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势比人强
林平之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抓着剑身,眼睛扫向那金袍帝近川的周身各大要害,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恶狼一般。而那帝近川却神色从容淡定,不出招也不露破绽,玩味的盯着林平之,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挡住林平之,不让林平之进院去。
林平之发现再拖下去也是无益,便轻按绷簧抽出细剑强攻而上。那金袍帝近川眼中又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想到林平之居然放弃了这强有力的暗器,但他还是及时展开了太极剑势,将身前死死护住。
林平之使出了他最擅长的紫盖剑法,一时间帝近川身旁仿佛围绕了一团紫气,紫气中每每爆发出一道凛凛寒光,便是林平之又使了一个杀招。但谁知林平之连使了十多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在用紫鹤翔空时因为收招慢了些,被对方连消带打的逼退了几步。
林平之又使了两招,便向后跳出了三步远,手上挽了个剑花,双眼紧盯着帝近川,心中转着种种念头。林平之心下暗道,这人的太极剑已经得了七八分火候,自己的五神剑却只勉勉强强的练成了鹤翔紫盖,这会儿使出来也未必能一招制敌,看来还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林平之将左手抓着的剑身插入地上,便向左手调运内力,想以剑法配合着指风对付帝近川。那帝近川还是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长剑于身前缓缓划动,悠然成圆,正是威震天下的太极剑。
林平之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快速上前,同时左手弹出两道指风射向对方双眼,右手中的细剑则是半式的一剑落九雁,寒光隐隐笼罩住帝近川上身的诸大要害。帝近川则还是长剑圆转,向后退了半步,挥剑挡住了林平之的指风。对他的剑招却是视而不见,一副随你来刺的无赖模样。林平之的剑招还真是使不下去了,他帝近川的太极剑防守天下第一,林平之的剑招就算使出去,也得被对方叮叮当当的给弹回来。
林平之则顺势收招,转身到帝近川的侧面,一式京华云梦刺向对方的面颊,左手背在身后,等着对方的破绽。帝近川不愧是日月神教培养出来的金牌打手,打斗经验当真是丰富无比,太极剑以攻代守,一个剑圈推出身前,套住林平之的剑招,轻易的就将林平之的招式挡了回去,也让林平之背后的手指头没了用武之地。
林平之再度借势转身,正好转到帝近川的侧后,当下便脚步不停,借着刚才的速度两步就登上了院墙一米多高,居高临下的回身就是兜头一剑。帝近川看到林平之居然转着转着就上墙了,心下不禁有些着急,不敢硬架林平之的长剑,怕他再借势翻过墙去。帝近川跃身而起,挥出剑光罩向林平之的头顶,想把林平之重新逼回地面。
林平之可不是省油的灯,细剑一挑正指向帝近川的胸腹,然后右手松开,一掌击在剑柄上,将细剑当成大号暗器射了出去。接着双脚用力在墙上一蹬,飞身扑向帝近川,同时十指大张,六七道指风呼啸着弹射而出,分别指向帝近川的周身各大要害。林平之根本没想过直接进入重楼家的院子,他知道,要是不搞定眼前的人,他就算进了院子也帮不上重楼他家的忙。
帝近川却是一时不察陷入了绝境之中,他身在空中长吸一口气,先是挥剑格飞林平之的细剑暗器,然后便挥剑出掌,连挡林平之的道道指风。不过这是有质无形的指风又不是色彩斑斓的激光束,再加上现在黑灯瞎火的,他哪里能看的清楚,不过只是凭着感觉出招罢了。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气劲,但他还是中了两道锋利如剑的指风,一道划过大腿,一道正中左肩,帝近川立时鲜血狂涌。
林平之则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泼辣样子,两手并指作剑,分使出雁落神消和芙蓉盛雪,又是两道角度极其刁钻的指风。看到帝近川险险的躲过指风之后,林平之便贴身而上,右手一招神火飞天从下向上点向帝近川的前额,左手则是灌满内力于大拇指上,抡圆了狠狠的插向对方的耳根。
帝近川躲过刚才的两招指风都有些勉强了,身子此时已经失掉了大部分的重心,只有全力的右脚一点,上身向后仰着退后。虽然躲过了神火飞天的破额重击,但林平之的左手还是插入了他的腿中,登时又是一个血窟窿。
