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难师难弟
江一梵忙了一下午，虽然过程很辛酸，但是结果还算是满意，至少卖相没有贴别擦，不过口味就有些差了。然而就像季修宇说的，不会难吃。
不过在江一梵忙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又麻又辣，他去重新洗了一下手。凉水
于是想起季修宇说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江一梵条件反射地打了他的电话，向师傅求救。
听了江一梵的情况，季修宇放下吊着的心，忍不住失笑。
“徒弟，虽然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师父很开心……但是你就没有想要问下度娘或谷歌么？”
“……”江一梵愣了愣，然后努力保持淡定，“那就挂了吧……”
“诶，别啊！”季修宇及时阻止，“既然都打了，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怎么也要帮你解决问题啊。”
“你现在，把手机调成扩音，然后去厨房找个盆，倒些食醋，把手泡在里面……”
把手机放在流理台上，江一梵按照季修宇说的，把手浸在醋里，眉头微皱，实在是醋的味道有些熏人。
“你这是切了辣椒之后，辣椒素沾在皮肤上，室微血管扩张，导致皮肤发红发热，同时还刺激了痛觉神经。”
“辣椒素是碱性的，可以用醋酸碱中和一下，也可以用热水洗手，加快辣椒素的蒸发，不过效果没有食醋有效。其实最有效的是酒精，不过大部分人家里都不会被酒精。”
两人聊着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一会之后，季修宇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一梵动了动手，“好挺多的，就是味道好熏。”
“哈哈，那你多泡会再冲掉。”
“嗯，师父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你呢？看样子他还没回来？”
江一梵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沮丧，“呃，现在应该还在公司，他说过会回来的，平常回不来都会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通知一声的。”
“嗯嗯，也许他现在在路上呢？你饿不饿啊？要不然你先吃好了。”
“不了，我等他回来一起吃。”
“哦，好吧。”不知道为什么，季修宇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徒弟这么辛苦地做了一桌的菜，对方怎么能晚归呢？真想拖出去打上几十大板！
这时，客厅传来他哥催促他的声音，让他赶紧过去吃饭。
“诶，师父有事先挂了啊，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嗯，师父拜拜。”
“拜拜。”说完，季修宇挂掉了电话。
那头，江一梵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心情莫名地更低落了。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八点。想了想，他决定打个电话。
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听，江一梵没有勇气再打第三个。
餐桌上，原本热腾腾的菜肴，慢慢冷却，油脂凝固，让人一看就食欲全消。江一梵进厨房拿了一个今天买的面包，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一边啃一边发呆。
时间渐渐流逝，江一梵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此时，另外一边，季修宇正处于震惊之中。
饭后大家坐在客厅喝茶吃水果，然后杨崎夫妇就宣布了一个可喜的消息，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正在孕育中。
季修宇将震惊掩藏下去，面露笑容和他哥嫂一起祝福他们。
杨崎拉着妻子的手对季修宇笑道，“小宇你看，我比你小一岁，孩子都有你，你到现在还是单身。”
“就是啊师哥！”简馨也劝道，“师哥，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对你有好感，你就和他们见一见怎么样？”
“不用了，宁缺毋滥。”季修宇保持笑容道，“我不着急，等有了喜欢的人会带去给你们的看。”
杨崎和简馨都有些失望，而季修宇哥嫂则是有些担心地看向他，感情他弟打算把这份感情埋一辈子了吧？
众人又聊了一会，杨崎他们先离开了，季修宇又多坐了一会后也跟着离开。
临走前，他嫂子拉住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小宇，放弃小崎吧。找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
“是啊，你一个人太久了。”他哥也帮着劝，“多和别人处处看，不要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季修宇露出一个让他们放心的笑容，“行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正在寻找中啊。看见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也会嫉妒啊。”
