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挺煽情, 周儿歪着头审视了他一秒:“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逆摇了摇头:“没。”

困意一扫而去,周儿开始有些无聊,拉着陈逆回了房间, 两人坐在**打游戏。

玩了几局周儿才发现这人就是故意让着她的。

“你这是看不起我。”周儿掀起眼皮看他。

陈逆笑得开怀, 摸了摸人的脑袋:“别玩了,睡吧, 都一点多了, 明天还出去吗?”

“去, 但是我睡了一天了,睡不着。”

刚才醒来还有一点点残留的困意, 出了房间门被晚风一吹, 就睡不着了。

“要不我们喝酒吧?”

陈逆觑了她一眼:“睡觉。”

周儿睁着眼睛躺着,脑子放空:“睡不着。”

陈逆:“闭眼, 想着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周儿歪着头:“我在想, 如果你跟我一个学校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陈逆哼笑了声:“封封有爷名的校霸陈逆在追一班的好学生周儿同学,轰动全校, 沸沸扬扬。”

“然后呢?”周儿趴在她身上, 好奇问。

陈逆低眸, 轻描淡写道:“他准备先给人写个情书, 每天刷个存在感, 时不时卖卖惨什么的, 如果软的不行, 就只能来硬的了。”

“再然后呢?”

隔着一层很薄的睡衣,周儿触摸到他腹部的伤口, 已经逐渐恢复了, 可因为缝了好几针, 留下一道不长的疤痕,在腹部尤为明显。

有些痒,陈逆攥紧她的手指,又把人抱在怀中,嗓音像是浸润在水里:

“然后就追上了。”

周儿没先睡着,反倒是陈逆睡着了。

她害怕第二天早上醒不来,但又实在好奇陈逆到底准备让她去干什么。

临睡之前叮嘱他让他第二天一定要叫她起来。

结果真的被拉着醒来,时间还很早,洗漱完,陈逆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她。

早上翻起大雾,路上冷空气凉得惊人,周儿换上卫衣,又穿了一件宽大的黑白棒球服外套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些。

附近的早餐店刚开门,热腾腾的白烟香气四溢,还没多少人,等吃完,跟着陈逆去了醉生开摩托车。

周儿本以为只是打车去市中心,但没想到是要来一个自驾游。

上了车之后,周儿坐在后方紧紧抱着他的腰部:“我们到底去哪?”

陈逆卖着关子,很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天气雾沉沉的,太阳都没出来,周儿坐在后面感觉冷极了,她虽然穿了两件,但都很薄,抵不了什么风,反倒是里面穿着一件黑色长袖外面套着单薄冲锋衣的陈逆身上热乎乎的。

她紧紧抱着人,把人当成暖炉取暖。

这条大路跟高速公路一样,来往车辆川流不息,本以为只有他们带着头盔格格不入,没一会儿,身后跟上了几个同样开着摩托车的少年。

几人一副很酷的打扮,手上带着黑色战术性手套,衣服边儿坠着不少链条,头盔下隐约能看出染着白毛、红毛等,还是个彩虹队。

微微弓着身子开着车,大概是见到同好,轻佻地冲着陈逆吹了个口哨。

陈逆勾起一丝邪佞的笑,微微歪头:“抱紧了吗?”

“嗯。”

周儿应声,随之清晰感觉到风的阻力猛然加大,呼呼的风激**在耳畔,她要什么都听不清了,手指紧紧抱着少年的腰部,生怕一个不小心飞出去。

身后结果男生笑骂了一句:“卧槽,哥们可以啊!”

“等等我!一起玩啊。”

“哥你是准备去哪啊!”

陈逆哼笑了声,很轻漫又轻狂地来了一句:“能看到我的后车尾再说。”

说完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身后少年被他嚣张的气焰给秀到了,一群人开始猛追也没追上,在限速的同时追上人真没可能。

“得了,别追了,追上了我们也彻底输了。”

“这个方向,估计是去景点的吧?去看看去看看,交个朋友。”

“交你妹啊!人家身后坐的女朋友行吧,你个单身狗滚一边去。”

“啊?他身后还有人???”

周儿没忍住轻笑了声。

陈逆害怕周儿受不了这个速度,放缓后偏头问她:“笑什么?”

“幼稚。”

陈逆毫不脸红地开口:“不年轻怎么伺候好金主。”

又混不吝地问她:“你喜欢吗?”

周儿不搭理他,车子缓慢地停下来,下了车摘掉头盔,她往里看着:“爬山吗?”

陈逆点了点头:“嗯,车停在这里就行,直接进去,今天不要票。”

周儿:“要多久才能上去?”

“一个小时吧,不高。”

周儿还是第一次出来爬山,以前经常想出来旅游,都没什么时间,一些计划也就在脑子里想想。

就算有时间,她比较懒也不想出来。

这个时间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卡着这个点爬上山顶正好可以看到日出,来往大多都是情侣。

周儿走着偏头问他:“怎么忽然想起爬山了?”

