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微妙关系
林泽昭站在江一梵家门口不停地拨打电话，得到的一律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林泽昭终于放弃了打电话。昨晚江一梵突然离去，留下一桌已经凉掉的菜。
第二天，林泽昭想向江一梵道歉，所以一大早就买了早餐来找他。
时间尚早，根据以往的经验，江一梵一定还在睡觉，所以他打算用钥匙进去等江一梵起来一起吃早餐，结果，他发现钥匙开不了门了。
林泽昭再三确定，钥匙是这把没有错，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江一梵换锁了。于是，林泽昭按门铃，没人应；打电话，没人接。这时，他才意识到，也许昨晚江一梵出去后根本就没有回来。
心情一瞬间变得很爆炸，仿佛他去出差的这一星期，江一梵身边发生很多他不清楚也没法控制的事，这让他很惶恐不安……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林泽昭赶紧拿起来一看。待看清来电人后，满脸的失望。
“喂……”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舒雅的“狮子吼”——
“喂！林大律师！你今天是堵着了吗？还是拉肚子了？还是昨晚酒喝太多了？您上班快迟到了，知不知道！”
林泽昭皱了皱眉，“你小点声，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那你快点，当事人已经过来了，现在在接待室。”
“知道了，让他在等我，很快到，挂了。”
“嗯，好，拜拜，注意安全。”
“知道，拜拜。”
挂掉电话，林泽昭提着冷掉的早餐等着电梯。
“叮——”电梯门开了。
踏进门的那一刻，林泽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那原封不动的早餐扔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里。
林泽昭的车刚开出小区，季修宇的车子就呼啸而进。
车子一停好，江一梵就急匆匆地开车门跑掉了。然后，十分钟不到，江一梵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季修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感慨，“还挺神速的啊！”
江一梵用纸巾擦着汗，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学生时代是练短跑的，不过现在不行了，老了……”
“……”季修宇无力，如果他都老了，那比他大两岁的自己情何以堪？
季修宇用最快的速度，将江一梵送到了他们公司楼下，离他们公司上班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师父你真是好样的，给你点赞！”
江一梵冲着季修宇做了个点赞的手势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写字楼。
“……”
张了嘴还来不及出声的季修宇，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默默地合上了嘴。反正江一梵欠他的人情多了去，也不差这一个了。
江一梵一进办公室门，争分夺秒打了卡之后才瘫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同事一一打招呼。
插上手机充电器，总编辑通知开始，众人整理了一下资料齐齐进了会议室……
这会一开，就开了一个上午。
当众人回到办公室，早已又累又饿。
同事甲趴在桌子上哀嚎，“啊啊啊，每次开会就向打战似的……”
“是啊！我好饿啊！”同事乙附和道。
同事甲喊道，“谁要去吃饭的？帮我带一份好不好？”
“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
“那就叫餐吧！”
“这个可以有！”
“赞同！”
负责点餐的同事拿着纸笔走到江一梵身边问，“一梵，你要点餐吗？”
“不用。”江一梵笑道，“我去外头吃。”
“嗯，好。”
这时，前头的同事转过来笑道，“我也不点餐！诶，一样你还是去cherry吧？帮我带饭怎么样？”
“行啊，你要吃什么？”江一梵那好钱包和手机看他。
“老样子。”
“好。”
“再帮我带杯咖啡？”
“没问题。”
“哈哈哈，就知道你最好了！”
江一梵用平常的速度走在去往cherry的路上，想着等会见到林泽昭的时候一定要自然，如果提起昨天的事也要尽量一带而过。
不过一到cherry里，江一梵的思路就被穿着工作装的季修宇给打断了。他记得季修宇说今天一天都是休息的，怎么会在店里？
此时季修宇刚给一桌客人点好餐，转身走到一个有装饰盆栽的角落，伸手揉了揉自己已经僵硬了的面颊，“卖笑”这个工作真是太累人了！
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季修宇一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江一梵给吓到了。
看着对方微微惊吓的表情，江一梵满意地笑了，“嘿嘿，师父您真是‘业界良心’啊！”
季修宇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一副“师父在上”的表情，“哟，徒弟下班了？自己一个人？”
江一梵表情僵了一下，小声道，“学长找我吃饭。”
“对哦。”季修宇恍然，“你说过，他有时会找你吃饭。”
“喂喂喂，boss您在哪？有客人要点餐啊！”
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声音，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季修宇拿出对讲机，按下对讲键，“收到，哪桌？”
“34桌。”
“知道了。”
季修宇拍了拍江一梵的肩膀，“行了，你去吃饭吧，我去工作了。”
“好……”
江一梵冲着季修宇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环顾了一下大厅，马上就看到坐在双人位的林泽昭。
刚走到桌边，看见空位那一边桌上的那份板栗照烧鸡排饭，江一梵的眉头不可细微地皱了一下，板栗神马他真的不喜欢，可是林泽昭喜欢，所以江一梵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不喜欢，只为了能够更接近自己喜欢的。
江一梵在心里叹气，自讨苦吃什么的也不能怪自己。
“今天人多，就提前给你点了餐，不介意吧？”林泽昭笑着说道。
江一梵摇摇头坐下，“没事……”
“对了，刚才你去做什么了？那个服务生你认识？”林泽昭对于刚才江一梵没有马上找到自己感到很介意。
“嗯？”江一梵咽下一口水，“呃，朋友。”
“朋友？”林泽昭皱眉，“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他和这里的员工认识了？而且这个员工好像还是个新人？
“就最近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江一梵不想跟林泽昭说太多季修宇的事，所以能少说就少说。
