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公这一番话,俨然是赞同了清胧。
董娴雅心头涌起的狂喜,瞬息消弭,转成了浓浓的嫉恨!
董清胧!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
不行!她不能让此事就这样平顺下去!
董娴雅一张端庄而温雅的面容上挂满了担忧:“爹,虽说二妹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流言一旦传开,就不是人为所能掌控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不然还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清胧就高傲地扫了她一眼,嘴角含讥,“董娴雅,你莫不是担心这流言牵连到自己,才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躲出京城?姐妹之情如此薄凉,真是让人心寒!”
董娴雅没想到清胧突然怼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驳回,眼见文国公不悦的眼神扫来,她顿时急急开口道:“二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因为怕被牵连才这样说?我真的只是为了二妹妹着想呐!”
清胧却并不接话,面上神色淡漠。
见文国公神色,她就知道他是不会再将董娴雅的话听进去了,那便好,再得寸进尺就稍显引起姐妹不合的嫌疑了。
此事,董娴雅想讨训,都不需要她亲口说什么,文国公自会训导。
果然,文国公低沉的声音中夹杂不悦,劝诫的口吻严肃又冷凝,“好了,娴雅!珑儿是你的妹妹,此时遇到这等被人栽赃之事,你身为长姐不想着如何宽慰她、支持她,而是想着让她懦弱地避于城外,简直毫无我文国公府的傲气!平日见你们来往算密,你怎的也学不会珑儿的傲骨风范?!”
眼见他动了怒,董娴雅心里再如何不甘,也只能听话顺从。
藏在宽袖中的两手紧紧捏住了拳头,她丝毫不敢表现出愤怒和嫉恨,今日的算计怕是彻底白费了!
这时,管家脚步匆匆而来,禀报文国公道:“老爷!”
“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来禀?”文国公问。
管家恭敬回话:“老爷,陆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外,来的是陆大人与陆夫人,说是专门上门拜访!”
闻言,文国公神情一顿,“请他们进来。”
董娴雅眼珠子一转,顿时涌上几分兴味和蠢动。
陆二小姐那日在丞相府上所闹之事,她略有耳闻,对方在清胧这儿没占到便宜,怕不是求着父母亲自登门,为自己出头了!
清胧这回怕是要糟!
思及此,董娴雅眼里禁不住带上几分兴奋,她是万般乐见对方被教训的场面。
“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文国公声音沉沉,一双剑眉更是皱紧,目光担忧地看向清胧。
清胧一仰头,娇蛮甜笑道:“爹,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明人不做暗事,磊落坦**。”
闻言,文国公放下心来,他就怕自己这掌上明珠觉得受了委屈。
“好!我这就去敬和堂会会他们!”
看着管家跟着文国公离去的背影,董娴雅再也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清胧回头望她,见对方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嗤笑一声,道:“看来,陆家夫妇到来令你很是高兴。”
此时,董娴雅面上的端庄大方早已消失,她嘴上挂着嘲讽的笑,“我自然是高兴的!你以为说服了爹就可以沾沾自喜了吗?现如今陆家夫妇都上门来兴师问罪,我看你如何收场!”
文国公不在,这屋子也只有她和清胧两人,董娴雅也懒得装姐妹情深。
闻言,清胧不为所动。
陆家在京为官,比一般人更懂得看时机、看人面,那眼力见绝不可能陆二小姐相同。
更何况,陆家是萧衍的人,就凭着这一点,他们也不可能冲撞到她的面前来。
清胧嗤笑一声,嘲讽董娴雅看不透。
这一声轻笑令董娴雅的眉眼冷了下来,心头无名火起:“董清胧,你笑什么!大祸临头,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我为何就笑不出来?先不说这陆家夫妇登门是所为何事,我就问问你董娴雅,是否还记得我手中还握着你的把柄?”一句话便令对方色变,清胧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今日我就直接了当地告诉你,但凡让我日子过的不舒坦的人,无论是谁,我也绝不让她过的舒坦!”
董娴雅咬住唇,脸色难堪,却不甘就此败落,色厉内荏地反驳,“说得好听!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样的能耐!”
