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他明明也那么喜欢小孩，为什么会卖掉孩子，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秦溪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可能是有水光的原因，她一点都不觉得闭眼，好似没有感情地诉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后来我知道了，苏梦活着的时候过得很好，苏强把她卖到了一个老板家里，买她的那个人对她很好，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沈星。”
沈星，星，耀眼又普通的存在。
就在前不久有人找上了她，给她看了苏梦小时候的照片，和苏莘长得很像，特别像。
苏梦过得很好，她小时候被记录的太多了，秦溪看完记录她的照片和视频，就像是陪伴她走过了她短暂的一生。
一颦一笑皆在眉眼间。
二十多年藏在心里的痛，看到这些视频的时候，突然就释怀了，那只小碗的执念，她放下了。
苏莘久久没有出声，只是一味地看着窗外的所有，风，小贩，路过的人，行驶过的车辆，每一个平凡的实物。
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她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里，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件事儿谁都没错，秦溪没错，她没错，沈星也没错，有错的不过是那个像疯子一样的宋连。
来的人是许闫，看到苏莘的时候他苦笑了一下，他坐了一个不太符合警察的动作，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有证据了，有证据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了。”许闫走到苏莘旁边，也随手扯了把椅子，毫不客气的直接坐下。
他看苏莘竟然毫无动静，心里觉得有一丝丝受到了冷落，但没关系，谁让他是光荣的人民警察，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
“那个医生的眼镜不仅是一个眼镜，还是一个小型摄像机，它录下了在武龙山下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事实证明，你做得很对。”
许闫说完之后，苏莘好像有印象那个医生的眼镜，当时他点着自己的眼眶说，科技。
原来真的是科技啊。
“那真的太好了。”语气平淡的没有任何一点波澜，惊讶的文字说出了明天吃什么的感觉。
“就这点反应？”许闫的眉毛飞的老高。
这个案件能这么轻松的解决是他没想到的，证据保留的竟然这么充分，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下来了，他轻松了很多。
只不过对于冯峰这件事的心情，他还是很复杂的。
他真的想象不到冯峰竟然会是这样的人，不过人已经没了，也算罪有应得。宋连的情况暂时还处于保密阶段，这件事一旦曝光，后续的所有就都成了未知了，所以只能在有足够的应对方法之后，这件事才能公之于众。
“只有是这个结果才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次我没失望。”苏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恭喜你自由了，这次治疗的费用警局会给报销一半，另一半估计有医保给报销。不过在你自由之前，可能要先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很正常的形式，不用担心。”许闫站起身，将扯过的椅子恢复到原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警服，看着外边的人间烟火，跟苏莘说。
“好。”
笔录做得很快，只是将之前讲过的书面表达在了笔录本上，临走时许闫还给她递了一瓶局里的尖叫。
“别担心，沈今会没事儿的。”
“嗯。”
过了小半天的时间，苏莘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只不过那一头蓬松又略显凌乱的头发，她一直都没有整理。
再次回到病房时，医生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医生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腋下夹着病案本踱步走到她的床前，看了眼他自己手上的病案本，然后对着苏莘道：“339病房已经可以进人了，可以现在进去看，只不过不要呆很长时间，可以和他说说话，有助于他苏醒，但是说话的时间不要太长。”
苏莘只说了一个字：“好。”
床头奶白色的小柜上换了一束新鲜的玫瑰花，花瓣上还滴着培育它的人给它喷的露水。
沈今很安静，瓶子里的**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但是他却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苏莘进来后看着面容苍白的沈今，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观察过沈今了。
眸子闭的很安静，那一眼连苏莘都羡慕的睫毛翘挺着垂下阴影，从他鼻翼处可以看到轻微的起伏，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苏莘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拿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床边，安静地坐下，就这么看着他。
医生好像并没有帮他整理头发，卷着的发梢有些不羁，就像是小时候刚从外边和别人打架回来的混小子一样。
他本来就白，现在被这冷白调的病房里衬的更白。
苏莘一句话没说，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拿起沈今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沈今的手很凉，尽管盖着医院冬季的厚被子，还是依旧很凉，
“医生说你没事儿了。”苏莘攥着沈今的胳膊说，“你能不能醒来啊。”
往常里她从来不把自己的手和沈今的手放在一块，因为沈今的指头很细长，骨节分明，放在一块她总是相形见绌。
但是现在她只想把沈今的手捂热。
只想让沈今赶紧醒过来。
她从醒来一口东西都还没吃，她想吃沈今亲手做的番茄牛腩。
时间总是在悄然中流逝，总是在最需要它的时候，便隐匿在过往之中。
护士来叫苏莘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刚坐下没多久，连沈今的手都没有暖起来。
“病人还是需要自己多加休息，家人最好还是尽量不要待在病房里，给病人一个好的养伤环境。”
“我知道了。有空再来看你。”前半句是回答护士的，后半句是跟沈今说的。
苏莘将沈今的手塞进了被子里，她没有机会让他暖起来的话，就让他自己努力吧。
苏莘起身后目光一直落在沈今身上，她有些累，只看眸子就能看出来。
她跟在护士的身后走出病房，病房门关紧的那一刻，沈今的手在被子里轻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