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大雨

轰隆!

不到一弹指的功夫,凤九歌只感觉头顶多了一股巨压,她的双眼立刻模糊看不见了,眼前是巨大的水幕,她抬手想要抓住越童,可是雨水实在太大,她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这一瞬的大雨,就像是在天上泼下了一盆大水。凤九歌能听到生灵万物逃窜的声音,不断地有巨大的响声传来,是山地的巨木倒塌。

从越童鼓动翅膀,到凤九歌看到天地之间被大雨笼罩,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凭着直觉,凤九歌随手在雨里乱抓,终于抓找一个东西,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是被什么咬住了。

凤九歌咬紧牙关,愣是没有松口,这时雨里窜出来一条光溜溜的东西,走进一看,凤九歌才发现那是王狐,王狐的背毛已经被水全部打湿了,看上去比以前瘦了好几圈,非常滑稽。凤九歌心里一动,她知道王狐可以分辨危险与安全,现在冒险跑过来找凤九歌,肯定是想要把凤九歌带到安全的地方。

果然,跟着王狐走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来到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这里没有山石也不是断壁,更没有木头等等容易倒塌的东西。

这雨片刻之内恐怕不会停,所以凤九歌做了一个结界,雨水打到结界边缘的时候,就顺着结界滚出去,凤九歌把王狐和手上抓着的东西都带进结界。

进了结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手上抓住的小怪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越童。

“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凤九歌努力平静下来问越童,她不是不想揍这熊孩子一顿,实在是因为打不过。

“哼,你一个区区人类,还想和我签订契约,你当我是那些没有尊严的魔兽么?”越童背贴着结界边缘,全身戒备地看着凤九歌和王狐。

“你别这样看着我们,你要是愿意,我们谁都打不过你。不过麻烦你用脑子想一想,我们签订契约了么?我们是朋友,我们一起到天柱山来找能帮你疗伤的东西,可以你呢?却恩将仇报,你会孤独一生的。”凤九歌真是被这个小鬼头给气死了,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两天前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

现在凤九歌真的很想送越童一些盘缠,让他去找个好人家,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可是越童却话风一转,神色有些紧张:“你是说,你不想和我签订契约了?你不想做我的主人了么?”

“你是灵兽,怎么和你签订契约?人不能成为人的主人,更不能成为灵兽的主人。”凤九歌苦口婆心地劝导越童,“你快把雨停了,要不然天柱山这里就要生灵涂炭了。”

越童对凤九歌的话显然很失望,扭着脖子不去看凤九歌,执拗道:“不,我就不停。我阿爸死了,我阿妈也死了,我要让全世界给他们陪葬。”

说完,他鼓动了两下翅膀,外面的雨水似乎更大了,雨水打在结界上,溅起一片水花,凤九歌都看不清外面的样子。

就在凤九歌无可奈何的时候,越童却怡怡然坐下来,哼唱起小曲儿来。

凤九歌气的不行,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孩子?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凤九歌真想立刻打他一顿。

越童对凤九歌的气愤视若罔闻,还是专心唱着小曲儿。这时,王狐用头顶了一下凤九歌,在心里传音问道:“你不觉得熟悉么?他唱的歌声。”

仔细一听,凤九歌果然听出来了,这是山女的歌声。或者说,是那只螳螂山女的歌声。

“他为什么会唱这个?”王狐多疑,立刻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你说,青峰到底是在哪里捡到越童的?会不会是青峰无法跟我们解释,所以自己躲起来了。”

王狐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凤九歌:“你说的对,也许,青峰是在天柱山找到越童的,但是他没有和我说实话,因为青峰想要我跟着越童来一趟天柱山。他之所以消失,可能是因为没有办法跟我解释,也可能是和越童有约定。越童的毒素非常强,可是我第一次触摸他的时候,却没有被毒死,也许这就是青峰和越童的约定。”

“不错,所以青峰才消失了。那些血迹可能是青峰自己弄得,他是神级的龙蟒,谁能轻易动他,就算成年鬼鸟是青峰的天敌,但是青峰都说过了,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听说过鬼鸟的存在了。”王狐传话给凤九歌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越童的。

