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升龙台上

W市,郊外某住宅区某栋房子,一把大锁将大门紧紧栓住。金漆大门,早已颜色尽褪。斑斑驳驳的墙壁上,有无数岁月遗留下来的痕迹。然而,虽是如此,但仍不挡往日这屋子的繁华瑰丽。

夜星血红着眼,站在大门处,两颊上布满了泪水。浅浅和林依晨等人,都站在他的身后。「哗啦」一声,夜星伸手扯掉了粗大的铁链,推门而入。一股发霉的味道,涌入众人鼻子中。

屋子内,到处满布蛛网,生气全无。在大厅中,立着一个神位。神位上,写着几个金色大字:「夜门何老太安人亚爱。」

夜星见此神位,悲乎一声,扑在神位前,扑通的跪倒在神位处。浅浅和林依晨两人俏目中,也是蕴含着晶莹的泪水。

「奶奶,我回来看你了!」夜星抽泣着哽声说道。

辛追和马光两人对望一眼,深深叹息了一声。任两人也想不到,此一去迷失国度再返回人间,竟已是过了五十多年。虽不曾如古人所说,山中一天,人间百年,但已令两人唏嘘不已。

浅浅和林依晨两人,这时也跪在神位前,深深的磕了几个响头。辛追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香烛,在神位前点燃后,微微鞠躬便退后而立。

「小星,节哀吧,老人家毕竟是善终而去。人嘛,难免终有要一死的。」马光拍着夜星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他。

夜星点了点头,向浅浅投以感激的一瞥,若不是她在此安顿好自己的奶奶,奶奶绝对是终老村子中的烂屋中。说不定,临死也住不上这般大屋。能住上大屋,是奶奶一直以来的心愿。虽然,自己不曾在身边相伴,但这已足够了。

「星哥,对不起!」浅浅含泪看着夜星。

夜星摇头道:「浅浅,是我应该多谢你,若非你如此安排,我奶奶不知能否得到善终呢。住上这样的大屋,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心愿。」

浅浅苦笑道:「我没想到会造成你和奶奶从此就不能再相见,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说完,便低声抽泣着。

夜星站了起来,拉住浅浅的手,笑道:「如老马所说,人终究是不能逃避死亡的。毕竟,眨眼已过了五十多年,奶奶也没可能像我们能活这么长时间。我心中自责的是,我并没尽孝。好了,别哭了,如果奶奶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你的。」

浅浅点了点头,勉强止住哭声,但俏目中仍有泪水簌簌下流。这时,门外忽然嘎吱一声,有一老人推门而入。此人满头白发,但却是红光满脸,皮肤犹如初生婴儿般红润。这人一进门,便放声大笑,道:「小星,难得你有如此感悟,生生死死,这是自然不过的事。」

马光一见此人,笑道:「哎呀呀,老爷子你练成了『百世轮回』之术了呀。」

老人笑道:「什么狗屁『百世轮回』啊,害得老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别人看着还以为我是人妖呢。」

辛追也放声笑道:「师傅啊,算上今年,你已将近是二百多岁了呀。在别人眼中,早就是老妖怪一个了,何必再在乎多一个『人妖』的称号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夜星三人的师傅赤松子。

夜星向着赤松子深深的鞠躬一下,道:「小星见过师傅。」虽然,赤松子只是他名义上的师傅,但毕竟是辛追代他收自己为徒,这样的礼数是少不了的。

赤松子打了个「哈哈」,道:「小星,怎么如此见外了?你奶奶临死前,我也在身边。而且,我一直就住在这屋子中,陪着你奶奶呢。你奶奶也不曾责怪你,只是一直叨念着你家媳妇儿,不停在我面前夸她呀。并说啊,让你好生照顾她呢,可别欺负她哟。」说完,含笑看着浅浅。

夜星心中明白,定是当年出发前往敦煌古城前,浅浅将自己奶奶交托于赤松子,让他好生照顾自己的奶奶了。有赤松子的照顾,奶奶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想到这里,不禁再向浅浅报以温柔的一笑。

浅浅俏脸通红,低声道:「赤道长过度夸奖了。」

赤松子摇头正色道:「浅浅姑娘,这可是老人家临死前的真心话,贫道绝无半句假言。她多次对我说,是你将她接到这里居住,还留下大笔财富,让她安享晚年。一直以来,她对你都是感激不已。」

