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楚良前去乾清宫上朝。

指挥使被诛,何明岳被杀,弄得满城风雨,无论朝廷百官,还是世族大家,都对楚良议论纷纷,甚至废储的言论,又开始兴起。

楚良很清楚,今日早朝必然是一场唇枪舌剑,血雨腥风。

好在他胸有成竹,不惧这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殿上,乾圣帝的贴身太监,尖着桑喊道。

“启奏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启奏圣上,臣有事要奏。”

楚良和温延儒,几乎是同时说道。

“既然如此,太子先说吧。”

一大早乾圣帝就呈现出疲惫之色。

这位六十有五的老皇帝,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父皇,户部尚书一职出现空缺,儿臣提议将兵部右侍郎张之极调任为户部尚书,儋州总兵孙传廷调任为兵部右侍郎。”

“圣上不可!”

楚良的话刚落,温延儒就跳出来反对。

乾圣帝环视一周,道:“何明岳呢?他不是户部尚书嘛,朕怎么没看到他?”

“圣上!臣要弹劾当朝太子,他不仅乱用私法,还私自处罚朝廷命官,两日之内,先诛了原锦衣卫指挥使,后杀了户部尚书何明岳,如此残暴

之人,何以得民心?恳求圣上处置。”

次辅激动万分,似乎楚良就是个罄竹难书的罪人。

有了次辅的开头,都察院的御史们,开始了表演。

“圣上,臣也弹劾太子,何明岳毫无过错,太子却让锦衣卫杀之,这让其他官员有何感想,以后谁还敢给朝廷卖命。”

“臣也弹劾太子,锦衣卫直属皇帝,太子却把锦衣卫当做自己的机构,臣很想问问太子,莫非太子想要篡权夺位?”

最后,首辅温延儒来个总结,“圣上,太子诛杀大臣就算了,但他还要安排自己的人在户部和兵部,这就难以让人捉摸其用心了。”

兵部掌军,户部掌财,两个都是实权部门,楚良一旦掌握,就不在是手无寸铁的太子,这对于世族阶级来说很危险。

温延儒说完后,让人把各地御史的奏章抬上来,继续道:“圣上,这是大庆各省各郡御史上报的奏章,无一列外,全都是弹劾太子的。

臣和内阁都做不了主,只能请圣上定夺。”

乾圣帝略有不爽,他赐给楚良尚方宝剑,就是为了方便楚良斩不二之臣,这才过了多久,全国御史都来弹劾。

表面上是在弹劾太子,实际上是对朕的不满

这些人无非想让朕把楚良的权力收回去,还他们一个世族的天下。

乾圣帝在位三十八年,早已把权力斗争看透。

但他不能明说,只能对楚良道:“皇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良不慌不忙的作揖道:“回父皇,儿臣的确杀了前锦衣卫指挥使,还有户部尚书何明岳,但儿臣并非乱用王法,而是他们犯的罪过,本就该杀!”

次辅嗤之以鼻,“就算是犯了罪过,也该三司会审,确定罪名之后,再处置吧,太子什么流程都不走,完全是不把大庆律法放在眼里。”

楚良瞪着次辅,怼道:“父皇赐我尚方宝剑,特许先斩后奏,次辅却要我按流程办事,莫非次辅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你……”次辅顿时哑口无言。

哼!

楚良冷哼一身后,对乾圣帝道:“父皇,锦衣卫明为规定,指挥使不能跟外臣走的太近,可原指挥使暗中跟首辅勾结,被骆养兴抓个正着,儿臣只杀他一人,以算是法外开恩。”

弦外之音,就凭这条最状,你温延儒就该死。

温延儒马上跳出来反驳,“圣上,太子这是在冤枉老臣。”

“冤枉?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骆养兴,把

原指挥使写给首辅的信拿出来。”

骆养兴急忙照办。

楚良把信呈给乾圣帝。

“温爱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乾圣帝一怒。

温延儒毫不慌张,“冤枉啊,单凭一封信就说老臣跟原指挥使勾结,那老臣也给太子写一封信,内容为老臣支持太子谋权篡位,岂不就坐实了太子真要夺得帝位。”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招就化解了危机。

弄得楚良和乾圣帝,还无法反驳回去。

乾圣帝只能转移话题:“皇儿,这封信只能证明原指挥使的罪过,你诛杀是对的,可何明岳又犯了何事?”

“何明岳私吞国库资产,这本是杀全族的罪,儿臣没赶尽杀绝,只是抄了他的府邸,以算仁至义尽。”

楚良说完,给张之极递了个眼色。

张之极把户部近期的账本呈给乾圣帝,并把何明岳近期的花销账本一起呈上。

乾圣帝眉头紧皱,“上个月户部入银不是三百亿钱嘛,怎么这月入银只有二百亿钱?”

两个月相差一百亿钱,这绝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贪了。

“何明岳年俸禄三十万钱,为何花销能达到十亿钱?”

乾圣帝环顾四周,不看账本不知道,一看

账本吓一跳,大庆的贪污已烂到骨子里了。

再不治理,恐怕摊丁入亩也救不了国库。

“温爱卿,你是当朝首辅,你怎么看?”乾圣帝冷冷说道。

事已至此,温延儒的计划全盘皆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不粘锅。

“圣上,何明岳必贪了国库的银子,臣建议都察院、大理寺以及刑部介入,进行一个彻底的调查。”

乾圣帝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事就让锦衣卫去查吧。”

温延儒脸色一变。

因为乾圣帝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多。

一是在告诉朝廷百官,锦衣卫已恢复了监察之权,二是提醒在场众人,凡事都不要太过了,三是要给太子放更多的权。

这位碌碌无为了三十八年的皇帝,为何忽然变了?

以往他对自己百般讨好,现在却不顺着自己的意思办事了。

已到晚年的乾圣帝,究竟是在历练太子,还是在巩固自己帝位?

温延儒发现,自己有些拿捏不住乾圣帝的想法了。

果然,圣心难测。

“臣,遵旨。”温延儒只能接受这一句的失败。

乾圣帝继续道:“既然户部和兵部都有空缺,就按太子的提议,任张之极为户部尚书,任孙传廷为兵部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