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奶团埋怨地看了姜雨宁一眼,却不曾挣脱,任由她捏着。
“快,老实交代,奶团在想什么,竟然连我带回来的鱼糕都不吃了!”
她做出凶巴巴的模样。
奶团撅着嘴,终于松口:“我听大家说边关吃紧,有战事……凌先生,他会不会要去打仗啊。”
“……是吗。”
打仗啊……
那凌少卿身为战王,想必是需要远征边关,亲赴前线的吧。
姜雨宁悻悻放开奶团的脸蛋,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娘亲。”奶团虽聪慧,但到底经历的事情太少,一听到打仗,就总觉得要死人,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可怕。
比被凌少卿留堂罚练更可怕。
她扯了扯姜雨宁的衣袖,试图寻求安慰:“凌先生会不会有危险啊。”
边关怎会没有危险。
但这种话又该怎么对奶团说。
她陷入两难,最后似乎是连带着为了安慰自己,摸了摸奶团的脑袋轻声道:“不会的,奶团要相信凌先生,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将军。”
因为是最厉害的将军,所以即使离开京城去往边关,也不会遇到危险,定能平安无恙。
这样,姜雨宁才能心安理得地松一口气,为凌少卿的离开而庆幸。
终于不用和对方纠缠不清了。
他若是出征,想必会离开许久,说不定等他回来自己已经走了。
就让尘归尘土归土,别再藕断丝连了,掰扯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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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奶团,姜雨宁却仍是心神不宁,以至于缝制礼服都迟迟不能进入状态。
直到月上更梢,她才总算在静谧中寻得几分安宁,全身心投入到绣制的瑞兽身上。
事情还未下定论,凌少卿也还没有确定会离开,她提起的担心起不到任何作用。
还不如将心思放在眼前。
“主子,您又熬这么晚。”
随着几声房门轻敲,采梨心疼地端上来几盒点心:“这是奴婢去小厨房拿的,都是新样式,您尝尝。”
“是吗。”姜雨宁活动几下酸软的手腕,笑盈盈应了一声:
“那我可得尝尝,看是什么样的点心值得采梨姐姐亲自去取。”
“主子!”采梨臊地跺脚:“您别打趣奴婢了!”
“我可不是打趣,这是真心话。”姜雨宁长出一口气,浑身疲惫不堪,拉着采梨真诚道谢: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每日都要陪我熬这么晚,看看、都瘦了……”
她捉弄采梨的声音渐小,最后几近于无,拉着采梨的手也渐渐软了下来。
采梨还以为是姜雨宁困得不行,心疼地回身去看,却发现她已经一头冷汗,正痛苦地捂着肚子,手上的糕点残渣落在地毯上。
“主子!夫人、快来人啊!我们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主子您可别吓我呜呜……”
她又哭又叫,一时间慌了神,茫然无措地抱着姜雨宁,拼命向外呼喊求救。
而姜雨宁眼前已经痛出幻觉,最后在采梨的哭喊中,视线渐渐暗了下来,终于彻底沉入黑暗。
昏迷后的感觉是什么?
姜雨宁不知道。
她的思绪仿佛与整个外界隔了一层,就连身体的存在都无法感知,身上重得仿佛压了一座山。
“唔……”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但瞬间无力的酥麻感席卷全身,只能痛苦的皱了皱眉,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
只这浅浅一声,迅速吸引了床边人的注意。
“醒了?”
“主子您醒了呜呜呜……吓死奴婢了……”
“娘亲呜呜……娘亲你快睁开眼看看奶团。”
三道声音挤入脑中,姜雨宁头疼欲裂,浑身酸软,艰难睁开眼后,没想到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会是凌少卿。
她头脑昏沉,说话不过脑子,下意识问出声:“……怎么会是你?”
直到话音落地,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妥。
“是奶团将本督找来的。”凌少卿让出位置让奶团挤进来,没好气道:“少夫人在京中就没经营过关系?人品这么差吗?怎么三天两头遇险。”
“还是说,少夫人又得罪了什么人,这才遇害?”
他阴凉的声音传来,姜雨宁只捕捉到一个词。
“遇害?”她有些发愣,重复一遍:“有人害我?”
奶团终于委屈巴巴插上话:“娘亲,有人在你的饭食里下了毒,这都第三日了,奶团害怕。”
“什么!三日!”
这次姜雨宁总算精神回笼,连忙在脑中过了一边日期,又惊又急地翻身下床。
“这都浪费三日了,皇后娘娘的礼服还没绣好,现在就剩一天……快,我绣到哪了?可还来得及?”
她光着脚就想要下床,但是浑身乏力,踩在地面时腿脚一软,瞬间跌落下去。
酸软的身体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姜雨宁已经急得泛出泪花,双眼朦胧看着凌少卿,罕见的流露出几分无助。
“你长没长脑子,昏迷刚醒的身子能下床吗,还想再昏倒一次?”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凌少卿责骂她的声音渐渐说不下去,最后无奈叹息一声。
“你看。”他扶着姜雨宁站好,两人视线一同落在房间角落。
在几双炯炯的目光下,角落中一套全新的皇后礼服显出身影。
金线红绸,上有瑞兽齐鸣祝喜,金黄色的丝线绣出大片大片的璨金凤凰图,在裙摆上跃然翻飞,栩栩如生。
若不是被困在这昂贵的红绸上,姜雨宁觉得,恐怕这些瑞兽当真就要腾空而起,驾云直上。
这种手艺,是半吊子姜雨宁所绣不出来的。
更何况她昏迷三天,也没有在昏迷中绣制的可能。
唯二知道这门手艺的,一个是年迈手伤的刘嬷嬷,一个是与她不对付、骄纵蛮横的澜悦。
可……
看着这华丽庄重的礼服,姜雨宁眼眶发热,惊叹之后向凌少卿郑重道:
“如若战王回去后见到澜悦姑娘,一定要代我道谢,她的手艺浑然天成,又慷慨解囊,雨宁感激不尽,有机会出宫一定当面道谢。”
边说边情不自禁地抚上礼服,心中赞叹不已,没想到澜悦的手艺竟然如此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