“好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跟小宝说下次叔叔再过来看他。”
“看归看，玩具衣服就别买了，他都一堆了。”
“是啊，你人过来他就很开心了。”
季修宇笑得无奈，“你们就让我买吧，反正我这一生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倒是可以领养一个。”
听到他这么说，夫妻二人都沉默了。
“行了，我走了，拜拜。”
“拜拜……”
“拜拜……”
季修宇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后，最终把车子开到了“轻吧”。
今天依旧是JIM当值，他看见季修宇进来，有些惊讶。
“季先生已经一周没来了，今天怎么有空。”JIM倒了一杯季修宇常喝的就放到他面前，
季修宇苦笑，“失恋了，所以来借酒消愁，你们老板又不在？”
JIM也苦笑，“老板最近处于热恋期。”
季修宇冲他举杯，“什么也不说，我干了。”
JIM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碰了碰他的被子，然后一饮而尽。
今天季修宇不想坐在吧台，而且今晚人多，JIM也没法招呼他和他聊天，于是他就搬到了角落的卡座，一个人默默地喝酒……
林泽昭一开门，看见屋里的灯，电视的声音，以及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酒醉昏沉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不少。
轻轻地关上门，走到沙发前，从江一梵手里拿出遥控，关掉电视。嘈杂的声音没了，房间立刻变得很安静，而江一梵也突然醒了过来。
看见面前站的人，他马上坐了起来，“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去帮你热菜。”
林泽昭拉住他，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公司有聚会，手机没电了，我又喝多了，忘了通知你，抱歉让你等我到这么晚，你还没吃吧？”
“哈哈~哪有等你很晚，我吃过了，不饿，真的。”江一梵笑着辩解道。
越过江一梵，林泽昭看见饭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很明显没有被动作的痕迹。
林泽昭揉了揉眉心叹气，正想对低着头的江一梵说些什么的时候，江一梵的手机响了。
江一梵挣脱林泽昭的手，“那个，学长，我接下电话。”
“喂？”没有看来电显示，江一梵直接接通了电话。
“嗯？认识？”江一梵面色微变，“在哪？好的，我马上就过去，谢谢你。”
挂完电话，江一梵跑到玄关处穿鞋，“学长我有事先走了！”
门开了又关了，脚步声渐渐跑远。
林泽昭慢慢落下原本要拉住江一梵手，无力地笑了笑，根本就抓不住他……
江一梵打的一路到了上次他来过的“轻吧”，今天吧里的人比上次多了很多，气氛也热闹了不少。
他直奔吧台，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在调酒，于是就凑上前问道，“你好，请问JIM在吗？”
年轻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我就是，你是来找季先生的吧？”
“对，我是，他在哪？怎么他朋友没有来吗？”江一梵有些急。刚刚电话里，这人只和他说季修宇喝醉了，需要人来接他。
因为当时和林泽昭见面的气氛太尴尬，于是他也没想过为什么电话会打给他。
“我领你过去吧。”JIM走出吧台，领着江一梵往角落走去。
JIM边走边解释道，“他喝醉了，手机也有密码，好不容易问出来。但是他的通讯录里面都是完整的姓名，也没有设置分组，我也弄不清谁和他比较亲，然后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一个‘笨徒弟’，于是就打给了你。”
江一梵，“……”
他记得季修宇那次要了他的号码，存得明明是名字，什么时候变成了“笨徒弟”？！
“喏，他已经睡着了。”
“卧槽！他这是喝了多少酒？”江一梵看着一桌子的酒品震惊了！
JIM有些内疚，“说起来我也有错，今天客人多了点而且人手不足，我就没看着他，明知道他失恋了……”
“没事没事，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他自己要喝……”江一梵一边说一边打算将人扶起来，说到一半，发现自己重点错了，好像漏了什么……
“什么？你说他失恋？”江一梵一惊，已经半扶起来的人就这么又倒了下去。
JIM的心也跳了一下，幸好店里的座位是软沙发，要不然得多惨！
江一梵盯着他家师父帅气的脸瞅了瞅，不可思议地现在心里嘀咕，“怎么就失恋了？看样子好像还是被甩了？”
“那个，你要不要带他到上头休息室休息一下？”
“可以吗？”
“可以的，季先生和我们老板是朋友。”
“哦，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合力将醉成一滩烂泥的季修宇给弄上了楼，季修宇一沾到床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江一梵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家师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因为楼下还有客人，JIM?走不开，“季先生酒量其实很好，稍微睡一睡就没事了，晚点我给他弄点醒酒茶，就麻烦你照顾一下。”
