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狐疑,虽然心底疑惑安婧盈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也不愿放弃一个可以揭穿对方真面目的机会,便高声道:“还请安小姐开门前来,我们得先查看您是否本人!”
“还望义母能够做好防护,盈盈这便要出门。”安婧盈也没有推搪,只是在开门之前叮嘱了一句。
孙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她连忙扶着萧王妃退后了两步,嘴上还劝着,“王妃,天花这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神医跟着世子去北平了,若是您真的被感染了,老奴可怎么向世子交代啊!”
萧王妃心中也有些避忌。
下一刻,安婧盈推门而出,她面上戴着薄纱,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双眼,身上穿着薄薄的白色单衣,看起来身形纤弱而单薄。
“盈盈,委屈你了!”萧王妃忍不住道。
安婧盈摇了摇头,“只要能让义母安心,盈盈不委屈!”
李谦盯着对方看了半响,却没辨认出对方是否真的是安婧盈本人,他声音冷冷道,“安小姐,请你取下面纱。”
安婧盈皱起眉头,隔着纱巾捂住自己的脸,“但我的脸长满了天花红印,很是吓人……”
“没关系,我等什么被毁容的丑八怪没看过?自然不会怕区区红印。”李谦淡然道。
“那好吧。”安婧盈叹了一口气,取下面上的薄纱,露出了一张长满了密密麻麻红印的小脸,孙嬷嬷被吓得惊呼,萧王妃也是心里一惊,没想到她的天花之症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
安婧盈看向李谦,好脾气地柔声问:“李大人,你看好了吗?”
李谦盯着她直皱眉头,他敢肯定,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安婧盈本人!
先前他潜入安婧盈的院子时,分明看见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段日子里就算敷着仙药,对方脸上的伤疤也不可能这么快了无痕迹!
“请安小姐宽容,李某还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本人。”李谦作揖告罪,然后忽的上前,一手摸向安婧盈的下巴处。
但是,他却没有摸到人皮面具的痕迹!
“放肆!”
身后突然炸起一声萧王妃的怒吼,李谦轻叹一声,看来今日是他鲁莽中计了。
“李谦!你跟本王妃信誓旦旦地说盈盈是番族派来的奸细,如今呢?!”萧王妃死死地瞪着李谦,“如今真相大白,你和衍儿都想错了!盈盈的身世清清白白,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出身可怜的普通丫头而已!”
“此事是属下太过武断了。”李谦知道此时与对方针尖对麦芒是下下之策,所以干脆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你别以为如此,本王妃就可以不计较你的过失!”萧王妃冷声喝道。
李谦垂首,作揖道:“还望王妃能够宽恕。”
萧王妃看向安婧盈,柔声安抚道,“盈盈,你留在此处继续养病吧,义母等你病愈回府!”而后瞬间变成冰块脸看向李谦,“李谦,待回府后,你再来领罚!”
李谦道了一声“是”,在离开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安婧盈。
“义母慢走!”安婧盈屈膝作揖,目送萧王妃离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安婧盈才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你当然摸不到人皮面具,如果不是有人亲眼所见,又怎么可能相信这世间会有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我常年隐匿在暗处,好不容易能够重见光芒,可不能让人发现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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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给安婧盈设了局,所以萧衍便以自己伤势过重而拖延行程,原本只需要三日便能到达的北平城如今走了七天还没走到一半。
“阿衍,你说安婧盈会中计吗?”萧衍称伤势过重后,便赖在了清胧的马车里。
如今萧衍在一旁看书,清胧便枕在他的大腿上,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如若她能在进城之前赶来救烈穹的话,那便好。”萧衍放下手中的书,眉头轻蹙,“安婧盈在北平多年,也不知城里是否有她的人手。若是进了城,她集齐人手群起攻之的话,说不定烈穹真的会被她救走。”
清胧蹙眉,“北平城里不是都是你的人吗?就算她能成功把人救走,也不一定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出城吧!”
“胧儿,你太小看安婧盈这个人了,而且还有凤奕轩暗中相助,我们不应自大。”萧衍提醒道。
这时,暗卫送回了李谦的消息。
萧衍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
他黑眸一亮,嘴角勾起一抹一击即中的从容笑意,他说:“安婧盈果然来了!”
“如果安婧盈想救人的话,就一定会暗中联系凤奕轩!”清胧立马拨开窗帘去看骑马在前的四皇子,“我们只要紧盯着他,就一定能摸到安婧盈的行踪!”
