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萧家, 大家心情复杂,这个家族既有武威王这样的战神,也有萧二爷这种宠妾灭妻的败类, 还有十岁封王的纨绔萧元河。
皇家对萧家一向观容,即便在八月里周家一案中萧二爷上窜下跳, 也没对他有任何惩罚。京城里谁都不敢惹萧家人, 遇上了都要避其锋芒。
这下亲眼看见他甩正妻耳光,纷纷摇头。
那好歹也是勋贵之后,怎么能说打就打,半点脸面都不给,大家不由得转头去看福王妃。
京城里联姻盘根错节,这柳氏是福王妃姑姑夫家的大姑子,说起来还是亲戚, 今日又是她生辰,这下在生辰宴上甩亲戚耳光,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置。
卫娴略有些头痛,她当然明白那些扫过来的视线, 瞪了萧元河一眼,起身,几步走到台边, 对着远处木槿树下的人道:“叔叔婶婶就上台观剑舞吧,今日我生辰, 招呼不周,不过寿星为大,你们且上台来, 高台上站得高望得远,心胸开阔, 有什么话也说得通了。”
她的声音脆甜,阴阳怪气也不讨人厌,众人频频点头。
萧二爷想到当初她直接五百私兵围上来果断狠绝的劲儿,头皮一麻,他居然忘了这是她的生辰宴。
他冷哼一耳,背着双手上了高台。柳氏跟随其后,那位宠妾想上台,被福王府的小厮拦住了,恨恨瞪了卫娴一眼。
卫娴转头望了望萧元河,微抬下巴,意思是让他开口。
萧元河看着她将麻烦的烫手山芋扔给自己,端起纨绔跋扈的王爷模样,手指轻弹,淡淡道:“撵出府去。”
“你!”萧二爷气炸站起。
萧元河冷冷瞥了他一眼:“二叔要管好自己的后院,别让后院起火,父王回来也保不住你。”
威胁意味十足。
宠妾被两个丫鬟拽住胳膊带走,刚想大声嚷嚷就被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
卫娴看到子槿了,这丫鬟之前是在宫里当宫女,这下也有点纳闷,怎么也回到福王府了?
她到底是宫女还是福王府的丫鬟?萧元河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宾客在场,也不好问,只好压下这个疑问,高台上有人献艺抚琴,又有人吹笛相和,还有人翩然起舞,赴宴的才子佳人极多,每一位都比她有才华。
萧元河凑到她耳边:“王妃,你是最好的,不需要才艺。”
马屁拍得很响,笑容也憨憨的。
卫娴端正坐姿,没理他。
两人神态都被卫铭看进眼里,也不清楚两人是什么情况,干脆不插手,与自己的夫人走一边赏花去了。
福王府很大,格局跟卫府差不多,两人沿着湖边回廊走,结果看到顾珩与顾夫人,赶紧迎上去。
“上哪去了,剑都舞完了。”卫铭给顾夫人行了礼,捶了顾珩一拳,“你自己去跟六妹妹解释吧。”
说好的领头舞剑,结果人影都没见着。
顾夫人笑道:“你们呀,年年舞剑,就一个花样,也不像福王,武功高强,剑舞得好看,还飞那么高。”
不懂功夫的人看萧元河在藏书楼上舞剑,基本上都对他有所改观,没想到他功夫如此出神入化。
不止是顾夫人夸,其他几位夫人也是称赞有佳,对卫娴又敬重几分,原本也就看在武威王和圣安长公主的面上对她算不上热络,今天之后,下帖邀请饮宴的人也会多起来。
寿宴菜式很丰盛,还有福王亲自做的寿桃点心,精致得很,让人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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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叹这门亲结得好,原本两人都名声不好,如今可是越来越好了。福王妃虽不懂中馈持家,也不会刺绣女工,不过看福王府也简单,最近她理家做得井井有条,就连武威王府的老王妃都没话说。那可是一等一的鸡蛋里挑骨头的主。
卫娴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里的形像发生了变化,这会儿高台上献艺的人也少了,开宴的时辰也快到了,那些朝中下值晚的官员也来了,热热闹闹的,寿宴直至亥时方散。
卫娴谨记不能喝酒,果然是一口没喝,散宴的时候人还清醒,就是累得厉害,早知道来的人这么多,她就不办宴了,简单过。
“王妃,王爷被老王妃请去了。”尽圆看她在房中清礼单,轻手轻脚走进去。
她放下笔,抬头望了望窗外,“为的什么事?”
