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五十二人的千牛卫,顺利的抵达了吴城军,送达了朝廷对吴城军将官的勋封,所谓勋封,其实没有多大的实际好处,就是封侯和封国公才有重大意义,朝廷早就没有了勋俸之实。

万斌接了封侯的公文和虎丘侯印,心里即欣慰也憋屈,欣慰的是能够有了封侯之名,就可以获得了常州大战的辉煌认可,可以在军史上留下了名将的事迹。

憋屈的是封侯竟然是政事堂认可的,而不是皇帝的圣旨,那差别的意义可就大了,政事堂认可的是一种官封,皇帝的圣旨是一种赐封,一个平常,一个尊贵,拥有圣旨的封侯,那圣旨是可以供起来让后人尊崇为荣的,这政事堂的公文,就是如同了任官的公文,不能也不敢让后人供奉显尊。

万斌看着封侯公文伫立好一会儿,才压抑了憋屈的应付千牛卫使,问一句答一句,他也只知道常州的近事,最后千牛卫使无奈,请万斌能够派五百军,随千牛卫去无锡县与常熟县相邻之地,去访问一下。

万斌立刻就拒绝了,言他不敢私自出军去常熟县一带,言常熟县与无锡县的边界,如今还驻扎着江阴左军一万兵力,一旦去了很容易引起江阴军的误会,而且他如今的吴城军力,事实上就是在震慑着吴城中府勇的异动。

万斌不肯出军相护,千牛卫军也不敢了独人去探查,他们可是知道常州事实上是战俘聚集地,更是江阴军势力最盛之地,一旦被杀,根本是白死,但他们受命而来,私下一商量,只好一起去了无锡县访问,在边界看见一处处堡垒似的军营后,根本不敢过去,匆匆远离回了晋陵县,在晋陵县逗留了半月,就回京了,回报说,苏州确实是被张氏占据了。

千牛卫离开不久,公主府的使者小云也到了,交给了万斌两份公文就离开了。

万斌回到帐中,打开公文看后皱了眉,一份是政事堂的批准公文复本,准吴城公主府所请,将三千羽林卫更名为虎丘卫,狼风卫,南鹰卫,苏州吴城封地内的东海侯勋卫和昆山侯勋卫,正名为吴城公主府所属,归于卫尉寺节制,名吴城东海卫和吴城昆山卫。

另一份是公主府任职公文,知令万斌的千名封侯勋卫,属吴城公主府护卫军之一,赐军号吴城虎丘卫。

但在娟秀的字体下面,却是写着:‘虎丘含剑,意为帅’。

那字体明显大了娟秀字体一倍,而且刚劲厚重,隐现锋意,与上面的娟秀一比,显的极为突兀,锋字之下才是公主的大印。

“这字是谁写的?应该是个男人,难道是陆天风?他在公主府的公文上加一笔,是什么用意?”

万斌皱眉暗思,公主府的羽林卫改名和归属之请,能够让政事堂通过,那不让他奇怪,那只是名义上的一种变化,属于对苏州归唐的怀柔手段,他奇怪是公文的字义,此时在他的心里,陆天风就算是吴城驸马,也没有凌驾于他之上的道理。

“爹,这公文上怎么写了这么一句,‘昆山巍巍,不笑老’,什么意思?应该不是吴城公主书的。”一个中年将官,拿着一份公文说道。

顾将军沉默不语,片刻后才道:“那是一个人的承诺,日后也许有大用,也许无用,你仔细收好,若是遗失了,或许会有灭门之祸。”

“灭门之祸,那不如毁了。”中年将官吃惊道。

“毁了才会是灭门之祸,如今让外人见了,也会惹了祸事,秘藏吧。”顾将军无奈的说道。

“爹,这是陆天风的承诺吧?”中年将官轻声问道。

顾将军未应,过了一会儿才道:“传令下去,让每一营的三成将士,轮番去东海县参与做工。”

“爹,那么做不好吧,军心很容易被夺的。”中年将官阻说道。

“那你说,苏州的九万大军,加上两万江阴本军,两万吴城军,一共十三万大军,我的两万军可能抗衡吗?”顾将军自嘲说问。

中年将官默然,顾将军摇头,道:“这份公文,是一个人的承诺,也是一种暗示的询问,如果当初能够退去晋陵县,我们还有的抉择,如今没有了退路,就算那个中府使不袭灭我们,我们的军心,也会一日日的倾向了苏州之军,若是不早些知势顺之,只怕两万军一步步的都会叛离了。”

“那个中府使也真是厉害,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实握了苏州的军政,那个张洪波,根本是真正的属下,孩儿就不明白了,张洪波明显是位治军雄才,他为什么不乘机夺占了苏州之势呢?他已然是直接统帅了两万军,又有江阴本军为后盾。”中年将官不解道。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没有把握夺势,所以不想内讧的自毁。要么他是真心的敬服了陆天风,甘愿屈居为臣。或许,两者都有之。”顾将军轻声回答。

“敬服陆天风?”中年将官不解的置疑。

“陆天风胆略过人,那是一定的了,或许他真的是有天命,竟然能够完好的夺得了苏州,甚至是常州。”顾将军轻声说道。

“嗯,陆天风的运道确实是极好,江阴军毗邻在侧,应该更有优势奇袭得到苏州,可惜却是将机会给了别人。”中年将官回应道。

“你错了,奇袭之事,江阴军去做,成功的机会是很小的,因为江阴军的内部,肯定有越国的眼睛,陆天风之所以能够成功,就在于蒙蔽了越国的耳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陆天风用的是降卒奇袭,降卒的巨大作用一是攻其不备,二是能够轻易的夺得了中吴军为已用,若是江阴军的五千将士去接管了中吴军,中吴军就算将官全换了,一旦发现新将官是唐军,那很容易引发了反抗,而降卒不同,他们原本就是越国中吴军,甚至很多都是将官,他们的入主,会使得越军士兵的抵触很小,尤其狼风军,那是中吴军里的最强,更容易压制了军心。”顾将军驳释道。

中年将官受教点头,又道:“陆天风能够让降卒拥护不反,官押银契的作用应该是巨大的。”

“云涛,你又错了,官押银契作用,那要看是什么人给予的,陆天风给予的官押银契,能够在常州和苏州发挥了巨大的拢心作用,若是朝廷给予的官押银契,起的作用会很小,原因你想一想,为父为什么让你秘藏了公文,就是那个道理。”顾将军轻声教诲。

“爹,是因为陆天风的守信?”中年将官很快回问道。

顾将军点头,道:“陆天风的名声是极为守信的,也敢作敢当,他在晋陵县的作为,以及他在京城和句容县的所为,在常州已然是广为人知,尤其他受托于人,拿了娼女几万银子而不贪的故事,以及在晋陵县霸道行事之后,真的是借米而倍还,其信誉已然是深入人心,那才是公主府官押银契的价值所在,因为人人相信陆天风不会反悔了契约。”

“再看看朝廷,做事情朝令夕改,变换无常,军中的赏功总是说有,可是将士什么也没有得到,你看着吧,不出一年,朝廷必然会收管常州官押银契下的军户,那时候,就会尝到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失信苦果。”顾将军一顿后冷声说道。

“那时候,陆天风会造反?”中年将官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