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羿来了。
车灯打在辛小艾身上,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女孩双眼中透露出的惊恐,许嘉羿整个心都被冰水冻住一般,他恨不得毁掉一切让女孩露出这种神色的存在。
尽管许嘉羿已经将车技发挥到极致,但明显快不过离辛小艾只有几步元的李帅,听到马达声,李帅瞬间便失了理智,拿着匕首冲向了辛小艾。
许嘉羿顾不上停车,直接从车里飞扑下来,挡在了辛小艾身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刀子狠狠刺进了他后背的腰间。
“嘉羿!”
辛小艾惊慌的大呼着许嘉羿的名字,他却苍白着脸,勾唇露了一个痞笑:“别怕,我来了。”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察觉到李帅要动,许嘉羿凭着多年打架经验,反手就拽起了李帅的手腕。
李帅吃痛,瞬间被夺去了匕首。
可就在这时,李帅借力,一脚踹向了他的腹部,许嘉羿的后腰原本就不停的在往外渗血。这一脚下来,更是让他一下子直不起身来。
看来是伤到内脏了,他努力起身,却见李帅走向了车后座……
“他车上有很多利器。”辛小艾惊慌的提醒许嘉羿,又担心他的伤,“你在流血!”
“擦破点皮,没事。“许嘉弈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恶战,他的体力在随着血液在慢慢流失。
用匕首解开辛小艾的绳索,许嘉羿眼带温和的叮嘱“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别担心我,一会你找准时机立刻开着我的车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带警察过来,知道吗?”
“嗯。”辛小艾直直看着许嘉羿,仿佛多看几眼,就能增添几分勇气一般。
身后李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时间交代更多。
许嘉羿转身,眼中瞬间燃起疯狂的血色,迎上拿着铁锹的李帅。
如果许嘉羿没受伤,十个李帅也动不了他分毫。但此时失血过多,许嘉羿体力在迅速下降,只能速战速决。
左右闪躲两次挥过来的锹,他趁着李帅发力过猛,迅速钳制住李帅的手,余光看辛小艾跑走,心下便是一松。
李帅涨红着脸青筋凸起,再没有一分绅士的样子,许嘉羿冷笑一声,顶住了李帅,将他推向了悬崖边。
他每个动作都撕裂一次伤口,腰间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李帅双眼发红,神经质的念叨着什么,突然,他抬起腿,重击向许嘉羿的伤处,许嘉羿躲闪不及,一阵剧痛传来。
李帅没想到,这时候许嘉羿仍没有松手,甚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量,突然松掉了右手,一拳袭上李帅的脸,同时铁锹被打掉。
许嘉羿这一拳用了全力,直接脱力摔倒在地,李帅满脸血,见状扑上来,许嘉羿一个不查,被压制在地上。
一拳、两拳……好像当年学生时代许嘉羿教训李帅的场景,角色却完全颠倒。
“许嘉羿,你不是牛逼吗?”
“现在还不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你算什么东西,就是一个人渣!”
许嘉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双眼一片漠然,手下在蓄力。
突然,辛小艾出现在视野里,许嘉羿心神巨颤,面上一丝也不敢流露。
他看着平日里柔柔弱弱,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捡起掉在递上的铁锹,找准时机,在李帅后脑袋上就是重重一敲。
已经消耗许多体力,再加上这当头一击,李帅直接晕了过去。
小月亮,竟然为了自己,全然不顾及形象了。
“小艾,很厉害!”
许嘉羿眼底一片暖意,费力地摇晃着站起身,就想去拿绳子绑人。
但他高估了自己,伤上加伤,眼看就要站不住。不巧的是,他离悬崖太近,如果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辛小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和力气,一瞬也没有思考地冲上前,用自己的体重强行拖住了许嘉羿。
许嘉羿半个身子悬在山崖上。
“你能上来吗?”辛小艾带着哭腔。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法将许嘉羿拉上来。
许嘉羿伤得太重,血流过眼睛,他眨眨眼,安慰女孩:“虽然刚刚被你的英姿震慑到脱力了,但也不会掉下去,我脚下找到受力点了。”
尽管连自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想逗辛小艾,但辛小艾现在哪里能get这该死的冷幽默:“许嘉羿!好好说话”
许嘉羿唉声叹气:“好,好。我需要借着点你的力气,等待警察的救援了。你要牢牢抱住我,不能松手啊。”
“许嘉羿,我不会放开你的。”辛小艾不敢有一丝松懈,她趴在崖边,用力拽着许嘉羿的胳膊:“你要挺住,我已经听到警车的声音了。”
听到这句:“我不会放开你的”。
许嘉弈似乎得到了满血复活的力量:“嗯,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我需要以身相许了。”
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辛小艾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心底酸软的不行,又哭又笑。
“你别说话了,保持体力。”
滴答滴答……许嘉羿身体里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下降。现在唯一的害怕是,会不会来不及解释当年的热吻真相了。
于是伸出手去帮辛小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别哭,我没事的,我想告诉你。我和林琳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辛小艾知道,他在强撑,便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林琳那天是吻我了,但我并不知情。”
此刻,真相对辛小艾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此刻,她只希望他好好活着,但她深知许嘉羿的固执,于是小声安抚:“别说话了,等你好了,我慢慢听你解释。”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辛小艾艰难的转头,警察来了!
