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无可奈何,只好从树上跳了下去。他贴悄悄贴近慎刑司后面的高墙,站在墙角停留了一会儿才往后退了两步。

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唐生算计过了,踩着大石头或许能跳上去。

唐生闭了闭眼,终于一鼓作气,向前冲了过去。

他轻松地踩上了大石头,奋力往上一跳,攀住了窗沿。

此时,他的脚离地面已经有一些距离了。

唐生费力的撑着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掉下去。

缓和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腾出一只手来摸向的木栅栏,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那木栅栏似乎是被人从里面撬动过,所以松得他只稍稍一用力,木栅栏就随着他的动作被卸下来了两根。

唐生猛地一惊,恍神间竟然撑不住身体,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宋堑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个现实报啊!怎么偏赶在这会儿掉下去?明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这会儿,前面的侍卫也被惊动,闻讯赶来。

听到脚步声,宋堑瞬间觉得心都凉了半截,他垂在身侧的手慌张地在墙头上摩拏着,微微用力生掰下一块儿墙头上用来装饰的琉璃滴水来,直接朝着宫墙外面丢了过去。

寂静的午夜里任何声响都格外的引人注目,前面的那群侍卫瞬间把注意力都凝聚在了另一边。

“好像是外面的动静……”

“不会是贼吧?”

“开什么玩笑,这是皇宫,哪有贼来敢来这儿啊?”

宋堑见他们的注意力被分散,连忙又掰下来一块儿琉璃滴水,同样丢到了宫墙外面。

侍卫们侧耳仔仔细细的听着,确定不是慎行司里面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走吧,就是外面的动静。”

“哎,大半夜的,谁敢跑到宫墙底下来捣乱啊?要不是老子懒得动,非出去给他两拳不可!”

唐生一直瑟缩在后墙根儿底下,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起前面示威的注意。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了之后,唐生这才猛地松懈下来。

他瘫坐在墙边,绝望地看着蹲在黑暗角落里的宋堑。

他就说了不来不来,宋堑他们非得逼他,这下好了,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宋堑也在瞪着他,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他早就下去给唐生一个大飞脚了。

这人能不能靠谱一点?眼下能指望的也就他了,他怎么还……

这时,唐生的头顶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唐生猛然一惊,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闪回了很多景象。

或许上面是一个犯人,也或许是侍卫早就发现他了,正在上面蹲守着。

越是这样想,唐生就越是心惊胆战。某一瞬间,他连自己该葬在哪里,墓碑上该写什么字都想好了。

终于,他和上面的那个人对视了。黑暗之中,唐生看不清他的面庞,只看到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唐生猛地打了个冷颤,险些叫出声来。

然而上面的人却对着唐生丢下来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似乎是个小盒子,有点沉,正砸在了唐生的肩膀上。

唐生疼的瑟缩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那个人,他似乎并不想害自己,根本就没有要声张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他们想找的人了……

见唐生久久未动,那个人就给他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唐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捡那个盒子,接着又茫然的抬起头,继续跟他对视。

他窗边的男人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唐生赶紧走。

唐生瞬间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跑向后墙边。

墙头上蹲着的宋堑已经留意他们二人许久了,他皱起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个男人,不过男人却很快就把自己的头缩了回去,没给宋堑机会。

宋堑只好抽出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绳索顺着墙**下去,让唐生爬上来。

一直到脚落了地,唐生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猛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葬送在那里呢……”

宋堑转头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刚刚摔下墙头,何至于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唐生垂头丧气,嘴里嘟嚷着。

“有本事你自己试试看啊,自己都不去,就别对我说三道四的……”

“你说什么?”宋堑停住脚,转过头去。

“没什么。”唐生白了他一眼,“任务完成了,以后这种事儿也别找我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是三魂七魄都吓散了。”

宋堑发出一声轻叱,还吓死唐生了?分明是吓死他了好吗?