「赤道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浅浅笑道。

赤松子哈哈一笑,道:「不过,老人家始终有个心愿,这个心愿嘛,怎么说呢?古人说,无后为不孝。嘻嘻,不过,这事可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咯,和我这老头子没有任何关系。」说完,禁不住自己率先仰天大笑起来。

辛追和马光两人先是愕然,随即也放声大笑。这一下子不得了了,浅浅低垂着殝首,不敢看在场众人。夜星也是俊脸微红,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师傅,你这老人家,怎么又不正经了?」

「哈哈,我什么时候是正经的?本来这就是事实嘛。」赤松子看着两人的窘样,笑得更加放肆。

林依晨不忍见浅浅两人如此尴尬,便笑道:「道长,我弟弟呢?」

赤松子愕然,随即往身后看了一下,讶然道:「哎呀,是啊,这家伙跑那里去了?刚才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的么?」

林依晨一听,脸色大变,眼睛在四处张望着。屋子中,除了众人之外,连只苍蝇也不见,更别说自己弟弟林真杰的身影了。正在众人犹疑间,门外忽有狂风起,一道小小人影,如箭般射了进来,停在林依晨面前。

林依晨一看到眼前人影,纤手马上伸出,已将小人影抓在掌中,厉声骂道:「你这家伙,跑那里去了?」那人尖啸一声,在林依晨掌中上下挣扎着。

「小晨姑娘,小晨姑奶奶个,你放开他啊,他快被你勒死了。」赤松子叫道。

那林依晨抓住的小人,正是她弟弟林真杰。只见林真杰上下翻着小小眼睛,小脸已快变成了紫色。林依晨冷哼一声,松开了纤手。林真杰「呼」的一声,张开双翼扑向林依晨面门。林依晨嘻嘻一笑,道:「怎么了?不服气啊?」

说完,林依晨纤手一扬,一道蓝色光芒如奔雷般劈向林真杰。这蓝光,来势汹汹,当中有闪电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林真杰惊呼一声,身影一挫,已飞离林依晨一丈之外,骂道:「姐姐,你太夸张了吧?这样对付你弟弟我?」

林依晨冷笑着收回蓝色电芒,道:「谁叫你不听话?」

林真杰颇为委屈的举起了小手,道:「我是给你去采花啊,诺,是送给你的。」说完,扔出了一朵鲜艳无比的花朵。可惜,这花朵,已变得皱皱的了。

林依晨接过花朵,知道自己错怪了林真杰,只得连声苦笑道:「你这家伙,你不说清楚就扑来,我怎么知道你是给我采花呢。」

林真杰瞪了林依晨一眼,气鼓鼓的鼓着自己的小小腮帮子。

「好了,好了,别闹了。」赤松子连忙打圆场,笑着叫道。

夜星也说道:「小晨,算了,我们走吧。」

夜色渐浓,W市和五十多年前相比,多了无数幢高楼大厦。大厦密密麻麻的布满在大街之上,在明月的映照下,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整座W市,仿佛是聚集着无数的巨大怪兽。

五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夜星唏嘘不已,他想起了两个人。那就是带着自己来到此处的陈开鉴,还有迎接两人到来的胖子张明。昔日一切,恍惚重现在眼前。

两位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夜星默默的念着这句话,跟随着赤松子等人,走进了一家酒店中。这酒店,据赤松子说,那是他们茅山派在世间的物业之一。这五十多年中,赤松子大开山门,找来了一些弟子,期待振兴茅山派。

结果,如他所愿,茅山派现有弟子三十多人,不再是昔日的那几杆枪了。而且,这些弟子被派下山后,倒也做了不少好事,并且有部分在W市中身居要位。不过,对于这些,夜星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现今的他,早已对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不再感兴趣了。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帮助浅浅,回到她的世界中。

晚饭后,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夜星带着林依晨和浅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久,辛追和马光两人,同时来到夜星的房间中。几人相互对望一眼后,辛追坐了下来,凝神看着夜星。

夜星知道,今晚之后,彼此间不知是否还能见面。一股落寞之感,在他心中浮起。刚才在晚饭时,赤松子强烈要求辛追接任掌门之位,而要求马光必须跟着他,重新修炼道术。

房间寂静得很,众人谁也不愿意率先说话,害怕会加剧已渐渐弥漫在房间中的悲伤气息。夜星的眼眶,渐渐已湿润了。林依晨别过头来,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城市,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浅浅,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人类的感情,她早已知晓。但她知道,聚散离合,只不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正所谓,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呜!」的一声,马光忽低声抽泣起来。以往一直以嬉笑面对生活的他,在此悲伤气氛的感染下,竟然无法把持,失去了往昔的从容。的确,三人之间的感情,岂能是笔墨所能描绘的?

