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王不必挽留,毕竟总要有人回客栈让人照顾大王子。”萧衍说的似是而非,番王却听懂了他话中之意,自然也没有强加挽留。

四皇子看着萧衍与清胧携手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和不甘。

凭什么他就要像一条狗似的对番王谄媚,而萧衍却像是与番王平起平坐似的,动不动就甩脸子?

番王将四皇子的眼神收入眼底,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然而,作为被算计的主人公萧衍一无所知,不过即使他知道了,也会不屑一顾,毕竟两个手下败战联手,也依旧是他的手下败将罢了。

萧衍抱着清胧上了马车,问:“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清胧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之后,清胧回房歇息,而萧衍去看仍被囚禁的烈穹。

萧衍亲自帮烈穹松开了枷锁。

“你不怕我就此离开,然后带人将你们围杀在此处吗?”烈穹松了松手腕,眯起眼睛冷声问萧衍。

萧衍嗤笑,“求之不得。”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底气,但是我烈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父王已经和你们凤国签订了交和契书,那么在五年之内,我不会做出违反之事。”烈穹认真道。

萧衍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真不像是番王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烈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你辱骂我父王!”

“虽然番族与凤国在明面上签订了交和契书,但是不见得你的父王是真心想要和平共处。”萧衍的语气甚是笃定,“一有机会,你父王定会率领铁马踏进凤国大门。”

烈穹沉默。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萧衍的话,烈穹无法反驳,他从小在番王身边长大,自然清楚对方的性格如何。

“你真的认为你的父王做法没有错吗?”萧衍又问,“你明知道如今番族才刚刚整合,如果与凤国和平共处的话,你们会得到更大的益处,但是番王却不满足于现状,仍是想要征兵与凤国为敌。”

烈穹的语气颇为艰难,“父王他……他是我们的王。”

“身为王却不为自己的子民考虑,这样的王要来有何用?”萧衍冷言冷语,“我萧王府虽然外忧内患的问题一大堆,但若是番王想要违背承诺,攻打凤国的话,我还是能将你们再次打得支离破碎,毕竟各族虽然合并了,但也不是一条心,若是我以人心攻之,说不定番族会就此覆灭。”

烈穹听得胆寒,他知道萧衍所言非虚。

“既然如今我已经知道了番族的弱点所在,就会尽力去修正。”虽然心有余悸,但是烈穹作为大王子的尊严令他不能再此时低下头去,他冷声道,“你就不相信番族因此变得越发强大?”

萧衍笑意从容,“你以为我会怕?”

烈穹再度沉默。

既然萧衍敢大咧咧地说出番族的弱点,自然是不怕的。

番族面和内不和的事情是历史的遗留问题,就算他想修正也需要不少时间,这根本就不是两三年可以根治的。

烈穹发现,萧衍从始至终都是游刃有余的,这让他压力剧增。

怪不得番族几十年来仍未能突破北平城门,有萧王府压着,番族就算再来几十年,也不可能踏进凤国的大门。

“既然已经签了交和契书,我便会劝父王遵守约定。”烈穹深深地看了萧衍一眼,眼神中有敬佩,也有可惜。

如果他们不是站在敌对的位置上,肯定能够成为至交好友。

萧衍扬唇而笑,“最好如此。”

之后,萧衍便请神医为烈穹看伤开药。神医虽然一向看不惯番族做派,但是面对他的黑脸和冷态度,烈穹却是很不在意,倒是引得神医侧目。

“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好好吃饭了,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烈穹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四处张望。

萧衍给手下一个眼神后,店小二便上了一桌酒菜。

“有没有酒?”然而,在草原上长大的男子,光是吃菜吃肉根本不可能满足。烈穹扭头问店小二,“去给我上五坛好酒来!”