“嗯，没事，应该是麻烦你了。”
“季先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又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应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找我……”JIM指了指床头柜的电话。
“好，谢谢你。”
“不用，那我先走。”
JIM离开后，房间就只有清醒的江一梵和喝醉睡着了的季修宇。
看了看四周，江一梵发现这里很眼熟，想了一下，就记起这里是哪里了。
江一梵给季修宇在腰间盖上被子，默默叹了口气，“唉，师父你失恋了，我觉得我离失恋也不远了。”
在学做菜之前，江一梵给林泽昭透露过这么做的理由——要成为好男人娶好老婆，所以希望林泽昭不介意的话就给他当一回“小白鼠”，林泽昭当时很愉快地答应了。
而江一梵在林泽昭这次要回来之前就和他说过想做饭请他吃，林泽昭当时也一口答应了。
然而，结果让江一梵很失望。
从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林泽昭第一次对他食言。也许不应该去在意，毕竟难免会有意外。
可江一梵还是很难过，因为太过期待了，而一旦落空就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也许他不该这样，谁让是他自己怀着一颗有目的的心去接近林泽昭，最后有这样的结果不能怪别人。如果，他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那么他就不会让自己这么容易患得患失。
房间很安静，只有季修宇略沉的呼吸声，江一梵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夜景默默发呆。
突然，季修宇发出一声呓语，江一梵微惊，跑到窗边想看看他，结果和睁开眼的季修宇眼神对上了，那双眼就像此时窗外的夜空，一样的沉默……
江一梵有些愣，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季修宇有些不一样。
平时的季修宇就像个明朗的花花公子，典型的高富帅；教他做菜时的他基本上就是个最毒但真心在传授技艺的严师偶尔会捉弄他一下；而此时的季修宇，那些仿佛是面具的表情都被摘下，脸上只剩下沉静和落寞，仿佛珍爱多年的玩具最终还是没了的孩子……
“你还好吧？”江一梵趴在床边关心地问他。
季修宇没有马上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一样。他伸出手好像想要摸一摸对方的脸，可最后还是没有。然后他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开口了。
“小崎……”
江一梵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叫的是谁。
季修宇却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小崎，我喜欢你……很喜欢，也喜欢了很久……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我希望你过得幸福，而你的幸福却永远都不会是我……”
“……”
江一梵静静地听着，能够听到师傅的内心独白，这种机会根本不能错过！
“从今以后，我会把自己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做你真正的朋友、哥们……可能一开始会不顺利，但是我会努力，因为我也想要找一个心意相通的人陪在我身边……”
“我不想再做一个只能付出却没有回报的傻瓜，我想做一个幸福的笨蛋……”
“……”
“你……会祝福我的吧？呵……就算不祝福也没关系，我只想让自己和未来的他幸福……所以，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不能给你住了……对不起……”
“一直以为，对你抱有那种想法，对不起……”
“曾经想要破坏你们的关系，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说完这些类似告白又类似忏悔的话，季修宇又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缓。
江一梵抽了张面巾纸，轻轻地帮季修宇擦去那些可疑的**，同时心惊，要是让季修宇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啊？
江一梵趴在床边看着季修宇的睡颜发呆，看来人不能只看表面，每个人内心里都藏有这样那样的秘密，他觉得他师父挺可怜的，但也很有勇气，拿得起放的下，对于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拖泥带水。不像他，经常能拖就拖，所以才会被姚栗说他是个胆小鬼。
时间静静地流淌，伴随着季修宇的呼吸声，江一梵也渐渐觉得困意来袭，入睡前，他不禁想，如果有一个人像季修宇喜欢那个人那样地喜欢他该多好啊，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地回应那个人，然后两人一起努力创造属于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