萧衍颔首,吩咐下去:“全面监视凤奕轩,哪怕他去如厕,我也要知道他去了多久!”
“是!”
很快,萧衍便收到了四皇子暗地里约了清儿去湖边的消息。
“阿衍,我也要去!”清胧拉着他的手,一脸期待地道,“等听到墙角后,我们便在湖边走走吧?我也好久没和你这样悠闲地月下散步了!”
对于她的要求,萧衍一向是无法拒绝的。
四皇子自以为隐秘,其实早已经被萧衍所知,他与清胧蹲在一处树上,借着茂盛的树冠遮挡身形,看着属下的四皇子与清儿相见。
“清儿,最近董清胧与萧衍可否有异常事情?”一见到清儿,四皇子便问道。
清儿摇了摇头,“最近几日萧世子与世子妃常常在一起乘坐马车,伺候也是桃夭、果儿的事,奴婢根本上不去,所以也无法探听到他们的谈话。”
四皇子皱眉,满心郁闷。
他感觉最近盯着自己的视线仿佛变多了许多。虽然他比不上萧衍文韬武略,但是好歹身为皇子,这点危险意识还是有的。
“难不成是最近事态有变,所以萧衍做了布置?”四皇子猜测道。
清儿犹豫了一下,咬了一下下唇,才道:“若是殿下想要知道萧世子在打什么主意的话,奴婢愿意冒死前去探听!”
四皇子闻言,斜眼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真的是为了本皇子,还是想借此接近萧衍?”
清儿脸色一变,她立马跪在地上,身子发颤道:“殿下!奴婢对殿下一片真心,绝不可能为了萧世子而背叛殿下!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奴婢愿意立下毒誓!”
四皇子眯起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起来。”
清儿身子一个颤栗,却不敢违背。
她站起身来,也不敢看四皇子一眼。但是四皇子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一手擒住清儿的下巴,猛地亲了上去。
清儿一震,有些惊讶和无措。
不过很快,她就闭上眼睛,如同湖上的小舟一般随着对方的动作而放任自己。
在树上的清胧和萧衍:“……”
他们原本只是想要探听消息,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这般豪放,在野外也毫不避忌。
见四皇子拖着清儿走到草丛里,萧衍捂住了清胧的眼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别看。”
清胧轻笑。
“谁!?”
四皇子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夏季的蝉鸣吵杂,但他仍是第一时间听见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声。黑暗之中突然听见这么一声,他浑身一震,后背一片寒凉,就连沸腾上脑的热血也一下子凉了。
萧衍抱起清胧,脚下一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冠之上。
四皇子左顾右盼不见人,心中却仍旧犹疑不定,清儿却已经情动不已,她眼神迷蒙地勾住四皇子的脖子,娇滴滴地喊,“殿下……”
四皇子低头一看,只见清儿媚眼如丝,顿时又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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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衍,你要带我去哪儿?”清胧窝在萧衍的怀里,看他带着自己离扎营的地方越来越远,不由好奇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看四皇子与清儿在湖边野战,也想与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衍哭笑不得地打断,“胧儿!”
清胧咯咯而笑。
赶了好一会儿的路,萧衍便停了下来。
清胧从他怀中下来,只觉一阵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皎洁,银色的光芒铺洒在眼前的一片草地之上,黑暗中亮起一盏盏小小的萤火,飞舞在他们四周。
清胧眼中一亮,忍不住惊奇,“这儿好美!”
这是一处悬崖后的山谷,前面是高高的悬崖,背后是一片密集的树林,呈现一个“凹”字型的草地,如果不是萧衍带她来这儿,她肯定发现不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萧衍在一旁的草地上躺下,“这儿是我小时候的秘密之所。”
清胧好奇地张望了一下,也在他身边躺下,“阿衍,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萧衍长臂一伸,将她拉近,让她枕在自己胸口上。
“我幼时常和父王在附近狩猎,意外发现这一个地方,此后每当心情不渝时,总会在这里静坐一晚。”萧衍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便指了指天上的繁星,道:“在此处看到的天空,是否比京城还要大?”
清胧随着他的指尖去看夜空,繁星点缀,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无边无际。
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此处不仅是天空,就连星星都比京城里的好看许多!”
萧衍勾唇而笑,“胧儿,我不会让你后悔跟我回北平的。”
清胧又忍不住咯咯而笑,她一个挺腰,翻身跨坐在萧衍身上。
她垂眸看他,眼里仿若装上了漫天的繁星,闪闪发亮,满是甜甜的笑意,她说,“阿衍,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