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秀才说的那样,节目黄了,咱没戏唱了。”徐来运无力地靠在了车门上,仰头长叹道。
“小徐,我看你做事一向稳重,这回怎么忽然这么冲动?一点也不像你!”赵悦问。
“怎么了?来运儿你脸怎么受伤了?”坐在另一个车里的徐清远后知后觉地下车问道。
“没事儿。”徐来运撇过头去,淡淡地说。
“怎么没事?是不是没跟人谈妥?你倒是吱声啊!急死人了!”徐清远焦急地问。
“叔,是怎么回事……”高乐天大概讲了遍事情的经过,“这事儿不怨咱,来运也是想着找个说法哩!您就别怪他了!”
“来运,乐天说的是真的吗?走!你带我去找他!找那姓闫的负责人,我去跟他谈!”
徐来运的胳膊被徐清远拽了下,他看着父亲满眼焦急的样子,既无奈,又似无话可说似的抽掉了自己胳膊:“上哪找他去?人都走了!”
“他走了是啥意思?就这样把咱晾这儿了?这么大个公司,就没第二个活人能管这事儿的?”
“爸,您能不能别管这事儿了,我心里已经够乱的了!”徐来运蹲了下来,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我不管,你不管,谁来管这事儿?谁管咱这十几号人的去留?”
“我没说不管,你也得让我想想办法吧!别再逼我了!让我冷静冷静!”徐来运吼了一句,立马就后悔了,他不敢看父亲的反应,生怕看到一丝失望的神色,只得走远了些,自己站到了一处花圃里,狠狠地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泄愤。
高乐天见徐来运在旁生闷气,知道他不想被打扰,便拦下了徐清远,嬉皮笑脸地说:“叔,没必要为了个外人伤了你和乐天的和气,来运儿他心里有气呢,这会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叫他冷静一会儿再说吧!”
徐清远长吁短叹道:“唉!说来说去都怪我!要不是我这么没用,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
赵悦对徐清远说:“老徐班主,这咋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姓闫的!”
秀才赶紧说道:“对对对!就怪他!枉我那么信任他,他居然摆了我一道。不过您几位放心吧!我已经同家里长辈说了这事儿了,这事儿在哪都站不住脚!
表哥他……姓闫的已经被好好教训了一顿,说今儿的事就算了,也不追究咱责任了,两边反正都打伤了人,就算是扯平了,咱不用担心被找麻烦了。”
“不找麻烦最好,事到如今咱也没啥招可使的了,等来运儿气消了,咱就往回撤吧?”赵悦问徐清远,“要不要我去劝劝?”
“我去吧!”徐清远说完,缓缓地走向了花坛边。
“来运,你勇越叔他们说累了,想回去了,咱差不多就走吧?”徐清远说。
“嗯。”徐来运应了声,却没有立即起身。
“你心里要还有气,就说出来吧!打架么也打过了,要还想再怪谁,那就怪我吧!怪我这副不中用的身子,把这么重的担子传到了你手里,害得你天天只能围着戏班子的事情跑。”
“说啥呢?这事咋能怪到你头上,要怪就该怪我,不该贸然接下这活,害得大伙白跑了一天不说,还给那姓闫的白赔了那么多笑脸……”
徐来运站起身,抻了抻衣角,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我不替你背下这担子?谁来背?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走吧!我也饿了,要是这会就能吃上我妈做的乌骨鸡汤该多好!”
“那有啥问题?只不过这会儿菜市场恐怕已经收市了,要实在想吃,咱去饭店吃,我请客,叫上大伙一起。”
“哪能让您老人家请客呢?按原计划,说好演出完毕后,我得请大伙喝一顿庆功酒的……”
徐来运正说着,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人名字,他转身走远了些接起电话:“辛凤,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没接到你电话……我正准备找你呢……不是座位的事……我是想告诉你,节目给撤了,你就不必跑来一趟了,安心地去听你的演唱会吧……”
挂了电话后,徐来运低头追上了父亲,难掩失落。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嗯……我没事,不用担心……啥打算?带大伙去吃顿饭,然后就撤。
行吗?不行吧……好,你先说说看,但是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事听着就不靠谱……好,我等你消息,不急。”
这次,徐来运眼里忽然有了点光芒,但只是时有时无地闪烁着,像个在夜里茫茫无际的大海中迷失航向的船只发现了一座灯塔,终于找到了希望,却也实在过于害怕再次面对危险而不敢前进一般。
第三次电话响起之后,徐来运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等再次结束通话,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父亲说:“辛凤……乐天他表姐说,在绿地那边给咱争取到了演出名额,叫咱吃了饭赶紧过去呢!”
徐清远一听,也跟着激动起来:“哎呀!乐天的亲戚,这回应该靠谱了吧?那还等啥呢?吃啥饭呢?上台前吃饭,容易气不顺,你联系好人没有?那边有人接应咱吧?要没问题的话咱立马出发吧?”
父子俩奔到车子旁,把好消息告诉了大伙,众人一扫之前低沉的气氛,也跟着高兴了,徐勇越问:“来运儿,咱这会总不会再碰上姓闫的这么个不靠谱的货了吧?那边给咱多少演出费?”
“没顾得上问。”徐来运说。
高乐天接着说:“我表姐的朋友,又是车队老板办的活动吧?那他们肯定有钱,不会在意咱这儿千儿八百的小钱,放心吧!”
一行人驱车前往绿地,见了辛凤,徐来运来不及想别的,先把她拉到一旁问:“你这朋友真愿意让咱上这唱戏来?确定好了?”
“确定啊!我都同她商量好了。要不你亲自去见见?”辛凤说着,就要拨号码。
“能引见一下就最好不过了,不过有你在,我也放心。”
辛凤眼尖,瞅到徐来运负伤的嘴角,忙问:“你咋受伤了?跟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