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云凤对云骊基本都是从不相见, 即便那时,她成了帝女师,都难得见一面, 说明云凤很不待见她, 现在居然这么亲切, 云骊还有些受宠若惊。

“多谢太后美意。”云骊哪里敢坐在她身边,推辞一番坐在下边。

云凤心气平了些,先皇去世,她这种不安定感很强。以前,她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是太后,应该就能有很大权利了吧, 现在才知道即便是好处,也是给娘家的, 和她无关。

“先帝这一走, 哀家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云凤再次露出哀荣。

年轻的郗皇后却很沉稳,她在旁劝道:“母后请节哀, 大行皇帝已经去世, 您可一定得好好地。”

云骊看了郗皇后一眼,相貌算不得多好,但是非常沉稳, 听闻这也是先帝亲自选的,非常有大将风范,一看就能母仪天下的女子。

此时外头过来的命妇越来越多, 郗皇后履新,自然也是多加打量。

这些命妇中, 看起来最年轻的要属裴学士的夫人章氏了, 郗皇后看了她一眼, 之前都说她和太后很像,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太后比较豪爽,真是有一说一,这位裴学士夫人却是含而不露,气质端凝。

她很少会说些什么,看起来很低调,但是每次发言,大家都认真倾听。

当然,这并非是她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而在于她的家世,她是太后的妹妹,三司使裴度的夫人,更是负有声望,被先帝亲选的女帝师。

这样的场合大家其实也不便宜说什么,尤其是人多了,大家就是凑在一起哭,这就是拼各自能不能迅速掉泪的时候,云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云凤则对云骊道:“你也要留意身子,承恩公夫人说你们常常上门照顾她,哀家才能无后顾之忧啊……”

还扯出李氏来,云骊忙起身应是。

这个态度让云淑非常不解,据她所知裴度昨天那般怼太后,太后可不是个什么有容人之量的人。

云骊当然也知晓云凤绝非慈眉善目的人,很有可能是有人告诉了她现在不宜轻举妄动,但是这个仇她绝对记在心中。

一直到出宫门时,陆之柔见云骊都稳稳当当的,似乎没有受任何影响,她撇了撇嘴。

她和云淑都不解,因此两人又坐同一辆马车上讨论,陆之柔就道:“你说这是怎么了?昨儿我听说裴度骂了太后,今日云骊居然还能被太后如此礼遇。”

“事反常即为妖,怕是这中间又有什么事情了。”云淑比陆之柔镇定些。

说起来,还是云淑现如今的日子好过了,孔隽光不怎么去妾侍处,一心和她过日子,她儿女双全,婆母现在年纪大了也管不动了,唯一有仇的孔令宜早就被刺配了,所以她不喜云骊,但是年少时的怨恨没那么深了。

尤其是那次自己给套子给云骊钻后,反而让孔家被弹劾,虽然她把这件事情说给孔隽光听,孔隽光不以为意,可冥冥中,云淑就是觉得是她设套。

故而,还有些畏惧。

一般这种哭丧,自然也有人偷懒不是天天都来,云骊却是例外,她是只要到她,她就进宫去,不给任何把柄给别人抓着。

在这期间,新帝登基,年号为承兴。

先帝为建元,新帝为承兴,倒是有承前启后的作用。

裴度回来告诉她说新帝年纪虽小,但是武学很好,还能听取老臣意见,也算聪明机敏。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一以贯之,千夫所指都面不改色,信任臣下,这才是一个好君主。”云骊道。

就像云骊,为何在家中姊妹们都对她微微有些敌意,就是因为她和她们都不同。

不是讨别人喜欢就证明你做的是对的,一项举措,本身就会得罪很多人,而这些人可能是权贵,他们可以发出很多声音,而对于老百姓而言,根本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但你身处其中,能听到的也多半是权贵的声音,自然十分为难,甚至妥协也是很正常的。

裴度点头:“你说到点子上去了,只是我看当今皇帝——”

他沉吟了一下道:“他是个有才干的,但恐怕没有其父的约束力。”

要知道先帝对每一件事情都是要做到最好,甚至对他自己的情绪也是如此,唯独有一次气急了,还是因为杨云初的事情,但被他怼了,也就没什么了。

可以说先帝提拔了许多名臣,因为他的确心胸开阔,而且不感情用事。

云骊笑道:“到底还年轻,如果一个十几岁的人就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那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不会啊,我觉得你这样就挺好的。”裴度看向云骊。

云骊听裴度打趣,立马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我看你就是这样,很少会大哭大闹或者大喊。”

“真是的……”

转眼先帝安葬后,云骊就不必再进宫了,她又带着裴度回娘家了一趟,要说章思源和裴度翁婿天天见面,章思源五十多岁的人了,他觉得自己仕途大抵已经到顶了,家中几个长大的儿子也都有官职,他也算是轻松了。

但是,现在新帝即位,他也算放心了。

他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翁婿二人去书房说话,倒不是章思源偏爱裴度,因为他们本身是同僚,其他人根本都插不上嘴,也没到那个地步。

云骊则和女眷们一处在寿喜堂说话,李氏看着她道:“云骊,你是不是胖了?”

