，也不掩饰对谢行的占有欲。
哥哥，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叫。
柳絮絮被噎了噎，泪光涟涟看着谢行。
谢行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他个子高，身姿挺拔，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那双冷色调的眼眸，更显得冷淡疏离。
“绿绿，你是在逼我吗？”
黎绿飞快眨了一下眼睛。
多久没有见过这样冷漠的谢行了，他看上去很陌生，让人害怕。
心里酸酸涨涨的，她明白如果她说是，她和谢行大概是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黎绿咬了咬唇，她要退让吗。
她抬起眸子，看见了柳絮絮幸灾乐祸的眼神，以及脸上明晃晃的笑。
像是在嘲弄，这么愚蠢，还敢跟我斗。
心里的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那点犹豫也瞬间化成了坚决，她说：“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
黎绿今天是非要让谢行在她和柳絮絮之间选一个不可了。
她心知，如果把知道柳絮絮是幕后主使这件事说出来，谢行出于愧疚，很大可能会站在她这一边，可黎绿不愿意这么做。
她的爱，干干净净。
她不想掺杂其他。
谢行是个骄傲的人，她又何尝不是。
谢行注视着她，脸色紧绷。
黎绿真的变了。
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这样。
他以为，她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
谢行做事全凭心意，他不想做的事，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干预。
可是，黎绿除外。
谢行面无表情地说：“如你所愿。”
他的语气没有多少起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甚至都没有落在黎绿身上。
黎绿长睫颤了颤，她就这么看着谢行从她身边走过，直径出了病房。
似是一眼都懒得朝她施舍。
哥哥，现在一定很讨厌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