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矛盾
清晨时分,不知为何,沙漠之中竟是罕见下起了绵绵小雨,如同面粉一般洋洋洒洒从阴沉的天空之中飘向干燥炽热的沙地之中,滋润着那些坚强的存活于沙漠之中的各种生物。
沙城,凌破天的死亡对这个曾经号称修罗界除去碧城之外,防御最为坚固的城所造成的打击是极为沉重的。沙城之外,所有的禁制完全是凌破天一手创立,他的死则意味着不久之后,一旦那些用来维持禁制运转的灵石中蕴含的能量消耗一空之后,这些禁制便会随着天地间的尘屑一样,烟消云散。
完全用金黄色的沙砾堆砌而成的大殿之中,一个四对羽翼的年轻修罗男子正站在大殿中央,大声的咆哮着:“人呢?你们这群废物,我父亲死了,他死了!你们知道吗?他被人杀死了,被那个曾经狼狈的逃出去的孙天杀死了……他死了……死了!”
大殿之中,四名四对羽翼的中年男子正一脸难堪的站在一旁,眼中露出屈辱的神色望向正咆哮着的年轻人。
“我,凌青云,在此发誓,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那孙天,为父亲报仇雪恨!”年轻的四翼修罗人咆哮好一阵子,满脸泪水的跪在地上,将头死死的窝在胸膛里,闷声发着誓言。
“青云,我们也陪你一同为城主大人报仇!”四名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其中一名站出来拍着凌青云的肩膀,轻声却又极为坚定的说着。
凌青云全身一震,猛地蹦了起来,转过身去向着四人大声喝骂道:“你们?哈哈……天大的笑话啊,小爷的父亲在外面大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田七带着沙城的兄弟们抵挡着孙天的时候,你们躲在哪里了?报仇?我呸,你们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吗?”
一番话说的四人顿时羞愧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面对这个有些疯狂了的年轻人。
凌青云见四人皆是一脸惭愧的不发一言,想到父亲死状,不禁心中怒火更是旺盛起来,跳着脚大声骂道:“你们这些个懦夫啊,小爷如果不是被那死老鬼禁制住了不让冲出去和孙天拼命,就算小爷死了也无怨无悔,可是……老鬼啊,你怎么就将我禁制住了呢?”
鼻涕和眼泪将脸上完全盖住,根本就分不清哪是鼻涕哪是眼泪,只见凌青云蹦起来指着老天:“老鬼啊,你死了,留下小爷多孤独啊!小爷一个人,给你凌家留种吗?”
四人听着凌青云在破口大骂着,不禁脸上愈发难看起来,相互对望了一眼,皆看出对方心中的不满,同时点了点头,身影缓缓向后退去,不一会便已是到了大殿的边缘,猛地闪动一下,四人已是不见了踪影。
凌青云早已察觉四人的离去,但是依旧跳着脚站在大殿之中骂了好半晌才安静下来,只见他也不顾弄脏了白色的长衫,举起袖子狠狠地在脸上胡乱涂抹了一把,眼中射出狠戾的目光自言自语道:“走了好,走得好啊!你们走了,就没人和小爷我抢夺着沙城城主的位置了!来人,给小爷进来个活人!”
一道孱弱的身影诚惶诚恐的小步从大殿外跑到凌青云面前,极为小心的瞥了他一眼,颤抖着声音说道:“少…少爷,青柱…在,在!”
“去给我着急所有残留下来的城卫队,小爷要给他们开会,顺便给我将所有的禁制全部启动,不许一个人跑出去,也不许一个人进来!”凌青云的神识感受着四道身影飞速离开沙城,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眼中露出极为精明的神光,竟是与刚刚那股子骂天骂地的莽夫的劲头完全相悖,着实让人诧异。
那个自称为青柱的孱弱身影闻言连忙点头,见凌青云再不言语,便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大殿去寻人去了。
“老鬼啊,老鬼,你早就该死了,小爷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些使用和创造禁制的方法你竟然连我都不告诉,哈哈,现在你死了,小爷也不用学了,他娘的,就是想学也学不来啊!”凌青云自言自语道:“等小爷完全掌控了沙城之后,就狠狠的修炼一番。虽然你对小爷小气,不过小爷我胸怀大量,不和你这个死人计较,等我给你报仇吧!”