云骊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这些日子天天进宫去,回来了厨房做好些吃的,人一累就吃的更多。不知不觉大抵就胖了。”

“胖点好,我以前就是觉得你也太纤细了。”李氏打量着云骊,这孩子生了两个孩子都还是那么的苗条,而且还不是干瘦,胸前鼓鼓囊囊的,稍加打扮,就眼光四射。

大家玩笑几句,云骊没看见姚夫人,就问了郑氏一句:“怎么不见姚姑母?”

郑氏则道:“回真定去了。”

啊?

云骊不解:“如今新帝登基,咱们家更上一层楼了,怎么她们反而走了?”

郑氏笑道:“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

其实郑氏知晓缘由,就是因为章家更上一层楼,姚家母女因此利用章家的身份,想攀上郗家的人。

郗家现在是皇后母家,郗家子弟多从行伍,生的那叫一个精神,姚夫人自以为得意,却被人婉拒,听闻还很不体面,故而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云骊摇头:“要我说还不如选个新科士子出嫁倒也罢了。”

如果姚纤纤本意不想嫁人,还好说,分明她已经十分恨嫁了,居然如此。

但这是别人的事情,云骊并不多嘴,不一会儿,云淑和云潇一起到的,多日不见云潇却是非常谦恭的样子。

恰逢,章思源也带着女婿们一起过来说话,冯氏看了云潇一眼,难免担心,这几个女婿里,就云潇的丈夫没有官职。

女婿们进来,自然重新坐,云骊见裴度坐在自己身边,连忙把点心推给他:“你尝尝这个,我方才吃了,很好吃。”

她语气很亲昵自然,裴度就是非常喜欢听她的声音,尤其是亲昵温柔时,觉得酥酥麻麻又痒痒的。

“确定要吃这个吗?我听说等会儿就要吃饭了。”

云骊眼神一变,裴度连忙道:“好好好,我吃。”

这其实只是她们平日里生活的一个小插曲,但不知道为何大家都非常惊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裴度那种讨好的样子。

这个人连太后都敢怼,先帝在的时候他也是毫不畏惧,平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难得对云骊这般。

更让她们惊讶的在后面,一起开宴时,云骊觉得这些日子吃的太多了,今天就稍稍动了几筷子,不怎么动筷子。

偏偏李氏嘴快道:“云骊,你这孩子,我不就说你稍微变胖了些,怎地都不吃了……”

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云骊身上,云骊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她真的怕了李氏这样的老太太们了,常常过度关心。

她只好道:“方才我多吃了几口糕点,现下很饱了。”

李氏正欲说话,裴度就立马解围:“云骊她是小鸟胃,她只能吃这些,我也常常说她,但她真的也是如此。您就别怪她了,她也不想的。”

众人一脸嫌弃:你也太狗腿了。

李氏也只好道:“好好好,算我多嘴。”

难得大家都不分男女,聚在一处吃饭,她也不多嘴了。

云潇却突然非常羡慕云骊了,虽说她是庶出,但是她嫁的人对她真好,官位也高,裴家曾经不如吴家门第高,但是现在裴度这样身居高位,英俊到极点的男人,居然对云骊这么好。

她是听说云骊和裴度感情不错,但是以前男女分开,难得因为国丧二十七日已过,爹爹和大伯父都想热闹一番,家宴大家都聚在一起,她才发现裴度居然对云骊这么好。

已经是令人发指的好,她还从未有一刻,男子对她如此温柔的说过话,解围过。

一道吃完饭,大家也都各自散了,章思源和冯氏回房,倒是说了一桩事:“灏哥儿那里,我已经准备推举他先任礼部员外郎。”

冯氏立马大喜:“真是多谢老爷了,难为你想着他。”

“到底是我的女婿,他不好,难不成云潇就好了。”