可是林泽昭仿佛对季修宇很在意，想起刚才江一梵对他不设防的笑容，心里就非常不爽。
“是吗？学长也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是你太好心，少心眼，所以不要一头热地栽进去。我看他好像很会和女生周旋，搞不好他的私生活很乱……”
“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泽昭的话突然被江一梵生气的打断，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林泽昭此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他以前明明不会对江一梵的朋友做太多评价，可是今天他却显得很失态。
江一梵也觉得自己反应大了点，可是林泽昭用一副瞧不起季修宇的口吻说这些话让他觉得很生气，明明季修宇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明明是个大好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其实人很好，他帮我我很多忙……”江一梵着急地解释着，他不想让季修宇被人误会。
知道是自己太失礼，林泽昭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你朋友……”
因为江一梵的沉默，林泽昭跟着沉默，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是没有说话，而林泽昭一直想要问他的那些问题也只好一直憋在心里……
直到一通舒雅打来的电话打破了这饭桌上的沉默。
林泽昭挂了电话，想要按照往常那样去柜台付钱，结果发现自己忘带钱包了，于是只好尴尬地求助于江一梵。
难得看林泽昭出糗，江一梵一直不好的心情恢复了一些。他笑着把钱付了，宽慰还在郁闷的林泽昭，“学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忘记带钱吗？我大学的时候不经常这样吗？那时候都是你出来帮我解围的，没什么好丢人的，真的……”
“……”林泽昭沉默，他记得大学每次江一梵忘带钱都尴尬地满脸通红，难道不是觉得很丢人吗？
他不会知道，丢人是丢人，但是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帮助，江一梵还是有点小害羞小激动的，所以脸红也有这个原因在。
看着林泽昭离开，江一梵盯着眼前吃了三分之一的鸡排饭叹了口气，正想着到底要不要继续吃下去时，桌上出现了一份黑椒咖喱牛肉饭。
江一梵双眼亮了一下，抬头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季修宇，“给我的？”
季修宇好笑地将江一梵的鸡排饭拿到自己面前，“既然吃得这么痛苦干嘛还要吃？美食应该给予人愉快而不是痛苦。”
见季修宇打算吃掉那份鸡排饭，江一梵急忙阻止了他，“诶，师父！那份我吃过了！”
“那又怎么样？你打算把这份扔掉？”季修宇挑眉，指了指不远处墙上贴的告示语，“读一下。”
“呃……请珍惜粮食，杜绝浪费……”
“很好。我应该跟你说过，我讨厌别人浪费食物吧？”
江一梵乖乖点头，“说过……”
“那就对了，再说吃你吃过的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季修宇淡定地吃着饭，“那群家伙简直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让我过来‘卖.笑’就算了，居然也不给午饭……”
“……”
江一梵默默地吃着咖喱饭，在季修宇坚持地眼神下，竖着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季修宇满意地点头，“真乖~”
江一梵嘴角抽了一下，好幼稚……
“对了，一直忘了问，昨天晚上怎么样？”
“呃……”江一梵整个人僵了一下，干笑道，“没怎么样啊，他回来晚了，也吃过了，我下次在做给他吃吧……”
“这样啊……”季修宇收起调.笑，安慰自家徒弟，“没关系，还是有机会的……”
“嗯……”
“对了师父，晚上想和你请假。”
“什么事？”
“刚才和学长有些不愉快，所以那个……我……”江一梵结结巴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季修宇却表现得很理解，“行了，我知道了，准了！”
“谢谢师父！”
于是这一天下午下班，江一梵就直接去林泽昭公司楼下蹲点了，而林泽昭这一天也下班很准时。
也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心里对江一梵有愧，从这一晚到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泽昭都对江一梵很好，可以说比之前更好。这不仅让江一梵有些受宠若惊，在飘飘然的同时也有些惶惶不安，还是因为患得患失。
对于江一梵这种状况，季修宇有些不赞同。
此时他站在一旁，一边指导江一梵，一边训他，“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你又没有比别人差多少？你不要老觉得喜欢同性就低人一等行不行？切得太大了，再多切一刀，改小了。”
“知道了！”
江一梵把手上正在切的五花肉按照季修宇的意思多切了一刀，同时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他能喜欢我，又觉得他不应该喜欢上我……”
季修宇无语，“你学做菜难道不是为了表白？”
“是没错……当初小栗让我豁出去的时候，我是下了决心，可是最近学长对我那么好，我又开始觉得还不如维持现状，至少能呆在他身边……”
“……”
季修宇叹了口气，“你又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啊！怎么这么蠢？你要知道，时间在变，环境在变，人在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在变……”没有什么会陪着你原地不动……
江一梵沉默不语。
季修宇继续说道，“你干脆和他一直做朋友，拉开距离，重新换个人喜欢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江一梵小声地嘀咕道，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
就像季修宇喜欢了那个人那么多年一样，虽然说要放弃，但是一时半会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是用真心喜欢过的人。
“算了，你感情上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我只负责教你做菜。肉切好了后，把那块姜切成片。”
“是。”
江一梵把切成块的五花肉装进盘里，然后吧姜洗干净认真地切片。
虽然季修宇说上是那么说，但是江一梵很清楚他其实很关心他，也许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也或许因为他们有同一种经历，而季修宇只是希望他不要受伤太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