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岸轻轻合上书, 虞乘睡的不安稳,他轻轻抚了抚虞乘的眉心,关灯上了床。

他刚刚躺下, 虞乘就滚了个身, 钻进了他怀里。

虞岸抱住他时,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

虞乘的梦境里光怪陆离, 全是小时候的事情, 而在小报亭外遇见的人脸部一直模糊,他怎么都看不清,其实他自己都忘了,只是在看到周岸的时候,才又完全清晰。

小时候程姝雅就和他说过,如果当时哥哥没有把他从别人手里抢回来, 那他的人生可能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感激这份恩情, 也把虞岸当亲生哥哥, 难以割舍的亲人一样对待。

所以在看到自己从远怀里醒来的时候,虞乘还是惊愕了好一会儿。

虞岸什么时候上的他的床, 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虞岸双臂箍在他双肩上, 二人长腿交叠, 是相当亲密的相拥姿势。

父母去世后,虞岸也常会这样哄他睡觉,在他恐惧频频噩梦时, 在他夜里辗转长久失眠时,这个怀抱如父母一样, 让他安心可靠。

可现在, 或许是祝姨的那些话让他心里产生了些从未有过的猜测, 便觉得怪异了起来。

他从虞岸腿中抽回自己的脚, 碰到红肿的地方疼得轻嘶了一声。

“醒了吗小乖?”

虞岸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虞乘还感觉到虞乘用下巴抵了抵他的发旋,然后又落了个吻。

他往后撤了一些,脱离了虞岸的怀抱。

“哥哥,早、早安。”

“给哥哥的早安吻呢?”虞岸语调含笑,指着自己的脸颊,“过来亲一下。”

虞乘从不吝于对亲近的家人表达爱意,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孩子和父母的疏离期,多坐一会儿都能三言两语争吵起来,可虞乘十七八都还会在父母怀里撒娇。

以前虞岸在父母前面规谨沉稳,很少会主动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倒是父母去世后,虞岸才和他亲近不少,但在虞乘心中,那更倾向于失去父母的兄弟俩彼此相依。

“哥哥,我、我饿了。”虞乘眼神飘忽,起身准备下床,“我想、想上厕所。”

虞岸撩开睡眼,看着那道仓惶往浴室逃的身影,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神态慵懒惬意,像只心机阴鸷的狐狸。

祝姨虽然多事但也正合了他心意,正是因为了解虞乘,知道虞乘看似柔软温顺其实脾性固执偏执,所以他步步计划摧毁消磨虞乘对郑桑野的感情,这个过程漫长四年,但显然有效。

若不然,他也不会让虞乘待在GA,更不会一次次放纵郑桑野靠近虞乘。所以只要郑慧还吊着一口气,郑桑野就永远不会有机会。

何况如果他真的想拦,虞乘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和虞乘这段关系确实到了该转变的时候,他也真有些等不及了。

想要虞乘,他爱极了这个像天使一样的漂亮宝贝。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小乖,我回去洗漱,等一下来接你下楼吃早餐。”

“不、不用。”

但虞岸没应,显然不容他拒绝。

虞岸没去公司,基本时刻陪伴虞乘左右,端茶递水照顾的很周到,连祝姨也被发落到一旁。

虞乘收回搭在虞岸腿上的脚,试探地开口:“哥哥,你工作、工作不忙吗,我自己在、在家休息就、就好啦。”

“不忙,都交给文森处理了。”虞岸状若无意地把他的腿拉回来,“对了,我过几天要去洛杉矶,你跟我一起去。”

“这……可、可我……”虞乘脸色犹豫。

他不想去。

“哥哥,我的脚不、不方便,去了也、也是给你添、添麻烦。”他悄悄抬眼看了眼祝姨。

祝姨领会,上前道:“是啊,小岸,你工作那么辛苦,小乖的脚又不方便,还是适合静养,就在家里养着就好了。”

“而且在家里,我也能照顾他。”

虞岸笑容浅浅地抬眸看向祝姨,那双眸子漆黑如一汪幽冷寒潭,深不见底探不清情绪,他是在笑的,却又让人不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她也算从小看着虞岸长大,虞岸来到虞家的时候,性格乖顺听话,也很有眼力,待谁都很有礼貌,只是那些行为中总透着一股刻意的讨好。

有时候她觉得虞岸的目光里会有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精明,但先生太太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把虞乘照顾的很好,学东西也认真,后来在程姝雅和虞正阳的教养之下,逐渐褪去了那种怯懦之气,倒是越长越发玉树临风,颇有点儿贵公子的气质。

