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乘呼吸越来越冷,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然而虞岸所说的每一桩每一件,又都是他和郑桑野曾经经历过的。
所以郑桑野是因为钱, 才和他分的手?
他可以理解郑桑野想要为母亲治病的孝心, 可他接受不了郑桑野利用他的事实。
“为了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可厚非,可是如果他真的爱你, 心里真的对你有愧疚, 这些年就不会这样流连花丛,你就算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爸吗?”
虞乘看着照片上笑意盈盈的虞正阳,早已泪眼朦胧。
“妈很疼你,所以她可以纵容你,可爸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他会更理智, 正因为他知道郑桑野是个什么样的人, 深知郑桑野这样的人不会真心对待你,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手段。”
虞岸心疼地帮他擦干脸, “如果你觉得我们做错了, 那哥给你道歉, 但你别怪爸,爸是为你好,就算重新再来一次, 我也会帮爸做这些事,不, 就算爸不让我去做, 我也会亲自去做。”
虞岸像失了魂一样, 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虞岸抱住他:“你是被爸妈捧在手里长大的,就算他们不在了,你也是我心里最钟爱的宝贝,小乖,我们如此珍爱你,难道你要去那样卑微的,无底线地迁就一个不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困难,会随时把你放到放弃选项里的人吗?”
“你就这么不爱自己吗?”
……
虞乘一夜没睡,总是在想以前的事,当时程姝雅说她会和虞正阳提,他想着虞正阳既没来找他,那或许是还不知道,而且那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去世了。
最终他还是决定回GA,虞岸也没有再拦他,只是让他履行曾经说好的约定,放假就回家,虞乘没应声。
不管他愿不愿意,恐怕虞岸都会去GA堵他。
“我送你。”
虞乘摇头:“不用,我自、自己去。”
“小乖,从今天起我和你的关系会发生转变。”
虞乘无奈:“哥哥,我只把你当、当做哥哥,你”
虞岸微笑:“可我不止把你当做弟弟,我对你的感情,不止是这么多年来的亲情,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所以当得知爸要把你交给我照顾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小乖,我是认真的,我会开始以另一种身份追求你,我知道你可能短时间内无法接受,但我不会放弃。”
“……”
虞乘逃一样离开了家,之前他逃一样离开郑桑野,现在又逃开虞岸。
回GA的事情虞乘没有和任何人说,一路上他都在想虞岸说的话,沉重的爱意像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令他焦灼烦闷。
不过GA今天没有比赛,大概率是在训练室里。
训练室依旧吵闹,二月的大嗓门说话总是和吵架一样,老远都透着一股凶悍。
以前他每天来时,进去都要做一番或短暂或长久的心理建设,今天却产生了期待的心情。
想到家中卧室里的摄像头,他不禁郁闷地抿下唇,他还是没向虞岸问出口,毕竟虞岸都已经说的那样坦白,再问不也还是以“爱”为理由,所以在这里待着,比在家里待着要让他感到空气清新许多。
这种久违的吵闹,虽称不上愉悦,但也还真是亲切。
看到虞乘的时候,初丹都怔愣了几秒。
“虞乘!”初丹放下手上的东西,踩着高跟鞋快步朝他走了过去,“你回来了!”
“嗯?领队!”
二月上一秒还戴着耳机骂骂咧咧,下一秒就摘掉耳机飞奔过来。
虞乘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的热情,毕竟以前可是句句都要挑刺他,一天对他挤不出个好脸色的人。
郑桑野也没能坐得住,听到初丹叫他名字的时候,就摘下耳机回过头来,可他没敢像二月那样,只是愣然地看着。
“领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真要辞职了!”
虞乘:“你们不、不是一直、一直希望我、我走的吗。”
二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现在可没这个意思了,都是自己人。”
小治走了过来,轻轻撞了撞二月:“你之前不是立志要把领队赶出GA吗?改变主意了?”
二月朝他眯了下眼,警告道:“闭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领队,你的病好点儿了吗?”
“是啊,你脚怎么样?”
虞乘轻轻笑起:“没事,好、好多了。”
初丹抱臂轻叹:“回来就好,你回来我这工作就轻松多了。”
“辛苦初丹姐,我是不、是不是给战队添了很多、很多麻烦?”