夜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马光身边,伸出了双手。马光也站起来,给了夜星一个「熊抱」。

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小星,我、我明天就要跟师傅回去了。」马光咽哽着说道。

夜星点了点头,对于马光的离去,他也感到无奈。可赤松子已放出话来,如马光再不好好修炼道术,就会将他逐出茅山门户。这次,赤松子是来真的了。夜星知道,赤松子是为马光着想。毕竟,马光的年纪不小了。按赤松子所说,如果超过了人类的七十岁零,再也无法修炼茅山道术。那么,马光只能坐着等死!就如,自己的奶奶一样。

「小星,你要保重,有空来清源山来看我们啊!」马光继续说道,一双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夜星的肩膀。

辛追赤红着眼睛,望着眼前这两个同生共死的朋友。不,应该是兄弟。虽然,三人间的年纪差别相当大。但是,这并不重要。年纪差别,是无法阻挡三人间的兄弟情谊的。

「好了,老马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般,说哭就哭呢?又不是生离死别。」辛追终究还是看不过眼,站了起来,握住了夜星的手。

马光红着眼睛,骂道:「老人家就不能哭了吗?你还不是一样流泪了?就会说别人。你当然好了,还可以跟随着小星一起打开仙界通道。我呢,明天就要跟着老爷子回去。我之所以哭,是为了告别以前那逍遥快活的日子而已。」说完,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真的哇哇大哭起来。

辛追苦笑一声,并没再说话。马光心里想些什么,他可谓是一清二楚。不过,马光一向嘴硬得很,也懒得和他计较下去了。

「老马,老马,乖啊!别哭,别哭!」夜星像哄小孩子般的低声安慰着马光,但求救的目光却落在辛追身上。辛追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马光这样子也无可奈何。

林依晨听到马光那如杀猪般的嚎哭声,马上扭过头来看,和浅浅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这马光,还真可爱得很。

马光抹了一把眼泪,最后居然拿夜星的衣袖来擦眼泪和鼻涕了。夜星一时之间哭笑不得,见马光不再哭泣,也随他去了。

「小星,我们明天晚上就去你所说的地方,开启那仙界通道,你有把握没有?」辛追看着夜星说道。

夜星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姑且尝试一下吧。毕竟,我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现在想来,也是令人兴奋的。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传说中的神仙滞留在人间,而世人却毫无所知。」

辛追笑道:「这当然了,要不是南海大神对你说出真相,恐怕像我们这些修道人也和世人一样,对此毫无所觉呀。仙人的力量,毕竟比我们这些修道者强许多,岂能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呢。」

浅浅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道:「其实,辛老道你还不知道么?你现在的力量,几乎已接近你们口中的仙人了。只不过,还没像仙人般经过千锤百炼而已。假以时日,你绝对会达到自己的梦想的。」

辛追笑了笑,道:「可师傅说,我仍然比不上他。」

「他说的,只是你的道心和法术的使用而已。你刚才难道没听到你师傅的话么?你已是青出于蓝了,你缺的只是实战经验。其他的,早已超越他了。」浅浅继续说道。

辛追淡然一笑,刚才晚饭时,赤松子所说的话,他当然明白了。但是,他毕竟一向是个谦虚的人,特别是在自己师傅面前。

竖日清晨,马光和赤松子悄悄离去了。没有和夜星等人告别,也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与人间安谧的清晨是多么的吻合。

清水镇。

夜星迎着斜风碎雪,悠然步行在宽敞明亮的大街上,脸上带着些许满足的笑容。数十年过去了,清水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这个当年的穷乡僻野,现今已是W市著名的旅游区了。一幢幢林立相连的别墅,让夜星几乎无法相信。

他无法相信,这里就是他的家乡。他的家,早已不复存在!那幢茅房,已在风吹雨打的岁月中,悄然而去。然而,他的容颜,不曾分改变。这里,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了。这里,也不曾再有人知道他这个「强奸犯」了。

抬头看着不曾改变的象山,夜星思绪飞扬。就是这座山,改变了他的命运!就是这座山,让他踏上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旅途。

天意啊天意。夜星发出了长长的感叹。

房子后面,便是夜星父母合葬的地方!这地方,连同曾经居住的茅屋,不再是荒芜,早已变成了某位人的家宅。看着面前豪华奢侈的房子,夜星虎目含泪,朝着房子深深一鞠躬!事隔多年,重游故乡,一时之间,他感触良多。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中年人,正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向自家房子鞠躬的年轻人。夜星抬起头来看着他,向他笑了笑后,对中年人说,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然后,征求中年人的意见,他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主人答应了夜星的要求,非常热情的邀请他进屋里去。

