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过后,闫太平将众人带至办公室,也不招呼人坐下,只说是等负责人过来。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经徐来运和秀才一催,前台工作人员才懒懒地打了通电话,这才请来了个穿polo衫的大肚子男人。
男人眼皮似有千斤重,看人总得使劲抬起一整张臃肿的脸,才能从下眼睑处将人看清似的,在听了闫太平的介绍后,也没说什么,只接过他手里的烟,猛地坐入到软皮办公椅内。
徐来运在旁看的直为那“吱吱”作响的椅子捏一把汗,心里揣摩着要从这一看就有架子的男人嘴里得到什么好的说辞,得经过怎样一番露骨的谄媚,打太极似的你来我往才行。
好在男人只是问了简单几个问题就因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临走前闫太平追问了声:“周经理,您看这……”
周经理只同他在门口耳语了几句,便匆匆走了。秀才急切地走上去问:“咋样啊表哥?”
“周经理的意思是,毕竟你们这戏是新排出来的,也没表演过,得看过彩排之后才能定下结果。”闫太平说。
“彩排?在哪儿彩排?”徐来运问。
“门口那儿不是搭好台子了,你们就先排一遍,我看了要是没啥问题,那就上。”
徐来运叫住了闫太平:“等等,彩排是没问题,也是应该的,但这演出费能不能先给说清楚?您看我戏班里头这些人呢!咱还带了道具,过来一趟也不容易。”
“是啊!表哥,你看,这都是些老前辈,大老远地跑这来唱一回戏,要不把那演出费给再往上加点儿?”秀才跟着说道。
闫太平皱眉说:“之前我不是说了吗?视节目效果而定,还给了你个大概的价格,这演出费用也是上头说了算,找我有啥用呀?
甭说你们这老些唱戏的了,就算是那顶缸扔碗的,喉咙戳个红缨枪的,表演一回也就这价。”
秀才说:“这哪能比呢……”
“人那可是硬功夫,表演起来热闹,观众还就爱看这个,你们唱戏的还想跟人比呢?”闫太平颇有些不屑地说。
“怎么说话呢……”丛珊小声抗议了下,被赵悦按了下来,闫太平这人五官平平,只有一对耳是尖的,给听了去,哈哈大笑两声,说得更刺耳了:“要是不愿意演,也没人拦你们,大门就在那,各位请便。”
徐来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说:“我们演。”
待出的办公室,走到车旁时,高乐天一手扶在车顶上,说:“这秀才的表哥看起来不好对付呀!说话也不给人留点情面。你真决定好了要上?就为了这千儿八百的,值不值呀?”
徐来运望着空****的舞台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价钱的问题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行吧!那我还能帮你啥忙不?”
“你今儿先别急着走,车子借我给演员们更衣、化妆用。”
“不是我说你,明明咱是受邀来的,怎得要平白无故受这委屈?姓闫的一看就是想从你们身上捞点好处呢!价钱方面咱就不说了,连个化妆间跟休息室都不给提供!真是!要不我再跟秀才说说去?”
“算了,没时间管这个了。咱先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再心安理得地拿自个应得的钱就结了!至于那闫太平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一看就有数,咱也计较不过来,能忍则忍吧!”徐来运说完,轻叹了口气。
等大伙儿都回到车旁后,徐来运收起方才那副丧气的样子,强作精神地鼓励了大伙一番,才说道:“不管别人用怎样的态度对咱,你们只管唱,只管演,旁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由我去交涉,该是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的。”
“来云,我看他们在那装台呢,等我过去和师傅们说说好话,让咱先借他们的设备先用着。”赵悦对徐来运说完,就往表演台赶了过去。
秀才跟在赵悦后头也走了过去,谈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了,说是给了装台大哥发了几根烟,这才说动了他们,把音响线先装上了。
待演员们各自整装完毕,徐来运从车里取出随身麦克风,各自别在了每人的衣领上,又确认了下效果后才带着大伙走向了舞台,叫演员各自站定、埋位。
舞台下,闫太平早已坐下了,翘个二郎腿,一手夹着根烟,一手刷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候着。
徐来运走向音响,问了负责音响的人之后,把自备的USB插到音响上的接口处,小心调试了下音量,确认可以之后便正式开始试验。
音乐声才刚响起,也不知是线没接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音响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干扰声和刺耳的电流声,徐来运也吓了一跳,忙蹲在音响前各种调试。过了一阵,闫太平皱眉催促道:“能不能行啊?”
“稍等一下!”徐来运站起身,四处搜寻方才同他一起调试音响的人的身影。可这遍寻不着的人和物就是如此,不需要的时候似乎就在你眼前晃悠,随手就能够到,当你急着寻他的时候就偏找不着半点踪迹。
紧急之下,徐来运只得跑回车里,取出随身带着的电脑和迷你音响,插上USB,将音量调至最大,按下播放键。
音乐终于缓缓流淌而出,虽播放效果不太理想,但总算让大伙找到了点依托。徐英红头一个上场,才说了不到几句台词,就有装台的人从前头走过,自顾忙这忙那地装设备。正蹲在台边的徐来运见状,趁那人走过来时,一把拽着了他的胳膊,好说歹说才将他带离了舞台。
才在另一头站定,丛珊又抬起胳膊不停地和他打招呼,似是在叫他过去。徐来运不得已从后台跑过,来到丛珊跟前问:“咋了?”
“我这麦没有声音。”丛珊把随身麦递到徐来运跟前,一脸焦急地说。
“我看看。”徐来运顺手接过,调了又调,依然也无法令这巴掌大的小黑匣子发出声响,眼看就要轮到丛珊上场了,她急得直跺脚:“怎么办呀?”
“用我的吧!”张启玉把自己的随身麦递上。
“那你怎么办呢?”丛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