他当年出仕,就是想自身能走通仕途外,能提携身边的人,如今秦司腾走武,裴度在圣上那里有他转圜,云潇这里自然也要帮一帮。

当然了,起点已经为他们选好了,但是将来能不能身居高位那就是他们自己了。

冯氏舒了一口气:“还得是老爷疼她。”

“都是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章思源不以为意。

不过,章思源对裴度倒是赞不绝口:“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文龙明年科举若是成了,怕是也要多年才能真正的位高权重,而裴度已经是计相了,咱们家怕是还得他照拂呢。”

冯氏笑道:“老爷说的是。只是,咱们到底是太后娘家——”

“别提太后了。”章思源头疼,他简直觉得云凤实在是除了一张脸别无是处,而且还好是先帝去的早,到后来肯定会变心。

怎么会有这样,一说话就露马脚的人。

简直是在所有大臣面前,家丑全爆。

甚至有人还怀疑他的云骊是不是也是如此,当女帝师是不是先帝有意走后门?

这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大抵别人对章家女的印象都是来自于云骊,认为她美丽出众,才华横溢,堪比蔡文姬和谢道韫,因此都对太后期待很高,兴许能在她的辅导下,新帝会越来越好,哪里知晓还没开始就露了马脚。

章思源是真的很气愤。

但这些话他也没办法和冯氏说,冯氏年迈昏庸,前几日发作下人,吓的人家差点寻短见,若非大房的郑氏阻止,这事儿传出去了,旁人如何揣测章家。

这个头就没起好,章老太太就是个对下人心狠手辣,甚至要人命的,以至于

他只好气呼呼的走了,留下冯氏一脸茫然。

章家现下不敢闹出什么事情来,庆王府却出了大事。

这日,云骊醒来,裴度爱怜的看着她:“就这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还要打点送去庆王府的洗三礼,人不过去,礼得要过去吧。”

她当着裴度说这些话,尤其是关于陆之柔的,她并不觉得尴尬,因为错嫁之后,大家就有各自的生活,陆家就当自己的姻亲走。

裴度揽着她,在她脖子上轻轻嗅着,云骊脸红:“你做什么呢?要上朝就快些去啊。”

“不行……”

他按下云骊,床吱吱呀呀的动了起来。

云雨初歇,云骊才开始穿衣裳,她看着裴度快步走出去的背影,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他好像真的很爱她了。”

会留心自己的表情,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有些人,包括家里人,明明知晓她就不是那种喜欢自己胖的人,但总是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非要逼着你吃很多,只有裴度理解她,她不喜欢的事情,他就不会因为觉得为了她好,就逼她一定要做。

生活中,会有很多人觉得为了你好,你就要如何。

小到孩子戒奶,大到国仇家恨,都是如此。

早上还是照例去婆婆处请安,烁哥儿已经到了不耐烦下人抱的地步,他自己慢腾腾的跑过来,裴夫人早起一看到他就很高兴。

“正好你们娘俩一道来我这里用膳,我把嘉卉嘉柔暖熙一起都叫来了。”

云骊点头,不一会儿就见她们一道过来,说来奇怪,林家这姑娘来这里都住了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怎么她家里人还没接她回去。

她拉过林暖熙道:“近来如何?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或者有下人不尽心,想要什么都和我说。”

林暖熙仿佛懂事了不少:“裴婶婶放心,乳母待我极好。”

“那就好,你近来也大了,你母亲还未来,总不能一直这样闲着。明儿我找个识字的丫头,去教你读书,些许认识几个字,总是好些。”云骊摸摸她的头,倒是显得很慈爱。

按照裴夫人的想法,她本以为云骊会收林暖熙在膝下做弟子,但是见儿媳妇这么说,也能够理解,儿媳妇是教过公主的。

若是随意收徒,岂不是藐视公主。

云骊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好歹觉得林家有些不识数了。

一个姑娘放在只是同年的家中,居然这么放心,还放这么久,完全不担心,这也太奇怪了。

云骊能做的就是客气些待她,但是真的什么一见如故那不能。

林暖熙没有机会反驳,但是她隐约和她乳母道:“我不喜欢裴婶婶,我还是更喜欢裴叔叔。”

乳母叹了口气:“裴家规矩大,不能和以前那样,还有姐儿,既然裴大奶奶派人来让你读书识字,你就好生认字,等到时候夫人过来,就接您回去。”

虽说住在裴家这里待遇很好,但是久住人贱,林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是回自家自在,否则在裴家住着也不自在。

林暖熙点头,她也很想爹娘了。

寄人篱下的感觉云骊很懂,她当年搬去大房大伯母膝下就是寄人篱下,因此,她对阮家姐妹包括林暖熙的月例银子四季衣裳都非常充足,下人也敲打过,不许势利眼,瞧不起亲戚客人之类。

