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繁华犹如昨日黄花,迅速衰败。

侯府辉煌的正厅中,前几日烈火烹油般的花团锦簇全部不见,只有一片死寂中,面面相觑的众人。

房梁上恍惚间还回**着高门贵女们的奉承。

“现在该怎么办……”

老夫人一声灰败的长叹,愣愣回想着前几日,侯府的繁华,原来只是一场短暂幻梦。

不过是死前的走马观花!

众人也是长吁短叹,却谁也拿不出一个主意。

现在仅剩的祖产都被抵押了出去,侯府又早已落败,现在还将京中大半官员都得罪了。

外面还有谁敢借钱给他们还债?

“要不……”

就在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中,一道声音犹豫着开口:“或许,现在只能我去借钱了。”

“你?”

声音沙哑的族老怀疑地看了姜雨宁一眼,摇摇头道:

“你一个女眷,去哪里借钱?”

他从心底不信任姜雨宁,毕竟一个连娘家都没了的人,能找谁借钱?

众人不信任,但老夫人却忽然眼前一亮,看着如今即使素面朝天,也依旧美颜的一张脸,心中有了计较。

而接下来的话,正印证了老夫人心中的盘算。

只见姜雨宁哀叹一声,但还是咬牙坚持道:“臣妾与战王,多少算个旧相识……”

……

现场沉默一瞬,众人都想了起来,前段时间京中有关姜雨宁与战王的传言。

他们往常只觉得丢脸,但现在却无比庆幸,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姜雨宁,催促她:

“这敢情好,战王功名显赫,又加官进爵,定是资产丰厚!”

激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雨宁打断。

她神色凝重,缓缓摇头道:“但战王何许人也,我们即使想借钱,恐怕也要拿出足够的好处。”

好处?

众人不解,如今侯府无钱、无权势,无地位。

还能拿出什么好处?

姜雨宁静静等候片刻,在众人开始认真沉思后,再次提醒:

“或许,不需要财物一类,我们侯府多年积累,有没有什么别的、能用来抵押之物。”

担心众人起疑,她又补充道:“想来战王为人正直,应当会好好保管的。”

“这……”

“侯府还能有什么,总不能将宅子给他吧……”

就在众人犹豫之时,始终保持沉默的大房仿佛下定了决心,面色凝重从怀中解下一块玉牌。

玉牌通体莹润流畅,即使是在没什么光线的厅堂中,也无光自亮,散发着盈盈玉色。

显然是一块品质上等,且品质极佳的玉中极品。

长房此前很少开口,导致众人的目光迅速被他吸引,视线顺着他的动作看向那玉牌。

瞬间众人瞳孔一缩,不赞同地看着他。

然而想到侯府如今的境遇,他们阻拦的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于是只能任由长房将玉牌郑重推给姜雨宁,沉声叮嘱道:

“这是从祖上一直传下来,侯府从不示人的死士调令,能调集侯府豢养的一千死士,想来有资格与战王做交易。”

“劳烦少夫人,将话转告战王,就说……若是他愿意借钱,这玉牌就归他!”

掌管侯府最机密死士的令牌就在眼前,几乎代表侯府的半数命脉。

或是说,这已经是侯府最后的底牌。

然而姜雨宁要的远不止于此。

她看着明显不同寻常的令牌,却为难的摇了摇头,犹豫道:“只是些死士,凌将军见多识广,手下兵将无数,想来……”

“想来是不太需要的。”

听到自己侯府一直藏着掖着的底牌被嫌弃,众人有些愤愤不平,但顺着姜雨宁的话想下去,又都知道她并非有意为难。

实在是,战王确实出身战场,手下也个个都是从战场中厮杀出来的,确实有资格看不上他们的虾兵蟹将。

于是众人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尤其大房,瞪着手中的玉牌,收回也不是,继续谈也不是。

姜雨宁仍是慢条斯理,静静等了一会后,才状若无意道:“难道府中只有这么点底牌吗?我以为……”

她犹犹豫豫,无辜又真诚:“臣妾以为,府中底蕴深厚,会有许多深藏不露的好东西呢。”

说完失望起身,竟然眼看着就要离开。

正厅众人,现在唯一手中有拯救侯府可能的,就只有一个姜雨宁。

众人如何肯让她离开。

一众族老当即坐不住,连忙紧跟着站起身,叫住姜雨宁道:“等等,谁说侯府无底牌。”

“长老!”

“长老不可,这些私兵乃是重中之重,怎能轻易献给外人。”

“是啊长老,还请您三思!”

似乎猜出来他想做什么,知道内情的人纷纷阻拦。

而姜雨宁此时虽然心头一跳,直觉这就是凌少卿口中想要的侯府私兵。

但她还是镇定自若,疑惑转身,拧眉不解道:“莫非当真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那您怎么不早说,万一战王没耐心,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他反倒不愿意了怎么办。”

族中族老如何不知事不宜迟,但关乎侯府最后的一重底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轻易拿出来。

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人想起来对姜雨宁解释:“侯府不止大房手中的这一千死士,另外族长老手上,还有许多从未现身过的私兵……”

“只是这私兵如此重要,怎能轻易拿出来示人呢!”

说话之人泄了气,重重长叹一声,唉声叹气坐了下去,别过头不肯再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若是不拿出来,侯府怎么办!

众人神色凝重,更显得满脸凝重的姜雨宁更加突兀。

她催促众人:“既然还有,那便拿出来救急啊,战王又不缺侯府这些私兵,他不过是需要咱们的诚意罢了!”

先前主动叫住姜雨宁的族老已经下定决心,郑重掏出另一个更加低调古朴,黯淡无光的令牌,放在姜雨宁面前:

“就是它了,我们侯府最后的一丝体面,还请战王一定要妥善保管,你就说,将来等侯府运转过来,很快就会将令牌换回来,还会加倍感谢战王的解围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