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深一脸怨气地过来找顾半舟,又一脸怨气地离开了。
“顾半舟,你为何一次次地这样对我…”
时凌深疑惑不已,他抚去了刚刚在顾半舟那里得到的不愉快,急忙往一处院子走去。
在空旷平坦的草地上,小舟舟正和丫环小厮们开心地放着纸鸢呢。
“大少爷!”丫环小厮们揖礼道。
“叔父!”小舟舟拽着风筝线,哒哒哒地跑到了时凌深身边,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小舟舟。”时凌深满含深情地蹲了下来,看着眼前可爱的小人。
她的眉眼,真有自己的影子,也有顾半舟的印记。
“我怎么这么傻,一直都没发现呢。”细细密密的痛楚席卷着时凌深的心口,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抚摸着小舟舟的脸颊。
“叔父,你怎么了?”小舟舟不明所以,歪着小脑袋问道。
“没,没有。只是许久没见小舟舟,才发现小舟舟又长高了些。”时凌深忍住鼻尖的酸涩道。
“叔父,我有在好好长大,娘亲说了,不可以挑食,要吃蔬菜,我都吃呢。”小舟舟开心地说道。
“嗯,小舟舟真乖。”
时凌深的视线落到了孩子身上的衣着,粗布制成的旧衣比时府下人穿得还差。
“小舟舟,之前叔父给你买的衣服呢?”时凌深问。
“在家里啊。”
“顾半舟不给你穿吗?”时凌深心疼地问道。
“有时候穿,有时候不穿。娘亲说了,去赶集,去吃席的时候就能穿漂亮衣服了,过年的时候也有新衣服穿。”
“那叔父现在带小舟舟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小舟舟小眉一皱,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呢?”
“家里很多衣服了,娘亲说我正在长个子,不要买太多,会穿不上的。”
“是吗?”时凌深苦涩地笑了笑,为何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需要懂得这么多呢。
“穿不上就放在家里。”
“不行!”小舟舟再次坚决地摇了摇头,“挣钱很辛苦的,不能随便买东西。”
“嗯。”时凌深无奈,将小舟舟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不花顾半舟的钱,叔父带你去买好不好?”
“叔父。”小舟舟仔细地看着时凌深的眼睛道,“那我要问问娘亲,你先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
小舟舟强忍着泪水,她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大家都跟她说,只要醒了就能见到娘亲,她才没有哭的。
“等我们去买了东西回来,小舟舟就能看到娘亲了。”
“真的吗?”小舟舟开心地眼睛发亮。
“嗯嗯。”有那么一瞬间,时凌深好似看到了开心的顾半舟一般。
“凌深。”章氏不快的声音响起。
“不笑的婆婆。”小舟舟先看到了来人,随后躲在了时凌深的身后,偷偷打量着对方。
“娘亲。”时凌深起身道,一只手将小舟舟护在了背后。
“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跟娘亲说一声。”章氏心中有气,她为自己的儿子担心伤神,对方却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做娘的。
“娘亲,是孩儿的错。我本想待会就去见娘亲的。”时凌深淡然道。
“待会?”章氏走近了些,瞧了一眼小舟舟,这个孩子,她见过,而且是最近才知道她是顾半舟的孩子。
“你怎么总和那个贱人的孩子待在一起,难不成救不了她的娘,就得收留这个孩子嘛!”章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厉色道。
“娘亲,请你嘴下留情。”时凌深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道。
“叔父,娘亲去哪了?”小舟舟扁着小嘴巴问道,她听懂了章氏的话。
“没事,娘亲马上就回来了。”时凌深安慰道。
“荒唐!她从哪里回来!被黑熊帮的人找上,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娘亲,你别说了!”时凌深将小舟舟抱了起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凌深,你自己看看,因为那个女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我,即便她心思毒狠,想要害了你的妻儿,你也总是不管不顾地维护她!”
章氏捂着胸口,痛斥心扉地说道,“你要不要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到底那个顾半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为了这么一个低贱的女人,搅得我们府里鸡犬不宁!”
“娘亲!你为何总是这般谩骂顾半舟,她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时凌深正色道。
“不是,不是哪种女人!不是蛇蝎心肠想害我孙儿的女人,不是水性杨花和小厮私奔的女人!不是看着你做了将军,又假意悔过接近你的女人!”
章氏看着自己一脸愠怒的儿子,悲哀哽咽道:“儿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那个女人心思纯良,娘亲还会阻拦你和她在一起吗!是顾半舟那个女人自己不珍惜,违背了婚约与那小厮私奔,自食其果。”
“娘亲只是不愿看到你重蹈覆辙,儿啊,你为什么就不愿听娘亲说一句呢!”章氏在诗华的搀扶下,痛苦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周围的丫环小厮个个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过了许久,时凌深才放下怀中的小舟舟,走到章氏身边,黯然道:“娘亲,不管顾半舟犯了什么错,一切都过去了。”
“什么!”章氏猛地瞧向时凌深,泪水也在眼角凝固。
“相对于顾半舟所犯下的错误,孩儿的错更为严重。”
时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娘亲,你有所不知,小舟舟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抛下她们母女俩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个个都瞪大了双眼,心中的八卦开始剧烈燃烧,可是因为惧于压力,大家还是不敢吭声。
“什,什么!”丫环小厮的异样,章氏都看在了眼里。
她的嘴角止不住地颤抖,慌张地想着:“凌深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个女人又对你乱说了什么!呵,厉害啊厉害,死到临头竟然还为自己的孩子铺好了路,真不愧是顾半舟啊!”章氏冷笑道。
“娘亲。”
时凌深无可奈何地抓住对方的手,试图说服道:“顾半舟她还活着,她也不是为了想进我们时家的门才这么说的。你看,小舟舟这孩子,是不是跟孩儿小时候很像?”
可章氏才不管像不像,她从这个孩子出生后就知道真相,但她绝对是不会允许顾半舟那个女人,进他们时家的门的。
“荒唐!”章氏怫然道,“世界上想像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个人都是父子母子的关系吗!”
时凌深嘴角动了动,为何自己的娘亲,对顾半舟的成见那么深呢。
“孩子。”章氏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看你是心地善良,看不得这孩子受苦,既然这样,娘亲并不反对你对这孩子好,可是,那个女人想利用孩子接近你,娘亲是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
“走,你带我去见见那个女人,让我当面跟她问清楚,看她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章氏起身道。
“娘亲,你冷静一下。”时凌深劝阻道,“顾半舟,她现在,并不在府中。”
“不在?那好,这孩子也得尽快送出去,不然又整的你天天在这里胡思乱想!”
说着,章氏瞪了小舟舟一眼,带着丫环们离开了园子。
“叔父。”小舟舟害怕地钻到了时凌深的怀中。
“不怕,有叔父在呢。”时凌深柔声道。
“叔父,你不要和你的娘亲吵架。”小舟舟道。
时凌深摇了摇头,“我们不吵,只是大人之间的沟通,有时候会大声一些。”
“我想我的娘亲了,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说着,小嘴巴就如小鸭子一般,扁了起来。
“好,你别哭,我这就带你去找娘亲。”时凌深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