一道炸雷猛地从天空之中响起,原本丝丝细雨突然变大,黄豆粒般大小的雨滴将四周完全笼罩起来,四野漆黑,除了闪电之外,这本是白日的时光竟是雾蒙蒙,黑漆漆的。
“这鬼天气,你就不能发动力量把天上那坨云层轰碎掉?”不断催动体内的能量,况天明周身散发出一股带着强烈的战意的金色光芒,将那瓢泼大雨挡在身体之外,只见他没跨出一步,原本积满了水渍的地面便瞬间干爽起来,就像是从来就是这样干燥一样。
苦恼的望着鸿钧周身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况天明不满的嘟囔道:“怎地刚刚还是好好的清朗天气,片刻之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实在让人心中苦闷!”
鸿钧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这雨非同一般,如果贸然轰碎那云层,恐怕我们此行的目标就只剩下寻找父亲他们了!”
况天明一愣,摸不着头脑的回头望了一眼艰难行走的冷艳菲和孙天,沉思了一下,说道:“莫非那修罗族的至宝出现时会引发天地间的巨变?”
鸿钧不置可否,轻声说道:“那宝贝可是惊天动地的宝贝,就算比起当初那天尊灵宝也是还要强上许多,直接能够让人成就掌控者地位的宝贝,能是一般的宝贝吗?”
况天明手中发出一道金光,将孙天和冷艳菲笼罩在他散发出去的光芒之内,模糊的嘟囔了一句,也就不再叫唤着让鸿钧施展功法将头顶上那片漆黑的云层驱散掉了。
被况天明纳入到他的光芒之内,孙天大吃一惊,冷声说道:“好意心领了!”转身竟是不理会况天明,再次走入雨幕之中。
而冷艳菲则是一脸甜蜜的望着况天明那坚挺的鼻梁,眼中带着大为爱慕的神色,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孙天离开况天明的照拂,鸿钧立刻抚掌大笑道:“猴子就是猴子啊,虽然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却又傲气逼人,战意滔天,罢了罢了,天明勿要生气,这猴子的本性便是如此。”
况天明正为孙天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而心中狂怒,听到鸿钧的话语,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好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二人。
孙天则是一脸冷漠的走在雨水之中,也不使出功法来抵挡这愈发急促的豆粒大小的雨珠,就这么硬生生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着。
鸿钧跟在孙天身后,口中高呼着:“天地焉有情呼,皆为幻形。命中注定呼,杀意涛然也!一事一报,孙天当努力修炼,待找到父亲,你便可以回归原来的面目了!”
孙天皱着眉毛听着鸿钧大声的叫唤着,脸上冷漠至极,心中却是微微一动,冷声问道:“我问你,为何一定要强加给我前世的记忆?难道说我自己不愿意,你们却还要逼着我吗?”
鸿钧一怔,一旁况天明哈哈大笑:“小钧啊小钧,听到没有?死猴子可不想做回猴子了,你们这都是一厢情愿啊!”
“闭嘴!”鸿钧大怒,一道柔和却带着威严的光芒击向况天明后,转过身一脸郑重的望着孙天:“你不愿意?你难道就想这样懵懵懂懂的在修罗界中厮混着?”
孙天冷冷一笑,不屑的哂道:“什么叫做懵懵懂懂?老子神智清醒着呢,别把老子当傻瓜,你给了我前世的记忆,那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鸿钧皱着眉毛,一张脸皱成了一团,沉默好半晌,才轻轻说道:“你就是你,你也是那死猴子,无论如何,那记忆还是会给你的,因为那些记忆里有着让你牵挂着的人!”
孙天撇撇嘴巴,不屑的望了一眼鸿钧,他心知无法战胜鸿钧,不要说鸿钧了,就连那况天明都能够轻易的将他打成残废,也就不再言语,心中计较了半晌,闷头继续在雨中赶着路。
鸿钧苦笑着望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况天明,自言自语道:“孙天说的不错,有了前世的记忆,就等于多了一世的牵挂,那么,孙天还是孙天吗?悟空也还是悟空吗?”
摇摇头,鸿钧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时感叹而已,无论如何,他都会将那份记忆还给孙天,也会让悟空复活过来,毕竟这是众人一直以来心中的期盼啊,更何况还有侯费在人界苦苦的等候和挂念着孙悟空。
天上的雨势越来越大,鸿钧一边叹着气,一边将目光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正是修罗城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