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雪和薄暝回了江城, 两人拿着户口本直奔江北民政局,却在门口看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人。

费高齐、安晴和薄越堵在门口,严严实实将那扇双开的玻璃门全部拦住。他们像是早就猜到了薄暝会选择这里, 在这里等了很久。

可费南雪觉得意外,即便他们通过网络得知两人今天要领证, 但也不会猜得这么精准吧?

还没想完, 薄越扶了下眼镜,往前走了一步:“我怎么不了解你呢?像你们这种赛车手,不管怎么跑, 都是在转圈。起点就是你的终点。”

听到这话,费南雪突然明白过来。她回头往后看,民政局斜对面就是江城一中。

高中时,费南雪不止一次听到有学生们讨论, 如果真的爱,就直接偷户口本去对面领证。

那时候费南雪还疑惑,这还没到法定婚龄吧,怎么就能偷户口本结婚呢?

可是现在, 费南雪还真的是偷户口本来结婚了。

费南雪忍不住看了眼薄暝,男人表情没变,根本没把薄越的话放在心上。仿佛薄越说的事情和他无关。

但是, 费南雪清晰感觉到, 他牵着她的手变得更紧了些。他抿了下唇, 眼神看了过来,像是漫不经心。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 费南雪自然知道了一些关于薄暝的小动作。男人鲜少紧张, 但只要说中了他的心思, 他就会下意识看目标人物一眼。

这一点只有她明白, 连米兰都没注意到。

现在对上他的视线,费南雪的心脏像是被蜜水浸过,那种甜滋滋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舌尖。

她忽然觉得薄越也不是只会干坏事。

起码在这一刻,他做了件好事。

让费南雪知道了薄暝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虽然她不清楚薄暝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问到底。

比如现在,费南雪问:“我是你的终点吗?”

薄暝牵着她往前走,直直撞开了挡路的费高齐和薄越,将她好好地护在身后。

两人进了民政局大厅,薄暝回头看她:“赛车手没有沿途风景可言,眼里只有终点。”

忽然之间,盛大的浪漫如灭顶之灾,将费南雪全然笼罩。就好像是和他一起过圣诞的那天晚上,少年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隔绝到一切人流的冲撞。薄暝总是于无声处将她护得很好。

这时,费高齐出声:“费南雪,我们不承认你的婚姻。他连彩礼都没给过,我们家连门都不会让他进的!”

安晴也说:“你连户口本都是从我这里偷来的,你还好意思结婚?你给我把户口本还回来!”

费南雪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两人。

曾经温和又严厉的父亲完全变了样子,他不再是她记忆里会将她托举起来系丝带的巍峨高山,而是一个抠着手指一心想从她这里拿钱的庸俗男人。

而安晴……她从未对安晴抱有任何想法。

费南雪从包里拿出绛红色的户口本晃了晃,然后说:“自然会还给你,但是要等我登记结婚后。至于彩礼,我不准备要。”

话音刚落,钱不晚就从旁边拿着文件袋冲了过来。

“什么不要啊?必须得要。我前后为了这点东西忙活了多久你不知道,别浪费我的心血!”

说着,钱不晚将那些具有法律效应的转让文件拿给她看。

一本是房屋所有权,一本酒店所有权。

白月的东西,全被薄暝拿回来了,还写上了费南雪的名字。

费南雪眨了眨眼,感觉有泪光沾在了睫毛上。她抬眼去看薄暝,水色沾染太阳的光晕,男人就好像站在光彩里,永远璀璨且光明。

她深吸了口气,企图压下鼻息里的酸意。

这时,她手机又震动。

薄暝扬了扬下巴,“看看。”

她拿出手机一看,被银行发来的短信吓到。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在阿瑞斯的工资卡上无端端多出了九个小目标?

费南雪抱着文件,捧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薄暝。

“你……是不是转账转错了?”费南雪问。

但是九亿要怎么才能转错呢?银行都要审核好几天才能放出吧。

薄暝言简意赅:“彩礼。”

说完,他还回看了费高齐一眼,“给到了。一分都不会落到你们手里。”

费高齐气得几乎要背过去,他发了疯一样地冲上来,直直撞开了钱不晚。就在他要抓到费南雪的时候,有人直接将他揽腰扛了起来。

费南雪抬眼一看,居然是阿尔法。

阿尔法露出一脸憨厚的笑:“老、老板、娘,我、来晚、了一点。”

他熟练地将费氏夫妇夹在腋下,这一场面,就像是回到了半年前的场景。费南雪凝视着两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说:“我的婚姻,不需要你们同意。我认定的人,也不由你们评论。”

费南雪回头,空出来的手挽住了薄暝的胳膊,“去排队登记?”