“没关系,要不是你,说不定咱们还没发打这次的比赛呢。”初丹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原本说好只请一天假,结果又多拖了一周,我们都在想,你怕是不会回来了。”
“还好你又回来了。”初丹朝他伸出手,“欢迎归队,领队。”
“欢迎领队归队!”二月在一旁捧着场子,跟着小治欢呼起来。
虞乘扬唇,或许是在家里的这几天,总是隔着屏幕听到他们的声音,现在这样近距离的听着,竟诡异的亲切起来。
虞乘看向那个角落,郑桑野也正看着他,他先收回了视线。
晚上下训后。
虞乘收拾着屋子,他好几天没回来,阿姨就来打扫过一次,床褥还得重新换一下。
被子一角被拉了过去,郑桑野站在他身侧,虞乘都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郑桑野面色有些憔悴,大概是这几天忙着比赛没休息好。
“我帮你。”
虞乘语气冷淡:“不用。”
他从郑桑野手上拉回被子,自己套了起来,但他实在没做过这种活儿,祝姨不在家的这几天都是虞岸在弄,他连被子角都找不到在哪里,装半天还是一团的揉在一起。
郑桑野无声从他手里拉过被套,给他装好抖开,平整铺到**。
那被子到了郑桑野手上,就变得听话许多。
“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分手?”
郑桑野回头,虞乘脸色很平静,平静到让郑桑野很快确认了一点,虞乘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已经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可他该怎么说,说因为郑慧病了,说因为虞岸用郑慧的生命来威胁他,还是说虞岸用XT所有人的命运来逼迫他,还是说这些年其实他都活在虞岸的掌控威逼之下?
“我……”郑桑野快脱口的话又止在了嘴边。
“你妈妈、病了,我哥哥找、找到你,你以我、以和我的、感情,做了交易,代价是、和我分手,是吗?”
郑桑野隐隐焦躁的情绪一变,虞岸竟然先和虞乘说了!
虞岸怎么会和虞乘提前这件事,他以为虞岸会害怕虞乘知道这件事知道真相,所以才一直用郑慧威胁,让他在虞乘面前缄口。
虞乘又问:“是吗?”
其实他看到郑桑野脸色变化,就知道虞岸说的是真的,可他还是想听郑桑野亲口说。
郑桑野喉间苦涩:“……是。”
是这样没错,虞乘理解为交易也没错,他舍弃虞乘,买了郑慧活下去的机会,即便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机会亲眼见郑慧一面,即便让虞乘误会,他不想承认也不敢面对当年那是场交易,可他又确确实实的选择了抛弃伤害虞乘。
他极力想解释——
“很晚了,”虞乘整个人都非常平静,还朝郑桑野轻轻笑了笑,“回去休、休息吧,明天、还有比赛,养精、蓄、蓄锐。”
郑桑野捉摸不透虞乘在想什么,他以为虞乘会给他转机,可虞乘看他的眼里,看似友好温和,却又那么冷淡疏离。
“虞乘……”
虞乘笑着:“我理解、你的选择,也明、明白你的苦衷,但不、接受。”
不接受你以这样的方式,以伤害我的方式去成全你的良心。
他理解郑桑野的选择,可不代表他能原谅。
郑桑野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他坐在床边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虞乘了。
这一次,他无计可施,也无法挽回,他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机会。
所有他认为可以作为转机的苦衷和无奈,虞乘都知道,但虞乘不会因为这些误会,而大度地选择原谅,更不会在心里给他留位置了。
二月不知道他怎么了,跟他说话也不理,去了趟虞乘的宿舍回来就这样,他意识到郑桑野情绪不对,但不敢上前搭话,做什么都非常小心翼翼,直到眼皮打架,郑桑野还是那样枯坐着。
虞乘进入状态很快,归队第二天就将工作全都安排好,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精神焕发的青春气息。
反观郑桑野,虽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却又总觉得他像丢了魂一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颓丧,眼里没光懒倦无神。
他们刚要上车出发去赛场,琳琳就追着小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两捧花,说是送给虞乘和GA的。
那束百合里有张贺卡,恭祝GA比赛顺利,一举夺冠,落款是虞岸。
而那束火红的玫瑰,却是单独送给虞乘的,钢笔字苍劲有力,手写的爱意,比另一束上的定制要有诚意得多。
“送花的人说是你的追求者哦。”琳琳暧昧地朝虞乘眨了眨眼。
虞乘尴尬地扯了扯唇,车上几人从窗口探出头来,七嘴八舌地八卦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