林平之却是没有继续追击,竖直站在原地,双手在身边微微颤动,显然刚才大量使用指风的近身搏杀对他的消耗也是不小。看向不远处狼狈不堪的帝近川,林平之借机努力恢复真气,同时也调运内力滋养着酸痛无比的指部经脉。
帝近川此时当真落魄无比,完全没了出场时‘满城尽是黄金甲’的潇洒之态,金色袍子上满是血迹,左肩右腿上各有一个血窟窿,左腿上也是一道口子。但他只是点了几个穴道略微的止了止血,便抬头平视林平之,眼中的杀气渐渐消退,重新恢复清明,手中的长剑也随之重新拖出浑圆玄奥的轨迹。
林平之看到他这幅‘死也不让你进’的样子,心中来气,不禁暗骂一声疯子,心想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只要不被卸掉胳膊大腿什么的便是赚了。下定决心后,便回身拾起细剑,再插入剑身中,重新拿起重剑,运足内力虎虎生风的挥动了两下,再度感受下重剑的重量。林平之心中暗叹一声,不禁想到平时没什么感觉的重量,在此时内力极度匮乏之下却是显得重若千钧。
重剑下垂,双眼闪过浓密的杀机,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帝近川。心想你既然受了如此重伤还死战不退,那我便以力破巧,一步一杀的将你逼至墙角,然后运力生生的震死或震废你。
对面的帝近川看到林平之的动作和表情,转念间便猜到了林平之的想法,不禁有点佩服林平之的魄力和头脑。虽然有点卑鄙,但却是此时最有用,也最有威力的招数,正是对付自己重伤之下强使太极剑的好方法。眼中闪过一道死志,便停下了运剑成圆,调集残存的内力,等着自己最后时刻的到来。
林平之的内力也耗损了不少,但眼下情况真是应了那句‘时间就是生命’的话,不敢给对方回复内力的时间,匆匆的运起内力缓步走向帝近川,浑身上下杀机弥漫,压迫着帝近川的意志。
忽然,重家大院不远处的屋顶上,传来了几声嗡嗡的琵琶声,虽然只是少少的几个音调,但却甚是悠扬婉转,将林平之的杀气化解了不少。
绕是以帝近川的心性和修为,在这绝处逢生之时,大悲大喜之下也不禁脱口喊道:“小姐,是小姐,属下多谢小姐相救。”
林平之则也是借势收回杀机和内力,努力的恢复真气以期一会爆发出更强的战力。当这琵琶声响起时,林平之心头便豁然开朗,明白了许多原来没想明白的谜团。之所以没人发现,这过百名的魔教中人进入宜城,之所以她彩虹大家能穿州过府,而不被官府、地主、富商骚扰。嘿嘿,全是因为这琵琶大家,彩虹仙子乃是日月神教的公主,人家东方不败的干女儿,东方飘雪罢了。
她大摇大摆的进入宜城,手下的魔教帮众化作随从、保镖,想来是没有人会去注意她们一行的。哼哼,真是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来她的琵琶神曲演奏结束之刻,便是手下帮众动手之时了,可怜重楼居然还如此的推崇她。
林平之向远处拱了拱手,扬声说道:“东方小姐的琵琶神曲当真是世间无敌,一曲便覆灭了享誉荆襄五十余年的重家,这又一曲则救了这位‘太阳’护法,在下谢惊鸿当真钦佩无比。”林平之重重的说了一句太阳,虽然对方不一定听得懂,但心里倒是蛮爽快的。心里想着,阿楼啊阿楼,不是兄弟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他娘的强了,看来兄弟我今天搞不好都得挂在这了。
这刻林平之的心里有些悔恨和惘然,就算他林平之凭借着漫天谣言,生生的将日月神教分了家,现在又将嵩山放在火堆上烤着,但他只是在借着武林大势,恶心恶心人家两派而已。
人家日月神教分了家后,一个龙盘于北,一个虎踞在南,两教的势力各有发展,要是并教将实力相加,反倒是强过原来的日月神教好多。而嵩山派也是一样,就算现在围着他们谣言纷飞,但人家不损根本,过千的弟子仍然是白道武林中,实力仅次于少林武当的巨无霸,仍然统领着五岳剑派。
而他林平之手中的能量又实在有限,既没有大量的打手死士,心腹家臣;又没有超绝的,可以压倒大多数武林高手的武功。到了现在只有合计着怎么跑路,连朋友兄弟都根本没法相救。
心中转着种种念头,但只是一晃而已,瞬间林平之便定下心来,心想就算要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念及此处,林平之的眼神越发清明无惧,气势也跟着连连攀升,本人也是傲气冲天的站在原地,却仿佛俯视着整个宜城一般。
远方的屋顶又传来了几声连续但并不太熟练的琵琶声,调子正是林平之刚才卖弄过的求佛。随着幽幽的一叹,清丽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正是今晚楼上唱出《水调歌头》的那个声音,楼上的人儿叹息道:“飘雪其实是十分佩服谢公子的琴曲的,一首《精忠报国》让整个江湖都在传诵着公子的大名,**气回肠,豪气冲天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公子的琴曲。”