“是不是还少了什么?”薄暝逗她。

“少了什么?”她不解。

一声咳嗽响起,费南雪往旁边看去。

姥爷白英手里捧着一束扎好的桂花,红色丝带系住了尾端,蕾丝塑料纸将其包住。随着白英走近,她嗅到了甜甜的桂花香气。

这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为什么姥爷还能拿着桂花?

何微醺和祁宋也走了过来。两人分别都拿出两个袋子,何微醺挽着费南雪往女洗手间走去,祁宋也推着薄暝进了男洗手间。

再出来时,费南雪换了一件白色衬衣,左边衣领上绣着一颗小爱心,头上还多了一顶漂亮的蕾丝复古头纱。发卡上镶着茶褐色的真钻,灯光一照,和她那双茶色的眼眸相映成趣。

何微醺拿出手机和费南雪拍照,她说:“这可是我花了很久才找到的茶褐色钻石,早就想送给你当结婚礼物了,你一定要收下。”

镜头里,费南雪的眼眸闪亮,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她整理了一下头纱,回头看向薄暝。男人很少穿衬衣,订婚宴是一次,现在算是第二次。

他的衬衣上也绣了一颗爱心,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白英在站在两人身后,轻轻推了他们一把:“好了,你们要在长辈的见证下走向另一段人生了。”

费南雪看向薄暝,向来高傲的男人难得露出柔软的神情。他笑了笑,“你要是后悔也没办法了。”

她接过姥爷递来的桂花捧花,“走了。”

排队时,有人认出了薄暝和费南雪,自动让出了前排的位置。不多时,两人就已经拿到了盖章的红本本。何微醺招呼大家站在一起,让费南雪和薄暝举着红本站在最前面,姥爷站在稍后的位置,林罗、钱不晚、何微醺和祁宋一字排开。

咔嚓一声,新人,亲人,好友全部被摄入照片中。

定格了最美好的一刻。

而费高齐和安晴被阿尔法带到了民政局外,费高齐指着阿尔法骂:“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报警了!”

阿尔法手一松,费高齐差点滚落在地。阿尔法嘿嘿一笑,“放、放好了。”

费高齐站稳后又左右探看,想找根棍子狠揍这保镖一顿。而此时,贝塔拿着法院传票走了过来。

贝塔说:“我顺手给您二位送来了好东西。”

安晴疑惑着接了过去,拆开后脸色大变。

“这是白老爷子委托我们的代理官司。他要起诉你们夫妻二人涉嫌谋杀,对象是——白月。”

*

而企图找人绑走的费南雪的薄越,被伽马拔了暗桩。薄越找了九个人,一路从机场埋伏到民政局,就想找机会把费南雪抢过来,结果薄暝根本不给机会。

就连两人上车时,都有保镖车前后保护,根本没机会下手。

他本来打算在费高齐佯装发疯冲上去有所动作,结果伽马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说:“您那几位手下,都被我送警局去了。现在警车就在外面,您是打算跟我走呢,还是让警察进来抓您呢?”

薄越神情一凛,绝对不能让警察进来。

新宸的股价已经岌岌可危,此时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新车上市。他还等着那辆车上市后抢夺薄氏的所有权。

薄越含恨看了眼被推离的两人,只得自己往门外走。

*

拿了结婚证后,费南雪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云端。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小本本,盯着地面的方格路,只知道站着。

那种快乐和满足,是她毕生未尝过的甜。她看向薄暝,“我能不能再掐你一下?”

薄暝懒洋洋地抬手,“随你。”

他本以为费南雪是真的要掐上来,就像订婚时那样。

哪知,费南雪转身踮脚。

吻到了薄暝的唇上。

费南雪终于有了实感,她是真的拥有了眼前的人。

也是真的迈入了新生活。

她的衣袋里还揣着那一束桂花捧花,薄暝总觉得自己尝到了桂花甜丝丝的香气,猛烈又幸福。

费南雪挽住薄暝,“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请大家吃顿饭?”

薄暝低头,在她的右边耳廓上轻吻了吻,“都听你的,老婆。”

尾音的两个字带着别样的蛊惑感,费南雪听得心头酥麻,连脖颈后都攀上一层鸡皮疙瘩。

她“嗯”了一声,“那行,我们去超市买菜,晚上请他们吃大餐。”

“是得去一趟超市。”他自言自语附和了一句。

“什么?”费南雪没听清他的轻声话语。

“我也要为吃小甜品做点准备。”他的眸色浓郁,勾出别样的笑。

作者有话说:

薄小暝:我也要吃小甜品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