要不是他反应快,把那群侍卫的注意力给转移到外面,唐生现在早就没有命了!

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几番争执下来,谁也没有占到上风,便干脆不理对方了。一直到离开了京城之后,唐生才没好气儿地和宋堑说话。

“我刚刚还没问你呢,你们什么时候给夫人送的信?”

“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宋堑对他翻了个白眼。

“好歹我也参与了,总得告诉我实情吧,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回京城亲自找夫人去问!”

“行了你!”宋堑呵斥住了唐生,“还没完没了了?不就是这次用到你了吗?这会儿秦潇然正在夫人的别院里呢,你过去不是送死吗?”

唐生一听这话,瞬间就薦儿了。

算了算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条命更要紧一点。

不过唐生突然提起了这事,宋堑也开始担心起了沈柚萱那边。

虽说司马朔现在已经同意了沈柚萱的计划,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放心。

那个秦潇然诡计多端,他会真的相信沈柚萱吗?

万一他又想在背后搞鬼陷害,沈柚萱又该怎么办!

不过真实的情况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沈柚萱和秦潇然坐在别院的主屋里,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喝起了茶。

沈三从外面路过,恰好看到了里面的情景,心中忍不住发笑。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很淡定,但是也有区别,个是真淡定,而另外一个怕是在装淡定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秦潇然虽然看似平静,可实则却一直时不时的抬起头来打量上沈柚萱一眼。

沈柚萱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就是假意没看见,也并不主动开口与秦潇然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手中的茶。

沈三第三次上前蓄过水之后,秦潇然终于忍不住了。

他张了张嘴,又忽然停顿住,蹦蹦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

“今天为何突然邀请我过来?可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品茶。”沈柚萱抬起头来,对着秦潇然微微一笑。

“这茶是沈三刚从外面弄来的,听说是江南那边新出的茶叶,今年最后一次了,再想喝就只能等到明年初夏。据说这茶价值千金,所以就特地邀请秦大人来尝尝。”

沈柚萱说着,便放下了茶盏。

“不过秦大人位高权重,想必这茶秦大人应该早就喝惯了。拿这东西来招待秦大人,实在是有些失礼。”秦潇然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略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从前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如今怎么也学会打太极了?既然特地邀请我来了,那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还要躲躲闪闪?”

“哪里哪里。”沈柚萱呵呵笑了两声,“既然是要求人办事,就总得先拿出点儿诚意吧?秦大人还是先喝完这杯茶再说吧。”

秦潇然敏感地捕捉到了沈柚萱画中的重点,“求我办事,什么事?”

“当然是关于生意上的事了。”沈柚萱对站在门外的沈三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账本拿过来。

“这是醉红楼近三个月的收入,秦大人,请你过目吧。”

沈三径直向秦潇然走了过去,把账本递给了他。

秦潇然随手翻了两页,看得心不在焉,就把账本儿放到了一边。

“醉红楼的生意你一直打理的很好,我很早以前就不再过问了,何必还要让我来看账本?”

“毕竟秦大人也是老板,当然得请您亲自过目了。”沈柚萱对秦潇然说话越是客气,秦潇然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他脸色略黑,深深地看着沈柚萱。

“你一直在经营着醉红楼,自然是对账目的情况最为了解。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我亲自来看一眼?你说给我听就好了。”沈柚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对着秦潇然微微颔首。

“秦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就让我来和秦大人讲一讲吧,也免得耽误时间。”

她让沈三把账本拿过来,接着便开始一页一页地仔细对秦潇然讲了起来。

沈柚萱讲的无比详细,连每一笔账的来龙去脉都要详细的说给秦潇然听,可以说沈柚萱是一个非常严谨的商人。

可奈何秦潇然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心思,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又不耐烦了。

“你就不能挑重点讲嘛?总不能张三今日花了三两银子,司马四明天花了五两银子你都要说与我听吧?”

“那好吧。”沈柚萱合上了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