“我们在这里!”辛小艾费力的喊,两名警员见状急忙跑过来。
许嘉羿被救上来,迷糊中看一眼辛小艾,才终于放心一般晕了过去,被送上了救护车。
来到医院,许嘉弈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急诊手术室。
辛小艾一身狼狈,焦急的守在手术室外,蜷缩在座位旁边,异常无助。
没过一会,警察走过来,将许嘉羿的手机递给她:“你朋友的电话,要不要帮他接一下。”
电话上还是那个琳字,这一次辛小艾不再抗拒这个“琳”。
她知道,这个琳对许嘉羿也很重要。不管她是谁,此刻许嘉羿或许需要她陪在身边。
于是,毫不犹豫接通了电话。
“喂,你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又不准备回来了吗?”
电话的那头是个中年女性声音,听上去好似喝多了。充满了抱怨,但这绝对不是林琳。
这说话的语调,倒是有些熟悉。
辛小艾突然反应过来,许嘉羿的后妈!他一直叫她的大名黄琳!虽然多年没见,但她确定,这个声音就是黄琳。
所以,一直以来,她误会的那个琳,并不是林琳,而是黄琳。一手将许嘉羿带大,不太靠谱,但关系不错的后妈?
原来她一直一直都在错怪许嘉羿。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她想尽量控制语调,却还是颤颤巍巍。
“阿……姨,我是辛小……辛小艾。嘉羿他……他刚刚遇到意外。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手术。”
哐当,对方突然挂掉了电话。十来分钟后,黄琳便赶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穿着拖鞋,应该是骑着小电驴来的,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辛小艾,这个几年前,经常去她家看望许小二的小姑娘。
也顾不得叙旧了,黄琳拽起辛小艾的双臂,焦急的问道:“小艾啊,怎么回事?嘉羿怎么会受伤?是在做手术吗?”
虽说是后妈,但黄琳是打心底关心许嘉弈。
辛小艾愧疚的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黄琳:“阿姨,对不起,要不是我,嘉羿也不会受伤。”
辛小艾甚至已经做好被责备的准备了,可黄琳这个许嘉羿口中不靠谱的后妈,却没有一丝怨怼。
她给了辛小艾一个拥抱,并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如果你出事,我们家嘉羿会更难过。”
一句贴心的安慰,却让辛小艾泪如涌注。自责、愧疚压在她心上,她宁可希望黄琳能教训自己一通。
因为自己,让许嘉弈陷入了危机。
辛小艾愧疚的摇摇头,耳朵上的伤口暴露在外。
黄琳紧张的查看:“你耳朵上的伤,怎么不处理一下啊。”
说完就跑去护士那边弄了点消毒水,准备给她处理伤口。
别看黄琳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的双手连药水都拿不稳。却还在安抚辛小艾。
“小姑娘家的,虽然伤在耳朵,但留疤了,也不好看的。”
辛小艾乖巧的点头,她这会儿思维都是乱的,也没听清话,只下意识应声。
黄琳努力用医用棉球去沾消毒水,但心神不宁,过于紧张,做了几次都做不好。
只好笨拙的掩饰道:“哎呀,老了老了,喝多了酒,连消毒都到不好。被许嘉羿那个混球看到,又该数落我没照顾好他女朋友了。”
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五年前开始,她就总将许嘉弈这个小女友挂在嘴边。
在她心里,早就把辛小艾当成了许嘉弈最重要的人。
辛小艾心底一痛,面上撑起笑,伸手准备接过消毒水:“没事,阿姨,我自己弄。”
黄琳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上一个用力,消毒水洒到了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黄琳没在坚持。
一屁股坐在辛小艾身边,胡撸一把脸,可能是想缓解心底的恐惧和紧张,她小声念叨:“嘉弈刚考上大学那会,和朋友出去玩,喝酒。也进过一次医院,去了ICU,当时他一直喊你的名字,可惜你不在。”
当年许嘉羿喝酒喝到进ICU,是因为辛小艾的失约,借酒浇愁。他并没有把这些告诉黄琳。
所以黄琳压根不知道。
在她心底,辛小艾是能拯救许嘉羿的良药。
却不知她才是罪魁祸首。
“这次你在,他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这句话,又一次刺痛了辛小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