“还有可能,青峰本来就是到天柱山来找能不能有什么东西让我到天柱山来一趟,接过正好遇到了越童。越童想要让我快点到山顶,而青峰却想要让我在山里多逗留一会儿,所以鬼蜮螳螂是青峰安排的。”想清楚这些之后,凤九歌又把细节理了一遍,只有这个解释可以把很多奇怪的事情都解释通了。

“你在唱的是什么?”凤九歌试探性地问越童。

越童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往上走,凤九歌心里不由疑惑,会不会是想错了,要人凤九歌往上走的是青峰,而拦路挡人的是越童。

“我们鬼鸟族的歌。唱的是阿爸上山采茶去,阿妈午后做饭来,阿弟山顶望太阳,望呀望,阿爸阿妈何时回?”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越童越说越低落,小脸上布满了忧伤之情。

和刚刚的针锋相对不同,越童又恢复了对凤九歌的信任和亲近,但是他一直不把雨水停掉,凤九歌等人也走不出去。

“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凤九歌决定不再和这个孩子绕圈子了,索性直接问,“留住我们干什么?这天罗地网就是收住你父母的网吧,你的故事一定还有缺陷,要把真正的版本讲给我们听么?”

越童没有拒绝,重新讲起了他的故事:“阿爸和阿妈很早以前就死了,死了很久,先是阿爸死了,我一出生这张网就在,只能人进出,兽却只能进不能出。阿爸没有和我解释过为什么天地会有一张巨网,是我小的时候自己发现的。两年前的一天,巨网上忽然掉下天雷,我和阿爸一起在林子里打猎,阿爸为了保护我,被雷打死了。”说道两年前的事情,越童还是伤心不已。

凤九歌心里却有点不耐烦,她最想听到的是事情的核心,可是越童一直不讲。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心肠却很狠毒,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再哭哭啼啼也没有用,不如把这些过去都忘记吧。

这些话凤九歌肯定没有说出来,她点点头让越童继续。

“后来阿妈也死了,也是同样的事情,就在几天前。我无能为力,只剩我活下了,阿妈死后,巨网就不再落雷,只剩我一个人活着,我也不知道我要活多久,我阿妈说过,鬼鸟的寿命是可以无穷无尽的,可是我一个人活那么久好害怕啊。后来我就遇到了那条蛇。”

越童用蛇来称呼青峰,凤九歌感觉有些不对劲,青峰并不经常露出自己的本体,越童第一次看到青峰的时候,青峰应该是男人的形象。但是青峰以蛇的面目出现,说明了那个时候他是在战斗,要不就是遇到危险了。

“那蛇和我有约定,如果我帮他在山上下一场大雨,他就帮我解开这天网,并且帮我报仇。”越童咬牙切齿地说,“可是后来蛇却不见了,我还是如约下这场雨,人多无信,而兽多有义。这条蛇要是敢欺骗我,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凤九歌震惊不已,和王狐对视一眼后,思忖片刻道:“你说有这张网在,你就出不去对么?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你看到的那个我,不是真的我,而是一个我的幻想。”说完,越童摘下一片羽毛往空中一扔,果然又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但是这个我只能传达一部分我的能力,所以你抓住我的时候,没有被毒死。如果是我的本体,你还没有碰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刚刚说的不对,我最强的能力确实是毒。”

被一个小孩子鄙视,凤九歌别提有多不高兴了,不过光是幻影就让凤九歌难以承受,可见越童的话并非虚妄。

“那么说,山顶没有出路?”凤九歌问,“青峰在哪里?我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

“我也不知道,我说了,兽多有义,我不会骗人的。我是鬼鸟,不屑骗人。”说完,越童闭上双眼,小脸上满是高傲之色。

“你这么信任青峰,你可了解青峰?你和青峰的约定是,你帮他留住人,他就帮你解开这里的天网。如果我没有顾忌错的话,天网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在山顶,你会飞,可是却无法突破天网,你的父母也是,可见这天网上恐怕有针对你们兽的诅咒。到最后,不还是要我出马?青峰让你下雨留人,你就留,你可想过,你留了我,谁帮你上去解开诅咒?”凤九歌娓娓道来,“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又被青峰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