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氛围也十分平和温馨。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虞岸逐渐的心思越来越重,倒也不是觉得他有了什么坏心,就是感觉那种精明和算计的模样开始展露,也或许是先生太太去世后,他必须得担起这个家,所以长大成熟了。

“对、对啊,哥哥,我不想、不想到处动、动弹了,就想在家、在家休息。”他拉住虞岸,“你去忙、忙吧,祝姨会、会照顾我的。”

虞岸手指刮了下他鼻子,玩笑道:“就爱赖着祝姨照顾你是吧。”

虞乘摸着鼻子,笑道:“祝姨做的、做的东西,我爱吃嘛。”

洛杉矶那边的工作确实棘手,虞岸想到了什么,低笑了声,再抬起头时点了头:“好吧,那就不带你到处跑了,不然你到时候叫不舒服,还是我心疼。”

他长臂揽过虞乘到怀里,“那哥哥去几天,忙完就回来。”

“好……”

祝姨去给虞岸收拾行李,虞岸晚上的飞机,到那边正赶上公司会议。

“记得接电话,还有,每天好好睡觉,不许再躺到地上,也不能不吃东西。”

“知、知道啦!”

虞岸走近他,想吻一吻他额间,却被虞乘躲开了。

虞乘撤到一旁:“哥哥,司机、司机叔叔等你好、好久了,等你、等你回来,陪我去看、看流星雨吧。”

这才让虞岸心情好些,“好。”

送走虞岸后,虞乘和祝姨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虞岸上飞机时和他联系过,虞乘躺在**,思绪烦闷,抬头时看到墙上的挂钟,才发觉时钟时间比手机的慢了近一分钟。

那个挂钟是从小就挂在他卧室里的,时间从未出过错,之前他发现这个挂钟走表慢了,摘下来要重新弄的时候才发现了那个摄像头。

可那次他明明调试好了,为什么这次回来走表又慢了?

之前他都没注意,刚才抬眼一瞥才发现。

虞乘半躺在**的身体滞涩,他打开手机就是虞岸的聊天界面,前一分钟虞岸还在和他发信息。

而现在,说不定虞岸就在通过那里的摄像头看着他。

他压下心里的愠怒,故作无事地玩着手机。

虞岸关掉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嘴角微弯扬着满意的弧度。

他问身旁跟着的女秘书,“事办了吗?”

“虞总放心。”

“嗯,走吧。”

虞乘晚上睡的格外早,祝姨想给他送牛奶的,进来看他睡了就没打扰。

第二天一早。

虞乘是被祝姨的拍门声叫醒的,祝姨语气很焦急。

“祝姨。”虞乘应了一声。

祝姨推门进来,身上还穿着睡衣,脸色急得发白:“小乖,你赵叔叔现在在医院,我得过去看看。”

“赵叔叔?!”

赵叔叔是祝姨的丈夫,虞乘见过很多次,是个很憨厚老实的人,待他也很好。

虞乘:“怎么、怎么回事?”

祝姨急得眼圈发红,摇了摇头:“说是上班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可能脚下没踩稳,他身边只有几个同事陪着,我得过去看看。”

“哦哦,祝姨,我和、和你一起、一起去。”

他说着就要下床,祝姨拦住他:“你脚不方便,就在家休息吧,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早餐我”

“不行、不行,我陪、陪你。”他怎么能放心让祝姨一个人去。

“你的脚还不能下地,别跟着我折腾了,家里亲戚都离得远,我得过去看看,小乖你听话,就在家休息,吃的我会让林师傅给你送来。”

虞乘摇摇头:“您不、不用管我,让林师傅送、送你去医院吧。”

祝姨神色犹豫,林师傅是虞家专用的司机,她哪有那个资格用。

虞乘陪着祝姨一起下楼,通知了林师傅让他送祝姨去医院,虞乘又叮嘱林师傅在医院帮帮祝姨,免得祝姨一个人在医院手忙脚乱。

一直到中午,虞乘才等到祝姨的电话。

赵叔叔伤的挺严重的,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撞到了脑袋,膝盖骨裂,得住院一段时间。

赵叔叔中年的年纪,骨裂的话不像年轻人那样痊愈的快,身边基本离不开人,虞乘心想自己这里也不需要时时照顾,总不能让赵叔叔那边请护工,让祝姨来照顾他,所以让祝姨留在了医院。

家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周围的一切是熟悉的奢华,可是再没有那些熟悉的身影,只有他自己。

口渴时想去倒杯水都难,拖着一条不能落地的腿,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发了好一会儿愣,才犹犹豫豫地打开了直播间。

已经请假好多天了,他一直都刻意地没去关注GA的赛事,但到底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