楼上的声音断了一下,便又接着道:“公子刚才轻吟的词曲,也是曲调华丽,所填之词更是意境深远,情意绵长。飘雪是远远不如的,又怎敢在公子面前妄称大家,所以公子的神曲之赞还请收回。”
林平之的讽刺人家根本不会,反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林平之的琴曲绝艺,让某盗版者比城墙还厚的面皮都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所以在林平之感觉之中,像是一拳打到空气里,仿佛完全不着力的样子,让善于毒舌又长于挖苦的林平之有点无奈和无语。
林平之翻了翻眼睛,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对楼上弱弱的问道:“东方小姐,那可否让在下进去观光一下呢。我不出手,就算人家来杀我,我也不还手,只是跑路这还不行么。”
楼上的东方飘雪忍俊不禁的笑道:“那怎么能行,里边刀光剑影的,谢公子要是贸然的进入,弄不好就是刀剑加身,很容易受伤的,这不是让世间少了一位琴道宗师么。”
林平之心里已经骂翻了,心道那你就让你手下停手好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大美女,旁边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高手,少爷我早就废了丫们,把你抢回去当个压寨夫人了。林平之收起笑脸,冷冷的问道:“那东方小姐现在到底有何指教,既不让进又不让退,难不成还要让在下留下几根手指头么?”
楼上的东方飘雪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谢公子要退,自是无人敢拦。至于此间之事,如实相告谢公子也是无妨,想来谢公子是不会出去乱说的。其实这重铁钧重老爷子,正是我神教前几代一位长老的后人,他一身的风雷神功,也是我神教中的一路绝学。他爹正是当年的风雷神魔重万里,乃是我神教中有名的长老高手,可谁知他爹居然诈死脱离神教。”
“之后重万里就来到这荆襄立下了他重家,而我神教的十长老则是在次年,就尽没于华山一役。当年此事就是疑点重重,神教本应当立刻找上这重万里问个清楚,但教中老人都不忍与这昔年的老兄弟刀剑相向,而新提拔上来的人不仅功夫不行,还大多是重万里以前的下属或是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一直拖到如今,已经是五十余年了。”
“本来神教已经不准备再对重家问罪了,但前几日飘雪在黑木崖上翻阅教中典籍,偶然发现当年的重万里叛出神教时,居然还带走了神教前几代的一位功力通天的教主,他的手札,此乃神教秘典,怎能任由神教叛徒所有。所以飘雪才带人来找重老爷子讨要此手札,而重老爷子却拒不承认见过此物,还对飘雪的下属恶言相向,无奈之下,飘雪才出此下策进攻重府的。此乃我神教内部之事,所以这重家大院却是万万不能让谢公子进去的。”
林平之心想我信你才是真有鬼了,重铁钧他老爹是魔教长老还有点谱,但什么教主手札却是扯淡了,你当那是张无忌留的藏宝图啊。想来是你听说他家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这才点齐人马杀上门来的。
但形势比人强,林平之除了能跟对方对骂之外,也帮不上重家什么实际的忙了。人家既然已经摆明车马不让进,那他就算硬闯也是无用。只有冷冷的看向楼上,心里发发狠,暗暗的告诉自己,等以后功夫大成时,一定要将今日的屈辱讨回来。之后便提着重剑疾步向他家的镖局奔去,心里默默的说道“阿楼,阿楼,你这个祸害可千万不要死啊”,他知道他还是可以帮上重楼的。
楼上的东方飘雪看着那孤单的身影渐渐远去,有心出声叫住林平之再解释一番,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这时帝近川已经走到了东方飘雪身后,恭敬的说道:“属下向小姐请罪,是属下无能才累得小姐出声相救的。”
东方飘雪颓然的摇摇头,然后瞬间便恢复了神采,对身后的一个紫衣少年不失谦恭的说道:“张大哥,麻烦你给近川护法上些你家秘传的灵药吧。”
看到紫衣少年点头,帝近川也是恭敬的说道:“如此,多谢紫然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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