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一炮而红,一跃成为武朝高端酒的新宠。

几家欢喜几家愁,张申和林木一直忙到深夜才将全部订单统计出来。

不算上散客预定的少量玉露和花间酒,单就是外地客商,以及一些外国商旅就下了价值五千两的订单,一天就收了定金两千多两。

有一名来自宣州的客商姓孙,他一人就预定了一百斤玉露外加三百斤花间酒,总价值九百两,已经预付了一半定金,按照约定七日后交付全部酒水。

其实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不过为了营造玉露和花间酒的紧俏,因此才将时间定这么长,同时也给酒坊预留出足够的时间去接更多的订单。

张申激动得满面潮红,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好在为了通商,武朝已经出现了钱庄,一些大宗买卖,不需要带着大量的现金,可以通过钱庄的本票进行交易。

不然这么多钱,肯定要堆积成山了。

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好的销售成绩,得益于前期花间酒的口碑营造。

花间酒为酒坊积攒了一批忠实的客户,只是那时候花间酒产量很低,只能在酒馆售卖,还是限量的。

因此很多商人想要将花间酒贩卖到其它地方很难。

不过现在不仅花间酒产量提高了,而且价格直接腰斩,这让很多客商仿佛像是嗅到了血的苍蝇一般,飞扑了上来。

当然商人逐利也怕风险,没有一次预定太多的酒水,而是先少量预定一批,然后带回去售卖看下市场反应。

如果效果好,花间一壶酒就在那里,也不会跑,到时候再大量订购……

……

“混账,不是让你安排人去那酒馆捣乱吗?人呢?”崔家一处庄园内,崔勃听完手下的汇报,很是生气,一脚将那下人踹倒在地,咆哮道。

那名下人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一脸苦相地回答道:“属下该死,只是属下不敢忤逆二娘子的命令,二娘子让……”

“我让他们别去的……”

不等那下人说完,从门外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那名下人听到这个声音,连忙闭上了嘴。

崔勃闻言皱眉,面露不悦地冲走进来的女子说道:“二姐,你为何阻止我去找那贱民报仇?”

来人就是崔勃的二姐,崔莺莺,年十九,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腮凝新荔,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上次你去那酒馆,我就不同意,结果你还是去了,被人狠狠羞辱一番;这次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崔莺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崔勃明显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和自己这个二姐顶嘴,在崔家三代子弟中,崔勃只怕一个人,不是长兄崔睿,而是二姐崔莺莺。

别看崔莺莺长得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实则文武双全,琴棋书画也无不精通,崔勃从小就活在崔莺莺的阴影下。

要不是崔莺莺是个女儿身,崔家的下一代家主肯定是崔莺莺莫属。

这点连大兄崔睿都不得不承认。

崔莺莺坐到椅子上,挥手让那下人下去,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崔勃坐下。

崔勃撇撇嘴不想和自己这个二姐单独待在一起,也想离开。

结果崔莺莺一个眼神望过去,崔勃立马就老实下来,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来。

“来长安之前,祖父便告诫过你,这次来长安你只需要多看多听,不要惹是生非,结果你倒好被那吕毅三言两语一激,你便带着人跑去那酒馆闹事,结果呢?”

崔勃低着头看着地面,不言不语。

崔莺莺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的一旁的茶杯东倒七歪。

崔勃也吓了一跳。

“抬头看着我,回答我的话!”崔莺莺杏目一瞪,吓得崔勃浑身一颤。

不过从小崔勃也被欺负出经验来了,这个时候不要顶嘴,乖乖认错就行,不然少不了一顿收拾。

还没得申冤,因为家里除了祖父没人能镇得住自己这位二姐。

祖父又偏爱二姐,知道后不仅不会帮自己,还可能再收拾自己一顿。

“二姐,我错了……”

看到崔勃这个样子,崔莺莺一叹,“这事情本来就和咱们崔家没啥关系,吕家想闹想争便让他们争去,我们……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崔莺莺扶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你想要找那杨泰报仇,你可了解过他?”

崔勃闻言不屑道:“他不过就是一个贱民商贾罢了。”

崔莺莺放下茶杯,这次没有生气,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然我怕你最终会落得如那吕教诲一般。”

崔勃皱眉,吕教诲听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他爹也因为他丢了官职,回到了寿州。

“怎么,是不是觉得你比那吕教诲厉害?”崔莺莺声音稍微提高了一度,崔勃立马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椅子上。

“据我所知,当初杨泰废了吕教诲带着现在的安定侯之女宋初雪逃出了城,当吕家人出城抓捕他的时候,他却乔装打扮一番又回到了长安城,这份胆魄和智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接着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安定侯带人闯入了长宁县衙将当时还是长宁县令的吕颂打了一顿,然后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趁机将吕颂贬职,并安排了一名寒门出身的官员接任了长宁县令一职,那人据我所知就是当初安定侯提拔上来的。”

“这关杨泰那贱民什么事情,要不是安定侯出面,吕颂肯定会将那贱民抓起来杀掉。”崔勃插话说道。

“哼!不懂就老实听着,别插嘴,不然就暴露了你的愚蠢。”

崔莺莺一句话让崔勃撇撇嘴没了声音。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皇上如今对咱们这些世家门阀的态度。”

崔莺莺觉得还是需要把一些事情掰碎了讲给崔勃听,不然这位不安生的主,指不定给家族惹下什么祸事呢!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九月九燕山诗会,那杨泰为了一名叫张申的寒门子弟出头,当众打了吕树人和原来刑部侍郎之子徐茂才的脸,一首登高压得士族子弟抬不起头,在此之前他还凭借一种精妙的画技赢得了万博安的好感,后面更是用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成为了万博安的忘年交……”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崔莺莺问道。

“他厉害呗!”崔勃敷衍道。

“他确实厉害,他那几首诗都可以称得上千古一绝,尤其是诗中所传达出的意思,无不是为那些寒门子弟发声……”

崔莺莺看到崔勃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只好接着说道:“他在长安东坊市开了一家小酒馆,最开始便受到了来自吕家的报复,让整个长安的粮商和酒坊都抵制他那酒馆,可惜出现了一个人将他这个难题给解决了,你知道是谁吗?”

崔勃不想回答崔莺莺的话,因为容易挨训,但是不回答更容易挨训。

“谁啊?难不成还是皇上啊,笑……”

话还没说出来,崔莺莺便说道:“没错,就是皇上,这件事原本只是大家的猜测,不过直到户部侍郎之子刘器突然去了江南,这件事才被得到证实。”

崔莺莺没说刘器去了江南和知道就是皇上有意帮助杨泰有什么关联,但是崔勃也没问。

“皇上肯定是想要扶持他成为寒门子弟的领头人,因为此人不仅背靠安定侯,而且和万家关系紧密,又有胆有识,才华还出众,更是在燕山诗会上赢得了寒门子弟的支持和认可……吕家没有直接动用权势正面打击杨泰或者直接将他杀掉,就是顾虑皇上的态度,现在你还觉得那个你嘴中的贱民商贾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望着崔莺莺的眼睛,崔勃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崔莺莺叹息一声,“你自己好好想想其中的关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