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罗的提醒下, 费南雪立刻上线看最新新闻。

上次关于未婚妻的后续影响不小。费南雪刻意忽略了那些八卦消息,可没想到的事,越来越多人开始翻查她的底细。

有人八到了她就读的学校, 还有人八到了她大学是在法国蓝带学校上学。还有人八卦到她之前和薄越有来往……

她看到有人说:“听说她妈妈是白月,我找到了当年的新闻, 还八到了这个女的小时候的照片, 谁要看啊?”

那些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从未消散,费南雪有一点呼吸困难。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何微醺遗留在屋子里的化妆包。

她一直装得很好。不管是在姥爷面前,还是在何微醺和林罗面前。她在法国时做心理检测, 就已经将答案篡改过一次,没有让林罗看出端倪。

但是现在……

费南雪从化妆包里拿出剃眉刀,她褪下帽盖,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她慢慢拉高了睡裙, 露出了大腿上的道道疤痕。

那些疤痕是赭色和深棕色的,很陈旧,也很深刻。看得出来下手的人根本没心软,每一刀都是冲着最深处的地方拉下去。

此时, 费南雪的呼吸有点快。她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跳,左手握着刀,非常熟练的在腿上拉出一刀白色痕迹。

不多时, 血液从泛白的伤口里涌了出来。坠下去的睡裙贴到了伤口, 被染成了红色。她没有管那条被污染的裙子, 只是找出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片,擦干净修眉刀, 收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伤口摩擦的疼痛感。而这种疼痛感恰好盖住了她纷繁的思绪, 让她没有再听到那些声音。

她收好刀后走回床边, 缓缓躺倒下去。她想到母亲死的那一晚, 她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费南雪觉得心慌,莫名想要下楼喝水。她偷偷摸摸下楼绕到厨房,忽然听到后门传来了费高齐的声音:“她确定是死了。”

“东西我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她都死了,多得是时间找。”

冷漠的口吻,事不关己的姿态。后来费南雪才知道,是白月死了。而费高齐似乎很期待这件事。

费南雪用力掐在伤口处,脑海里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这种事情她都面对了,难道还不能再看几个荒谬的评论吗?

费南雪拿出手机,徒劳地刷着消息。她觉得很像个机器人,只是无意义的满足着空虚的举动,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那些字眼也进不去她的眼睛。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算战胜了呢?

她的指尖停顿。有人笑她就是一个厨子,“厨子和司机,还真的是绝配啊。”

下面还配了P图,薄暝举着刀叉,盘子里放着带血的轮胎。

摆在明面上的调侃和嘲笑,费南雪的手紧了紧。她有些无措,为什么自己的职业也会给薄暝带来非议?

而薄暝居然单单挑出了这一条消息,他回复:“sb,滚。”

也不多解释,就是非常简单直白的骂人脏话。就这么一条消息,直接点燃了无数人的神经,转发竟然破万了。

有一群人说薄暝作为公众人物,应该作为表率,不能像这样恣意妄为,随随便便开口骂人。还有一群人说薄暝原形毕露,他就是个痞子流氓,根本不配作为公众人物。而还有一群稍微有理智的人表示,对方已经很过分了,两边都是人,为什么不能骂回去?

所有人讨论得群情激奋,热度越来越高。

费南雪都觉得呼吸急促。如果是她被这样骂,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么薄暝呢?他现在还好吗?

费南雪放下手机,推开阳台门溜到隔壁。隔壁的阳台门关着,但窗帘没拉,里面传出热闹的游戏声。男人懒洋洋靠在床头,对着投屏在打游戏。

“祁宋,你把上路盯好。钱不晚,中路游走一下,确定没人来支援我打龙。”

他神色轻松,完全没把网上的骂战当一回事。但那毒舌的风格从网上衍生到网下,“钱不晚你眼睛不要可以捐了,草里躲着人你往里送什么?过年封红包呢?”

费南雪收回视线,看向远处黑成一片的海。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自己有薄暝一半的好心态,她也不至于最后被逼去法国,更不会和薄暝失约。

他们之间平白错过了七年。

他能如此坦然,她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费南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偷偷给薄暝的消息点了个赞。

腿上的伤口还疼着,但她的心情莫名很轻松。她的手指继续下滑,有人在薄暝的评论区提到了一个名字,夏意。

那个人说:“我觉得这个小姐姐弱了点。她是漂亮,但是美则美矣没有灵魂。”如果真要和薄暝搭CP,我觉得夏意更好。夏意短发,身材高挑。她是三国混血,又美又飒。而且夏意对薄暝的事业有帮助,毕竟是欧时传媒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儿,集团全程承接方程式赛车直播和宣传,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薄暝不就更厉害了?”