陈逆:“你之前不是说,想看大好河山吗?更远的不太行了,这里凑合凑合。”

周儿都快忘了说过这句话。

气喘吁吁上了山顶,正好赶上日出,天气仍旧很冷,四处弥漫的雾气缓缓散开,不是那么明亮的光线没什么温度。

天亮了些,蔚蓝的色彩逐渐变浅变亮,日出一抹红色把周边一切染得通红。

周儿往下看,一层薄薄的云浮着,深不见底,而远处山叠着山,更远处应该是海。

不知道为什么,周儿忽然想起了于似宁。

“阿宁好点了吗?她怎么上学?”

陈逆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起她了,回答说:“盲人学校,阿树照顾她。”

周儿点了点头。

“怎么?”陈逆见她并没有跟旁边几个女孩一样,忙着拍照录视频亦或是大喊大叫的发泄,反而很平静地吹着风。

“我就是觉得很可惜,她以后可能看不到这么好看的风景了,脑子里只会残留着以前对世界的印象,等到再大些,记忆慢慢被抹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陈逆点了点头:“嗯,没办法,医生说很难治好。”

“走吧,回去吧。”周儿说。

他们上来才不过半个小时,陈逆扬眉:“不再玩会儿吗?”

刚往前一步,周儿勾着吹到唇边的长发,鼻尖被风吹的通红,眼睛里许是进了沙土,有些干涩。

“陈逆。”周儿说:“你昨天,跟你舅舅打电话说了什么?”

陈逆骤然抬头看向她,心脏猛地一缩,仿佛在那一刻,停了一拍。

过了十几秒,他敛眸开口:“你听到了。”

周儿笑着点了的点头:“你不知道房间有多么不隔音的吗?我听完站了好一会才出去。”

空气停息了几秒。

“你不要我了吗?”周儿问。

这一句一说出口,陈逆受不了猛地把人抱紧怀抱,嗓音低低的:“没有,没有不要你。”

她还没被他养好,很瘦,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只能再用力些才能有那么几分真实感。

周儿的语气很平静,看起来无波无澜,眼圈却开始泛红。

她嗯了声。

“你以后,想做什么?如果我走的话。”

陈逆紧紧抱着人没吭声,她略显平淡的声音仿佛一个满是细针的枷锁,快要把他的心脏扎的满是血了,冷空气冲灭骨骼淌着的火,冷热交加,嗓子都卡的生疼。

“周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走。”

周儿微仰着头,手指把眼角的晶莹擦干净。

声音有些沙:“你先说。”

陈逆抱的很紧,想把人揉进骨血里:“不知道。”

周儿挣脱开,陈逆害怕她此时的抗拒,抱的愈发紧了,周儿快要喘不过了。

“你先松手,我没有生气。”

陈逆试探着轻轻松开手臂,听到女孩挺镇静自若的声音。

“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拿了两个硬币,上次我们玩的那个。”

上次抛完,她就把硬币随手放兜里了。

周儿两个硬币掏出来,把其中一个放到陈逆手心里。

“这个给你,老规律,如果两个人都是字,就留下,两个人都是花,就分开,一字一花就重选,一直到选出来为止。”

看似交给命运的选择,其实没有丝毫决定性作用。

两人硬币一直玩的很好,落地是字是花都能随意掌控。

周儿示意他:“你先。”

陈逆手指摩擦着硬币的表面,垂眸看了一会,又看向周儿,下一秒硬币在空中扬起,落在人的手掌心里。

与此同时,周儿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扬起了硬币,朝阳四射,在硬币上折射出光,很快抛落在手掌心里。

她握得很紧,看了一眼陈逆,两人一同展开手指中的硬币,都是花。

陈逆捏着硬币,抿紧唇没吭声,随后又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周儿。”

周儿嗯了声,回抱人着,低声问:“你想分手吗?”

他原本准备在回去之后跟她商量这件事,他也尊重周儿的选择,但没想到她那天晚上便听到了。

所以以为今天的爬山是一场告别仪式。

他那天晚上也并没有很快睡着,他想了很久,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

在周儿来这里之前,他是想拉着她往下坠的,想让人跟他一样被困在这个地方,永远没有生长的可能。

那么,她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珍藏的玫瑰。

可是她对他的一点好,就犹如万丈光芒,把邪恶的念头整个扼杀了。

他可以在暗无天日里沉沦至死,但他爱的女孩不行。

“不分,我们不分手。”陈逆紧闭的眼皮正战栗不止。

周儿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害怕到颤抖,低声说: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别这样。”

“我觉得你舅舅说得挺对的,我昨天其实在想,如果你高中也在我们学校,你肯定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是吊车尾的人,就算是,你遇到了我,我肯定也会拉着你的,我们或许会一起度过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在高中偷偷早恋,在大学谈一个简简单单的恋爱。”

“那时,你应该是风光无限、万众瞩目的存在。”

“其实你舅舅对我的评价有点夸张了,我是真的没什么追求。”

“但是想了想,更强大的胜利者才有在这个世俗里宣布主权的机会——”

她的目光坚定又平静:“而我,想成为那个站在顶点的胜利者。”

那些匍匐在地的卑劣蝼蚁,不配伤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