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天明,如今姜雨宁不方便送奶团去书院了。
“娘亲晚上见。”
小奶团不吵不闹,挥了挥手与姜雨宁分道扬镳。
一个去往书院陪着大皇子读书,一个脚步一错,去了皇宫一侧的尚衣局。
她今日上任第一天,隶属于尚衣局的女官宫女们,早已得知消息,一大早将宫殿收拾地干干净净。
无论众人对这位新掌事是何想法,起码面上挑不出任何错处。
一进门,首先吸引姜雨宁目光的不是站成一排的宫女们。
而是她们身后,宫殿中那一排排的刺绣布匹,皆是最华丽的面料。
而面前的宫女们,几乎容纳了国内各类的精湛绣娘。
如此恢弘的阵容,仅仅是提供给皇宫中不过百位贵人的日用衣服。
当然还有各种礼服,也都是出自这里。
面对恭敬相迎的宫女们,姜雨宁没有过多表示。
她走马上任,又没有根基,并不认为所有人都待见自己。
还需再观察几日,或许才能看出哪些人是真情,哪些人是假意。
她正在翻看尚衣局内的名册,发现自己前一位的掌事并非出宫,而是原地降了一级,现在还在尚衣局当值。
“这就有些麻烦了……”
还没等她想出如何试探此人的态度,就有一位嬷嬷来汇报。
“姜掌事,这边出了点岔子,您来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
她放下名册,匆匆边走边问。
这嬷嬷不卑不亢,一五一十道:
“有件礼服眼看要收尾了,可荣嬷嬷卡着不让接着做,再过两日,恐怕娘娘们就要来催了。”
“荣嬷嬷?”
她心头一跳,瞬间想起来一个人,沉声问道:“是上一任的掌事嬷嬷?”
“是。”
……
那就难办了。
姜雨宁无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荣嬷嬷,心中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空降而来本就不容易令人信服,现在前任还在尚衣局一同当值。
太后娘娘囫囵吞枣般将自己塞进来,真是给自己留了好大一个隐患。
若不是有这老实的嬷嬷偷偷找到自己,若是这衣服被荣嬷嬷无声无息卡下,将来担责的就是自己了。
“姜掌事,老朽我也不是非要卡着不放,可这件衣服,它的线用光了,无可替代啊……”
荣嬷嬷得意洋洋,然而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看到进来一个宫女,手中端着的,分明就是她口中用光了的丝线。
“怎么可能……”
她震惊地质问姜雨宁:“这肯定是假的,真的早就被我扔了!”
见她说漏嘴,姜雨宁眉目冷冽,沉声道:
“荣嬷嬷身为宫中老人,私藏金线,蓄意干扰礼服进度,按规矩该打三十大板,现在开始吧。”
“不行,我是宫中老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任她如何叫喊,板子却毫不留情落在身上。
不过几下,她便没了力气,姜雨宁默默数着,忽然抬手叫停:
“够了,荣嬷嬷年岁已高,十五板子就够了。”
打一巴掌揉三揉的道理,姜雨宁还是知道的。
她越过荣嬷嬷复杂的视线,看向身后众人,冷冷道:“都看好了,做事之前先想想,有没有能耐受得住板子!”
经过荣嬷嬷一闹,算是让姜雨宁镇住了尚衣局众人。
可惜了原本打算给姜雨宁下马威的荣嬷嬷,受了十五大板后疼的几天下不来床。
“该死的姜雨宁,小贱蹄子,竟然拿我杀鸡儆猴!”
她此时回过味来,明白自己那天冲动之下,做出的行径有多愚蠢。
那姜雨宁刚上任,恐怕正愁没处立威,自己就巴巴的凑了上去,可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呢!
荣嬷嬷越想越气,不等伤养好,便一瘸一拐偷偷进了中宫。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一见到皇后,宛如见到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地告状:“您也知道,老奴一向勤勤恳恳,忽然被摘了掌事,让位给姜雨宁也就罢了。”
“可她竟然如此嚣张跋扈,完全不将后宫,不将您看在眼里啊!”
她一番哭嚎,皇后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了起来。
身边机灵的宫女瞬间沉下脸,厉喝一声提醒荣嬷嬷:“有话好好说,敢乱说话,小心娘娘对你不客气!”
“哎呦,老奴哪敢对皇后娘娘乱说话,我这可都是实话实说。”
荣嬷嬷眼珠一转,神色更加真挚诚恳,说得绘声绘色:“您不知道,那日姜雨宁一上任,便摆了好大的排场,让所有人迎接不说,还说什么……”
“说什么?”
“说什么、这宫中虽然归您管,但尚衣局,以后是她姜雨宁的地盘!”
“大胆!”
娇俏的侍女眉眼一横,震得荣嬷嬷声音一顿,连忙辩解道:
“可不是老奴说的啊,是那姜雨宁说的,老奴可对您一心一意,不敢有二心!”
她适时闭上嘴,观察着皇后的神色。
皇后此时闭着眼,但手中不断攥紧的手帕,却昭告着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身边的侍女见状,明白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轻轻捏着皇后的肩,愤愤道:“娘娘,那姜雨宁一进宫就多次挑衅您,这也像是她会说的话。”
“不若这样,奴婢有一计……”
……
“姜掌事,皇后娘娘召见。”
尚衣局事多且杂,姜雨宁正查看刺绣,忽然被传讯的宫女叫住脚步。
她疑惑不已,但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路上思索着皇后召见自己所为何意。
近期中宫没有裁制新衣的安排,按照惯例,就算有什么要求,也不需要直接召见自己这个管事女官。
如今竟然还是将自己直接叫进宫中,她不解之际,心绪越发凝重。
恐怕皇后此举,来者不善。
果然,刚进入皇后宫中,还未入内,便已经从侍立的宫人身上感到不善的目光。
一群宫女敢明着给自己这个女官脸色,看来一定是皇后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自己上钩呢。
“见过皇后娘娘,您唤我?”
她行礼后,目光快速而隐蔽地观察一眼殿内,见显眼处,竟然挂着一个崭新华丽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