凭着记忆,夜星来到了父母合葬之地,睹物思情之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面前那堵墙,忍不住泪流满脸,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令人心碎,令人心酸!中年人静静站立在他的旁边,默默的看着他,更没有打扰他。中年人知道,男儿从来都是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猜想,或许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辛酸的故事。而当中,主角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怪异的蓝发年轻人了。

夜星泪飞如雨,伸手轻轻抚mo着已变成了一堵墙的坟墓。在这堵墙之下,就合葬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同时,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回到家乡了。这次之后,或许不再回来。

一个道士走了进来,向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夜星扶了起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的貌美女子。

这是辛追和林依晨两人。

两人扶着夜星,慢慢的走出了屋子。临离开时,辛追递给了中年人一道符箓,并告诉他,很感谢他能让自己的兄弟进来这里。这符箓,便是送给他的。只要将符箓挂在墙壁上,就可一辈子衣食无忧,好运常伴他。

中年人连声道谢,目送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茫茫象山之中。

澄澈清明、葱郁清幽的大涤山,位于浙江临安、余杭两县交界处,是天目山的余脉。《咸淳临安志》中介绍:「此山清幽,大可以洗涤尘心,故名。」大涤山一向便是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相传是由姜真人掌管。至于姜真人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涤山上道观无数,当中数天柱观为最大。天柱观建于唐高宗弘道元年,可谓历史悠久至极。更何况,此观是大涤山中香火最为盛的,属百观之首。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十三日,也就是民间的传统节日,冬至。天柱观中,有无数民众携一家大小在此祈福,香烟升腾,道观里外热闹得很。

俗话说:冬至大过年。意思就是说,冬至这个节日,比新年还重要。故而,也难怪今天天柱观会是这么热闹了,简直是人山人海相互重叠着。

在人海中,有两男两女显得尤为瞩目。男的,是一老一少。特别是那个年轻男子,竟然生就一蓝色晶莹的头发,虎目中偶尔也有蓝波在闪动着。两个年轻女子,都是貌美如花的倾国佳人。这四人一出现在道观中,便引来了不少目光。

对于年轻男子的古怪打扮,众人更是目瞪口呆。而对于两个年轻貌美女子,早就引来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了。孔夫子曰:食色性也。这句话,在这里还真是得到了完整的诠释了。

老人身穿麻色道袍,似是天柱观中的一个道士。这老人一走进道观后,便急匆匆的领着其他三个年轻人消失在大堂中,边走边抱怨着道:「哎呀,小星啊,你两个媳妇还真惹人注目。」

被叫做小星的蓝眼年轻人笑道:「老辛啊,我也不想的。来这里之前,我已叮嘱她们最好蒙上面纱,可就是不听。」说完,颇为委屈的看了身后两女子一眼。

年轻女子闻言,彼此相视一笑后,金发女子道:「蒙着面纱多难看呀,一点也显示不出我们女性的美。」

另外一长发几乎垂及腰部的绝色女子亦含笑说道:「星哥,小晨说得没错,还真越来越像人类了。」

小星无奈苦笑几声,一言不发的跟着老人继续向前走去。两女子见状,情不自禁均嘴角上扬,露出丝丝笑意。

这四人,正是从W市远道而来的夜星等人。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人类?」突然,一个小小人影出现在金发女子林依晨的肩膀上。

林依晨瞪了小人影一眼,低声喝道:「林真杰,你这小混蛋出来做什么呢?这里人这么多,小心惹来麻烦。」说话的语气,甚为严厉。

林真杰嘟着小嘴巴,说道:「在圣尊的口袋里呆着,我都快闷死了。浅浅公主,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呆在圣尊口袋里面呢?」说完,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个女子身上。

浅浅笑道:「可以,既然你觉得闷,那就……」话未说完,一道暗光已从她纤纤十指中射向林真杰。林真杰惨叫一声,已经消失在林依晨的香肩上。

林依晨吓了一跳,俏目四处张望一下,问道:「浅浅公主,你将小杰弄到那里去了?」

浅浅微微一笑,道:「小晨不要担心,我是将他弄到我自己虚拟的一个世界中。他说闷嘛,在里面可有许多动物陪着他呢,有大象,有老鹰什么的。」说着,便掰着玉指数了起来。

林依晨失声笑道:「哈哈,这样也好呢。每次见到这小子,我便感到心烦得很。现在可好了,没了那小子总在耳边整天吱吱喳喳的。」

在两女谈笑间,四人已来到了天柱观的后堂中。后堂中,并排站立着数十道士,当中有一肤色颇黑的中年道士看到辛追等人走了进来,连忙迎向前,拱手说道:「天柱观第七十六代主持张戈,见过辛追师兄。」

