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冷不防被扔到水里,还是从那么高的半空中掉入水里,她脑袋被水击打得有些发昏,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挣扎,金针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景云,你跟姓窦的犯冲。
她顺着湖水往下沉,湖水冰凉,仿佛高空中冰冷的月。
阿风追过来,“主子?”
窦如屿淡淡一笑,“回去拿干净的衣服来。”
他随即纵身一跃,追着景云入水的方向跳下去。
阿风:“……”
他好想问问阿雨,主子是不是发疯?
把人家救出来,又把人家扔到水里。
是人都不会喜欢这种男人好不好。
追女人,主子就没长这根筋。
景云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月亮越来越远,她冷得很,双手和双脚都僵硬了,动弹起来很费劲。
上一次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打晕了,这一次可不能再晕过去。
她奋力游水,突然发现一个黑影子像离弦之箭游过来。景云吓得要命,心脏都快停掉了。
他下来干什么?
都把自己扔湖里了,还不放过自己?
她手脚酸软,最后一口氧气吐出去,眼看着就要被憋死。
那个黑影转眼间游到面前,按住她的脖颈,拉近他,吻了过来。
他嘴唇和湖水一样冰冷,可是他渡过来救命的氧气。
景云张开嘴,把这口氧气吸了进去。
可是一个灵活的舌尖伸进去,搅住她的小舌往自己嘴里面拉。
景云:“……唔唔”
他的舌宽大有力,她的舌灵巧薄弱,就是巨石和小鸡仔的对比。
这个登徒子,等她自由了,非得剪断他的舌头!
窦如屿是北方人,在水里也呆不久,亲了一下之后,带着景云钻出水面。
湖水哗啦啦从景云头发上落下去,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碎玉流金。
窦如屿两手托着景云,可是景云气得怒骂,两只粉拳拼命打他:“混账、你混账。”
窦如屿也不反驳,只问景云,“景小姐,本将军哪里混账?”
“是在小柴房内救了你混账,还是刚才在水里救了你混账?”
景云:“...你、你把我扔湖里的!”
窦如屿抱着她往湖边走,“不扔湖里,怎么洗净小柴房里面的腌臜?”
景云:“……你、你登徒子!”
“景小姐是说我亲了你吧。不亲你,如何给你渡气?不给你渡气,你恐怕都要喂鱼了。”
好吧,她竟无言以对。
阿嚏
阿嚏
阿嚏
湖风一吹,景云打了个寒颤,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糟糕,自己要受风寒了。
窦如屿这才慌了,想扯下来自己的衣物给她披上,可是自己也浑身湿透。
幸好阿风到了。窦如屿接过来衣服披在景云身上,抱着她去了小巷子那处院子。
“阿风,烧水让她沐浴,请大夫过来给她把脉。我回窦府一趟。”
窦三死了,他必须要回去处理。
“是,主子。”
知道景云还是处子,窦如屿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放下了。他脸色红润,往日里恨不得每天都杀两个鞑靼人的脸也跟吹了四月的春风一样,柔和得很。
他敲开窦府的大门,两个门房赶紧开门让他进去。
他们心里纳闷,将军何时出去的?
将军不是一直都在府内吗?
