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半舟他们往外一瞧,这不是大早上第一波捧场的老小乞丐吗。
“老人家,我们的活动结束了,你来得有些迟了。”顾半舟走上前道。
“我可不管你迟不迟,老乞丐我没鞋穿走不快。”老乞丐从鼻孔哼出一个声音,“你就看看,我这是不是中奖了!”
老乞丐把奖券往顾半舟面前一伸,随即拉着小乞丐又寻了一桌坐了下来。
“爷爷,早知道后边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今天就不走了。”小乞丐咧嘴道。
“现在也不迟吗,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吗,咱爷俩今个儿就在这里解决这一顿喽。”
两人倒有说有笑,丝毫不在乎一群人看着他们呢。
柳三他们正准备赶走他俩呢,却被顾半舟拦住了。
“半舟,咱们这可不是布施做善事的地方。”柳三提高嗓音道。
“瞧。”顾半舟将奖券拿了出来。
大家一看,上面正正方方写着“肆拾贰”。
“这不是第一次抽到的大奖号码吗?”阿莉轻声道。
“是吧,老乞丐我可没讹诈你们吧。”老乞丐哈哈一笑,吃得更豪放了。
他刚刚和小乞丐在南市为新一天的生存而发愁呢,就听得两个男子在那里议论轻舟梳发铺活动的事情。
“哎,你说我怎么就拿到个肆拾叁呢,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那一等奖就归我了。”一瘦个男子叹气道。
“罢了,咱们吃这一顿也够了,还有幸同县太爷一块吃饭呢,这可是烧了多少高香才换得在县太爷面前露一回脸啊啊。”一个方脸男子安慰道。
“理是这么个理,但那可是时将军亲自作的字画啊,不说价值连城,但凡咱们遇到个事,在那些朱门贵户前一亮,他们可不得伸出援手。就算遇到了当朝相爷,他也得卖咱个面子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难怪那幅字画没落到你手中。”方脸男子摇摇头,苦笑道。
老乞丐一听,拿出布袋里的奖券对着太阳一看,颤抖地问道:“狗蛋,你说这上面写着什么字啊?”
“爷爷,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字都不认识了啊,你不是说,身为乞丐,别的可以不知道,但这壹到拾还是得熟悉啊。”
小乞丐学着老乞丐的神态道,随即站了起来,指着奖券,一字一句道:“肆拾贰。”
“爷爷,你现在清楚了吗?”
“清楚,清楚了,这看着就像差点被我们错过的无价之宝啊。”
小乞丐虽然不懂老乞丐的意思,但还是跟着对方来到了轻舟梳发铺。
顾半舟看着两个老小乞丐,颇为为难道:“老人家,你怎么不早来一步呢,这一等奖都被别人给拿走了。”
“我怎么知道,我老乞丐又不像你们一样闲得慌,你怎么不说等等我们再颁奖呢。”老乞丐瞪着眼睛说道。
“嗨,你这个老乞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柳三气得横眉倒竖,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胡搅蛮缠的人了,便握着拳头冲了过去。
“不要冲动。”时凌深跨步上前,一手拦下了柳三的拳头,阿莉他们也急忙上前拖住了冲动的柳三。
小乞丐见状,害怕地躲在了老乞丐身后,吓得老乞丐手中的烧鸡都抖了一下。
毕竟是江湖老油条,老乞丐立马恢复了狠厉的神色,回呛道:“怎么,还想打人是吗?打,来打啊,反正老乞丐我已经活了七十八,不差你这一拳。”
“老人家,你误会了。”顾半舟安慰道。
“这样吧,老人家,既然你错过了领奖时间,我们这奖品也被别人领了去,我们双方都有错,谁也别埋怨谁。”
老乞丐见东家态度还算可以,脸上的表情随即也放松了许多。
顾半舟耐心地建议道:“要不,我们给你三两银子,就当作奖品给你赔罪了。”
顾半舟心想,老乞丐这番前来,肯定是为了银子,既然如此,倒不如打发了他去。
谁知老乞丐沉默了一会,拿着烧鸡的如枯树枝一般的手猛地一摆:“不行!”
“怎么,老乞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三两银子啊,你还嫌少!”柳婶挖苦道,“你想想,你们在镇上溜达个一年半载,也怕凑不齐这三两银子,知足吧。”
老乞丐一听,哼了一声,还是摇头拒绝。
“看吧,这样的人不欠揍吗!”柳三蠢蠢欲动。
“老乞丐,你可别想一口吃下三个馒头,再贪心,我们一个子儿可都不会给你。”阿莉气愤道。
“老人家,说实在的,我们不给你,你也没处说我们的不是。你看啊,这二等奖是二两银子,一等奖给你三两,这也没差哪啊。”顾半舟掰着手指头跟老乞丐计算着。
“不行。”老乞丐坚决道。
“那,那你就说个数吧,反正我们也给不起。”
顾半舟故作忧伤道,“你瞧瞧我们这小店,都快一月没有人进店了,别说一两二两了,连一个铜板儿我们也没见到。你就爽快点说吧,到底要多少。”
老乞丐一听,皱了皱眉,心想你还想糊弄我呢。
老乞丐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两?”大伙异口同声道。毕竟没有人往高了喊嘛。
“你们当我老乞丐傻啊,三两不要要一两!”老乞丐急了,连手中的鸡腿也拍在了桌子上。
“老人家,告诉你,十两百两的你不如把我这条命拿走吧。”顾半舟瞥了一眼对方,暗叹这乞丐真是贪心啊。
“老人家。”时凌深见状,忍不住发话了,“顾东家开了这家小店,一两二两的也需挣上好些日子。你还是依了顾东家的意思,拿了三两便走了罢,不然闹了出去,在理的可不一定是你。”
“你,你是谁啊?”老乞丐狐疑地看着时凌深,深觉得这年轻人气度不凡,不觉间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时凌深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人家你同不同意顾东家所说的。”
“我不同意。”老乞丐依旧坚持自我。
“咦,你这胡搅蛮缠的老乞丐。”柳三开口骂道。
“爷爷,要不我们拿了银子走吧。”小乞丐瞅了一眼围在他周围的人,弱弱道。
“不,我不需要银子。”老乞丐摇了摇头。
“不要银子,那那你需要什么?”顾半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啊,就要时将军亲笔作的字画。”老乞丐抚摸着白须说道。
“啊?”大伙一愣,不自觉地看向时凌深。
“那简单。”时凌深哈哈一笑,“笔墨伺候!”
“他?”老乞丐投去了质疑的眼神。
“他啊,就是时将军啊!”顾半舟轻轻说道。
“啊!”老乞丐一听,当即在破衣服上擦了擦手,拉着小乞丐就要跪下。
“老人家,你这是为何?”时凌深忙上前扶起了对方。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时将军啊。”老乞丐眼含热泪地注视着时凌深。
原来,老乞丐和小乞丐是从北方流浪于此地,他们的家乡因为遭受敌寇侵犯而民不聊生,幸得时凌深时将军与部下英勇抗敌,才保住了他们的土地。可是,这两年瘟疫陡生,他们也不得不往南迁徙。
“原来,老乞丐只是为了要你作的字画,哎,我还误会了他们呢。”顾半舟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道。
“想不到躲过了战乱,又来了瘟疫。”时凌深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