辛追呵呵一笑,连忙还礼道:「张师弟客气了。」

张戈微微一笑后,看了夜星等人一眼,便请辛追等人坐下,并命人逐一奉上香茶。稍候,众道士散去。后堂中,只剩下夜星等人。

辛追看了张戈一眼,指着夜星道:「张师弟,这是我师弟夜星。」然后,再指着浅浅两人继续说道:「这是我师弟的两位妻子。」

张戈惊讶的看了夜星一眼,心中极为诧异,现代社会居然还有两个老婆?而看面前这两个年轻女子,彼此间有说有笑,相处十分融洽。

这个年轻人,还真厉害。

「你好,夜师弟。」张戈看夜星年纪轻轻,便以师兄自居,对夜星拱手说道。

夜星连忙站了起来,口呼:「张师兄,有礼了。」

辛追心里偷笑,如按人间年纪来算,夜星比你张戈年纪还大呢。他轻咳一声,喝了一口香茶,说道:「张师弟,我来这里的原因,就是想借你们天柱观后山大涤洞来潜修一段时间,不知张师弟意下如何?」

张戈笑道:「当然可以了。区区一个山洞,并非仅是属于我们天柱观,如果辛师兄要到大涤洞潜修,我是求之不得的了。在闲暇时,亦可向师兄讨教一二。」

辛追笑道:「张师弟太过于谦虚了,谁不知天柱观『七十二变』令人叹为观止呢。」

入夜,苍穹上繁星稀稀疏疏,冷月高悬。山风萧萧而过,更为这别致的寒冷之夜添加几分凄冷。果真是,夜凉如水的一个冬夜。

大涤洞前,夜星站在洞口,举目远眺山下。云海翻腾间,远处一景一物若隐若现。让夜星惊奇的是,走近洞口可闻流水潺潺,但往内看去却深不见底。洞口处缭绕着氤氲的冷气,但这冷气渗进肌肤中时,却是温暖如春的。

「这里景色真不错。」林依晨满脸陶醉的听着林间夜鸟归巢扑腾声。

辛追伸手拨弄了一下面前的云雾,笑道:「当然是不错了,这里可是道家三十六洞天之一啊。想当年,这里可是道教中人的修道圣地呀。否则,又怎会有『天坮绝顶山,仿佛翠微间。迹久苔纹碎,云深古木闲』的说法呢。

「老辛,那张戈看起来挺虚伪的。」夜星想起之前遇到张戈的情景,于是说道。

辛追哑然失笑,道:「他虚伪与我们何干呢?正因为这样,当年开元观一役,我们并没有通知他们。天柱观早已没落许多年了,现今剩下的大都是些资质平庸的弟子,平时纯是靠欺神骗鬼来混饭吃而已。我们来这里,根本不需要知会他们。但师傅说,毕竟是同宗同源,免被人说闲话,是故我才前来拜访。如果是在平日,我才懒得踏入天柱观一步呢。」

夜星恍然大悟,难怪这张戈不知五十多年前发生在开元道观的事了,原来天柱观并没参加当年的大战。不过,看他年纪,那时应还没出生吧。

「好了,小星,我们进去吧!」辛追仰头往夜空看了一眼后,便转身走进了大涤洞。夜星和林依晨两人紧随其后,穿过了洞口升腾起伏的云雾。浅浅不在身边,虽夜星吸取了邪骨的大部分力量,可浅浅再次强调,自己并非二十小时都能出来。每隔一段时间,她必须回到里面修炼。因为,圣尊当年在邪骨下了一个禁制来限制她的自由。而夜星,并不知道解开禁制的方法。

对于这情况,夜星也是无可奈何之极。本以为,吸取了邪骨的大部分力量,浅浅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可惜,可惜还要前往吐火罗的地宫中。不过,他心里有个疑问,当初浅浅可是说过,只要吸取了邪骨的大部分力量,她就可以不再受邪骨的限制了。但现在,情况似乎又不是这样。

难道?是浅浅有什么事在隐瞒着他?想到这里时,夜星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不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