窦如屿径直回了纤凝苑。纤凝苑内点着灯笼,豆腐和豆芽都在,看见窦如屿进来,豆芽和豆腐一起行礼唱喏,“公子回来了。”
“嗯。”
窦如屿进了书房,豆腐和豆芽跟进来。
豆腐:“公子,窦管家死了,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现在让人封锁消息,还把所有的下人都叫进去,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豆芽接着汇报:“公子,表小姐带着丫头也过去了。老夫人气的不轻,说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杀了窦府管家。”
“小人听了一耳朵,表小姐说窦管家死在景小姐的柴房里,那么景小姐一定是杀人凶手。”
窦如屿点点头,表情淡漠,“好。你们守着书房,我去香蘅院。”
“是,公子。”
窦如屿走后,豆芽奇怪地皱了皱眉头,“豆腐哥,怎么公子今天夜里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就是说不出来的一种奇怪,好像没那么吓人了。平时公子身上好像有冰块,现在,冰块融化了。”
豆腐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就你事多。告诉你,想长命,多干活少说话。”
豆芽:“切。”
窦如屿进了香蘅院,窦老夫人果然歪在软榻上,她也没换正式的衣服,穿着身褐色暗花带金丝边的睡袍子。
阮玉陪在窦老夫人身边,给她倒茶。
“姨母,这窦管家无缘无故死了,还是报官吧。要不然,尸体怎么处置。”
“要说窦管家这一辈子为了窦府做牛做马,竟然是这样一个下场。唉,人生无常啊。”
窦老夫人眼神阴冷,窦管家是她暗示去景云小柴房的,现在管家死了,景云却不知所踪。
“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窦府,还是我说了算。”
忽听一人阴恻恻说道:“是么?窦府是母亲说了算?”
阮玉浑身一热,“表哥,你回来了?”
她都有了表哥的孩子,自然不用称呼“您”了,那样也太见外了。
窦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屿儿,你来得正好。窦管家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你知道了吧?你小时候他总是抱着你玩,你一定要替他申冤。”
“他也上有老下有小,是谁这么心黑?等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窦如屿淡漠地掀了一下眼皮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圆桌边,“母亲,窦管家即便是管家,可也是家里的下人。小时候窦三抱过孩儿,可是孩儿并没有求着他来抱孩儿。”
“他什么身份?孩儿没有嫌弃他辱没了孩儿的身份,已经算是饶他一条命。”
“母亲,儿子倒有一问。窦府家规规定,入夜后除非有主子吩咐,下人不得随意走动。如此深夜,为何窦管家出现在后院偏僻的小柴房内?”
“要知道,在这窦府内,窦管家只听您一个人的吩咐。就连孩儿我,虽然贵为将军,也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说话。”
窦老夫人脸色一滞,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屿儿,窦管家掌管窦府内务,深夜去查看各处也是应该的。至于他抱你,当然是他喜欢你,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孩子来疼。这是亲情,可不兴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莫得传出去,让人家看我们窦府的笑话。”
窦如屿放下手里的茶杯,那茶杯落在红木圆桌上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满室都安静下来,只有香炉内的香烟袅袅上升,盘旋梁间不去,留下奢靡的香味。
阮玉刚才还火热的心突然一突突,吓得往窦老夫人身后侧了侧身子。
“母亲,窦管家在窦府内欺男霸女,因他而自尽的婢女不下五人;他在窦府外,借着母亲您的名头放印子钱,弄了多少黑心银子。”
“这些事情,为了您,孩儿都压了下来。”
“那是在边疆,可到了京城,孩儿万万不能放任这种毒瘤留在窦府。”
“今夜他竟然私入后院小柴房,企图动我的人。孩儿如何能忍?”
“窦三,我早有心除去他。今日不过巧合而已。”
窦老夫人气得手指头打颤,“你、你大胆。我就不信了,一个女伶,如何能比得过窦管家?他小时候可抱过你。”
窦如屿冷冷看过去,语气能冻死人,“母亲,你现在来打感情牌,晚了。”
“我窦府刚到京城,这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在等着看我窦府的笑话。窦三,一个腌臜货色,靠着讨好母亲在窦府一手遮天。”
“孩儿劝母亲还是好好打发了窦三的尸体,安抚他的家人。要不然,这京城的事情,转眼就会传到皇宫里头去,让孩儿被那些权贵笑话家宅不宁。”
“夜已深,母亲还是早些安置了吧。免得明日起来黑眼圈大了,又要闹得下人鸡飞狗跳。”
他漫不经心行了一礼,大步走了。
身后传来一声瓷杯的脆响,还有窦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逆子,孽障。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窦如屿看了看弯月如钩,嘴角一撇,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