甩下一句话,她便转身朝敬和堂走去。
“小姐,咱们现在是要跟去敬和堂看看吗?”果儿心底好奇,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清胧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她是好奇这陆家夫妇是自己想来的,还是某些人让他们来的。
文国公为彰显态度,特意去房里换了件衣服,拖了些时间才去了敬和堂。
清胧到的时候,文国公也才刚走进屋内。
陆大人闻声,便连忙站起作,笑道:“陆某人今日乍然登门,还望国公爷见谅。”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文国公也不好冷下脸,他和气道:“陆大人客气了。不知此番上门,所谓何事?”
虽说开场和和气气,但是他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明来意。
陆大人与夫人对视一眼。
陆大人眼神警告,陆夫人笑意勉强。
董娴雅在一旁看着,莫名觉得不安。
难不成他们不是来找董清胧麻烦的?怎么可能!!
昨日陆二小姐在丞相府中被萧世子当面斥责,她善妒长舌、谎话连篇的形象令所有诰命夫人退避三舍,这三四年内怕是不会有人敢上门提亲。
自家女儿被欺负如此,他们怎么可能不是上门问罪?
这时,陆大人便道:“说来,今日我与夫人冒昧前来,为的是要替我那不懂事的小女姣姣来给二小姐赔罪的!”
此话一出,文国公眉梢一挑,清胧故作惊诧,董娴雅却震惊无比。
清胧眼角一扫董娴雅的表情,见她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心里顿觉舒畅。
陆大人仍旧好脾气地道:“小女养在深闺,有些不知轻重!拙荆可以作证,那日二小姐的确在陆府中留夜!此前是小女鲁莽,言辞之中冲撞了二小姐,还望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女的口不择言。”
这样一番示好的话,说的文国公有些发蒙。
不过,一想到是那位陆二小姐口不择言导致自己宝贝女儿差点名声尽毁,他还是无法给好脸色,“陆大人,你如果早些教育好家中劣女,也不会有此番祸从口出!想珑儿原谅,除非你扭正自家女儿的顽劣性根,最好就此送出京城,清修静心个一年半载!”
闻言,陆夫人瞪圆双目,怒火攻心:“国公爷,姣姣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您何必欺人太甚!?”
文国公负手冷哼,“当时若是没有萧世子相护,现在被欺负的人就是我的女儿!”
“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吵,哪有这么严重!?”陆夫人看了一眼低眉含笑的清胧,又想起府中哭的天昏地暗的女儿,忿忿不平道:“再者,她被世子爷护着,哪能出什么事!?”
“我董云鹤的女儿,即使没有萧世子也容不得任何人欺负!”文国公拍案而起,横眉竖眼,“如若此事真的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吵,你们也不会特意上门来赔罪!谁做错了事,就必定要为之负责,别以为可以用年纪尚小来逃避罪责!”
“做错事?哈!简直可笑,不如国公爷问问您的女儿做了什么!?”陆夫人阴阳怪气地看着清胧,“谁让有人攀上了世子爷,我们势弱,只能低头认错!”
“住口!”陆夫人冷着脸,目光严肃,警告自己的妻子道,“我们今日前来是为了向人赔罪,不是来得罪人。”
陆夫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没有再多说。
文国公目光沉沉地看了清胧一眼,突然沉声道:“保护子女与权势无关,珑儿是我妻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心头肉,我自是爱护、信任她的!萧王府又如何,哪怕是当今皇上让珑儿受了委屈,我也敢去击鼓弹劾!”
闻言,陆家夫妻忍不住震惊。
清胧唇角微动,扬起一抹笑意,眸底的柔光**漾。
而董娴雅则是嫉恨得表情扭曲,文国公为了保护清胧哪怕对方是天子也毫不退缩,那她呢?明明她也是他的女儿啊!为什么他要这么偏心!!
文国公端着一张高傲脸冷哼,语气里满是自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爱女如命,谁敢对珑儿出手,就必定要有被我记恨上的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让你女儿出城清修,又不是叫她绞了头发当姑子,有何欺人太甚!?”
“你!”陆夫人气得眼睛泛红,几乎想晕过去。
但是,陆大人却涵养极好,仍旧微笑以待,“国公爷说的是,这都是陆某人教导无方,姣姣既然做错了事就要负责,陆某人会把她送到城外的别庄内修养心性。”
文国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大人作揖,道:“如此,陆某人就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