店小二却是第一时间看向萧衍。

萧衍颔首,“去拿酒吧。”

“萧世子,不知你可有兴致陪我喝两杯?”等店小二上了酒,烈穹直接以碗盛酒,然后举起向萧衍敬了敬,“就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了。”

萧衍也没有拒绝。

两人便你一碗我一碗地灌,喝了酒之后,两人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谨慎,说话也变得随意了许多,倒是真的有几分交友的意思。

喝到深夜,烈穹醉倒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萧衍仍是一派风轻云淡。

“把他送到房间里去。”萧衍嘱咐了一句,而后让人打水给自己洗浴一番,毕竟一身酒味对清胧与孩儿都不好。

沐浴过后,萧衍也没有上榻与清胧而眠,他直接躺在了外室的贵妃椅上闭目而歇。

清胧自怀孕之后,鼻子尤为灵敏,一点点气味都会让她感到不适。虽然萧衍已经洗了澡,但是避免又闹醒清胧,他还是去外面睡一晚吧。

第二日,等烈穹醒来时,下人告知萧衍一行人已经离去。

“大王子,王在王宅中等你前去。”

烈穹点头,“我这便去。”

正装了一番后,烈穹去见了番王,两父子一番柔情相见后,番王便让烈穹回房休息了。

烈穹刚回房,便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坐在房中等自己。他正想问是谁,对方便转过头来,看见他后就跪了下来,低首喊:“。”

“阿瓦塔,你怎么在这?!”烈穹一怔,连忙上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兄桑,所幸你没事,要不然我定会恨死自己的!”安婧盈一脸愧疚,“父王已经说了,以后关于萧王府的事情要我一人负责,他不准你再帮我了。”

烈穹皱紧眉头,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去父王说。”

“兄桑!”安婧盈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这次你被抓后,父王已经对我很不满了,若是你现在再为我说话的话,父王必定更厌恶我了!”

“但是这次的错不在你!”烈穹道。

安婧盈面上落寞,她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对于父王来说,错在不在我不重要。”

“阿瓦塔……”

“兄桑不要放在心上,你是我的亲兄长,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再者,你已经曝露了身份,若是再与我联系的话,只会增加我曝露的机会。”安婧盈劝阻道。

烈穹叹了一口气,“是我连累了你,阿瓦塔。”

安婧盈摇了摇头,“兄桑不要说这样的话,如今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兄桑还要多保重自己才行。”

“阿瓦塔,我会尽快接你回来的。”烈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等我们番族强大了,就不再需要你在萧王府做探子了。到时候你回来便是我番族最尊贵的公主,不用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兄桑还可以为你挑选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做你的夫君,让你成为番族里最幸福的女人!”

闻言,安婧盈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很快遮掩了过去,故作惊喜地道:“既然如此,我便安心地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了!兄桑待我可真好!”

经过这么一遭,安婧盈算是认清了自己在番王心中的地位。既然对方把自己当成棋子,那么她又何必为对方拼上一切?

她还不如一心一意地成为萧衍的妻子,然后助他夺取凤国皇位。到时候,她便是当朝皇后,凤国最尊贵的女人!

“傻瓜,我是你的亲兄长,不对你好对谁好?”烈穹对她的想法一无所觉,他满心为安婧盈着想,但却没想到他的关心都是安婧盈不屑一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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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

朝堂之上,众臣因为朝事而争吵不休,他们正欲求凤恩帝定夺,却见珠帘之后的人侧靠在龙椅上闭目而眠。

钱公公心里一惊,连忙上前呼喊。

以前凤恩帝就算再困也不会再朝堂之上露出疲惫的姿态,以免在众臣面前失了作为君主的颜面,但如今他竟然直接睡着了!

凤恩帝被喊了许久才茫然地醒来,“这是……”

他正想问怎么回事,但入眼便是金碧辉煌的议事殿,他掌心一紧,摸到了龙椅处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

“……陛下,纳兰丞相问您对南域水灾之事有何看法,应当派遣何人去整治?”钱公公一看凤恩帝懵逼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刚才众臣在争执何事,他连忙提醒了两句。

“不知丞相有何建议?”凤恩帝直接问起了纳兰丞相。

纳兰丞相直言道:“臣以为,户部的连大人可前往。”

“既然如此,那便如丞相所言。”凤恩帝根本记不起户部有没有姓连的人,他只知道自己刚才竟在大殿之上睡着了这一事,如今看见谁,他都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有失身为君主的仪态。

“皇上,这不妥啊,那连大人……”

“够了!”反对的声音一出,凤恩帝就恼羞成怒了,他都想赶紧下朝回去歇着,偏偏有人要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