但是更多的,为她们操心前程那些就没了,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就像姚纤纤的事情,这世上跨越阶层的事情太少了,除非你有过人的美貌和心机,否则难上加难。

她不是不鼓励姑娘家高嫁,对于每个女人而言,能嫁的好一点,生活自在一点,丈夫有出息,这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才行,你若有野心配得上,歌女也可以做皇后,但是若不成,平平无奇还幻想天下砸馅饼,那实在是不可能,还是得在自己范围内,找个相当的最好。

即便是她自己,也算是貌美出众,家世不错,也算是胸有丘壑,到中途还被截胡了呢……

可见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素文去庆王府送了礼回来,一回来就赶紧和云骊道:“不好了,庆王府出事了。”

“啊?”云骊不解:“庆王府能出什么事情?”

“奴婢听说是庆王府死人了,庆王有个爱妾叫红香,上回奴婢跟着您去还看到过一回,生的还是真标致,听说是从苏州过来的,吹拉弹唱样样都行,抢了罗次妃不少宠爱。刚进府时,就被王妃,也就是陆表姑娘安排在一起了,还不是斗的天翻地覆,哪里知晓罗次妃不是好惹的,她院子里也有个妾侍也得宠,这不闹起来了,红香脸被划花了,她也是狠,找了她府外的干哥哥来,引蛇出洞后,把罗次妃那里的妾给害死了。”素文当然也有自己的渠道打听。

毕竟她跟着云骊这么多年,也很有人脉。

素文就笑道:“我听说因为这件事情,庆王大怒,罗次妃的管家权也被拿了,要移交给王妃呢。说起来对陆王妃而言,倒是好事了,至少权利回归到自己手上。”

云骊脸色却变了:“又是同样的手法,云淑之前也是这般跟她学的。”

故意把有矛盾的人放在一起,让她们生事自相残杀,到时候背后的主子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这样不是对陆表姑娘而言是好事吗?”素文不解。

云骊就道:“那是因为你站在她的角度,她都已经是王妃了,管家权随意说一声,庆王也绝对不可能为了妾下正妻的面子。可她不愿意舍掉自己的尊严,就安排这样的戏码,你若是那个妾,不过都是侍奉庆王而已,小打小闹就罢了,这样做才真是怅鬼。”

一家主母的责任如果只是争权夺利,把人命不当回事儿,那才是真的家业不旺。

就像章家姐妹都不太亲近,互相仇视,章思源纳妾是一方面,其中也有冯氏在其中的作用。云骊更是深受其害,什么章老太太这些人也是如此,害死一条性命,比不得她们维护自己的尊严。

“主子您心善,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的。”素文代入自己想想,若是自己和一个不对付的人住在一起,只是因为主子不想背骂名,就故意让人斗,这死的人说不定也是自己。

云骊摇头:“她怎么不怪庆王花心呢?”

说完,云骊想起自己曾经和庆王见过面,那是个凌厉的青年,和裴度这样带着些许儒雅不同,他身上完全带着肃杀之气。

这样的人也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他本人还是宗人府宗正,家中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呢?这大概是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庆王府那位老继妃,以前就不是善茬,庆王弹压了她和她生的几个儿子,恐怕早就想找机会夺爵,陆之柔居然不把家打理的好好地,坐稳王妃位置,竟然还放任?

庆王府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男子可以过问内宅的事情,但是内宅打理都是女子来,庆王本觉得罗次妃不错的,哪里知晓她手底下的人居然和红香厮打,还闹出命案,这个管家权也只能交给王妃了。

但是王妃又管不住下人,心慈手软的很,当年操办父王丧事,父王几个侧妃闹事,她忍的辛苦。

早知如此,他突然想起那回华阳葬礼上见到的章五娘子了,她还是身姿轻盈曼妙的和小姑娘似的。

因为裴度要对付宗室,大家都想抓裴度把柄,派好些人去刺探半天,裴家管的非常严格,日常三班人巡逻,二门的人跟猫头鹰似的。

甚至裴家住了两个妙龄少女,有人甚至挑唆过阮家,但依旧不得逞,据说是章五娘子治家非常严格,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

裴度这种风流才子身边居然也很干净,成婚前还能去应酬作个诗什么的,婚后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有人送礼,上杆子送钱都一律被退回来,除非是很亲近的,才收下。

完全无懈可击,庆王真的太恨了。

裴度的夺妻之恨加太后和继母的乱来,庆王觉得自己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