有人附和,“顶你上去让薄暝看看。”

“就是就是。薄暝不要为了一个厨子自断前程好吗?”

“未婚妻了不起啊,又不是结婚。再说了,结婚还可以离婚呢。”

一群人为了薄暝的事业前途操碎了心。他们的出谋划策非常努力地将费南雪排除在外。费南雪还看到有人说:

“不行的话选FL投资公司的林罗也可以啊,为什么偏偏要选个厨子呢?女人会做饭不是本分吗,什么时候算特长了?长得漂亮有什么,没资源又拖后腿,这不是掉泥坑里吗?”

费南雪退出了软件,将手机放在一边。

她突然有点好奇,那个夏意到底长什么样。

-

接下来几天,费南雪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除了很会投资外,她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和薄暝陪着康乐去薄暝投资的器械公司做检查,她一直显得很平静。

只是偶尔沉静下来时,薄暝的视线会落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打量的眼神,他似乎能够看穿她的隐藏。每每到这种时候,费南雪才会觉得慌乱起来。

他们将康乐送回酒店后,薄暝突然开口:“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费南雪没敢看薄暝,只是盯着窗外的街景。她轻声回应:“没有吧,你看错了。”

他笑了一声,“时速三百公里的时候我都不会漏掉同事递到赛道上的指示板,你告诉我,我怎么看错?”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费南雪说。

毫无预料的,车突然停了下来。费南雪莫名其妙地看着薄暝,他的脸上有种摸不透的表情,又像是生气了,又像是不满。

费南雪没明白,她随口一句应付的夸奖,还把他夸生气了?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薄暝捏着鼻子学了一下她的话,“怎么样,什么感觉。”

他盯着费南雪,非要她说个明白。

费南雪听到他奇奇怪怪的声音,忍不住说了实话:“还挺阴阳怪气的。”

薄暝凑过来,那双黑眸眯了眯:“我就这感觉。”

他一手撑在安全带她的椅背上,整个人将她笼罩起来:“所以这几天,我得罪你了?”

费南雪摇头,发丝擦过薄暝的脸。他空着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进一步靠了过来,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总得说个原因?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鼻尖蹭了过来,微微凉,却让费南雪心头一惊。她想躲开视线,却被薄暝扳了回来,“不讲话,那我就要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撑着椅背的手下滑,顺势撩起了衣角。她的腰很怕痒,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触上来,她就忍不住想躲。

可整个人已经被他禁锢,再躲,也只能扑向他的怀中。

衣料摩挲带起的混响落到她的耳里,他身上的气息全然将她裹挟。一时间,很多情绪就像浪潮一般退去。仿佛一艘小船躲在了避风港里,她也觉得格外的安心。

“就这样?”薄暝的声音带着笑,“这算什么解释?”

她探出身体,将脸埋在他的颈项中。皮肤温度让她越发镇定。她鼓起勇气开了口:“我听江明理说,银行家以前有抑郁症,把自己的毛全部拔秃了。”

“嗯?你还学会岔开话题了?”他又在她的腰上轻掐了一把。

费南雪没躲成功,扑哧笑出声,“别闹,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他的鼻音轻轻一哼,还有点傲娇的感觉。男人说:“行,说什么?”

“你是怎么治好她的抑郁症?”

薄暝的声音有点困惑,“你关心这个干吗?”

“我就是很想知道。”

费南雪难得撒娇,嘴唇轻轻刷过他的脖子。那块皮肤有点敏感,蹭的薄暝心里一紧。他原本的神思被她的动作打断,真话不小心泄露出来。

“多陪陪她,在她飞向我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拥抱。带她一起听歌跳舞什么的。”薄暝说。

费南雪突然挣脱了薄暝的怀抱。她下车,拉开的驾驶位的车门。她将薄暝拉到车头处站好,然后自己退到百米开外的地方。

薄暝闲闲抱胸,眼神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费南雪打算干什么。

结果下一刻——

费南雪朝着薄暝的方向跑来,她直直撞进了薄暝的怀抱,香甜的气息和她温热的躯体一并落了进来。

夕阳西下,她撞得薄暝心头酸麻。

他听到女人小声的自言自语:“嗯,的确感觉好多了。”

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