“还不是下午的事,秋姨娘被赶出府后寻死觅活,非说萧家人要逼死她。”尽圆十分不服气。什么玩意儿,在王妃的寿宴上闹事,被赶出去还寻死,谁给她这么大脸。
“萧二爷的妾室外室一堆,为什么她特别突出?”都嚣张跋扈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福王府的女主人呢。
尽方凑过来,小声八卦:“我听说她是老王爷给萧二爷安排的良妾。”
这就牵扯到一些陈年旧事,卫娴并不想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只问:“叫王爷去有何用?”
“大概是因为他也是一府之主?”尽方猜测,人是从福王府回去之后闹腾起来的,以老王妃的个性,不会不拿这个事拿捏王爷。
卫娴略等心他去了吃亏,萧元河吵架不厉害,只有打架厉害,他三言两语就会被人激怒。
“备车,我要去看看。”
她起身换出门的衣裳,尽圆尽方两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还没出府,就看到一人骑马而归,回到府门前一甩缰绳,骂骂咧咧。
萧元河前一刻还在气恼,一抬头瞄见门后的卫娴,顿时高兴起来。
“卫六,你是来等我的吗?”
最好说是,萧元河全身紧绷,他可不想看她出去见别人,见迟兰嫣也不行,回娘家也不行,去公主府也不行。
总之,今日是她生辰,他要陪她过完。
卫娴没回答,直接转身走人了。他追上去,喋喋不休:“二叔和二婶吵架了,吵得不可开交,二婶想和离归家,老王妃觉得没面子,死活不让。倒不是她来请我去,是族老来请,本王好歹也是个王爷呢,去听他们吵架,吵了一晚上。”
走进正院,他还在说事情的经过。
一出宠妾闹出来的事故。不过卫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起来。
萧元河摇头:“我听了一晚上也没听明白,头疼。”
他凑过来,贴了贴卫娴的脸,“卫六,我觉得我以后就只守着你好了。”
今日他看到一屋子萧二爷的妾室,一人说一句话,他头皮都麻了。
卫娴被他灼热气息扫中,闻到酒味,“喝酒了?”
看到他眼尾微红,一脸懵地站在那里,想必喝了不少,赶紧吩咐尽圆去煮醒酒汤。
萧元河被她按坐在罗汉**,头晕眼花,“卫六,我要陪你过生辰。”
“行了,醉了还陪什么,赶紧喝了醒酒汤回屋睡觉去。”
“我不。”萧元河像是长在罗汉**一样,拉不动。
卫娴只好亲自喂他喝醒酒汤,之后召萧以鉴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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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灌王爷喝酒?”
萧以鉴低头看自己的鼻尖,不敢面对王妃:“是族长,还有靖候。”
萧氏的族长是老王爷的堂兄,辈份最高,他都出动了,看来柳氏真是铁了心要和离啊。
“他们怎么闹到要和离的地步?”卫娴十分纳闷。
京城里和离的人还是有的,不过像他们这种都有孙子了还和离倒是少见。
萧以鉴想了想,挑了些能说的说了:“二爷拿二夫人的嫁妆给秋姨娘买庄子。”
原来是因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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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与萧二姑娘的婚事有关,今日很多公子前来,二夫人带着二姑娘相看一二,相中了一位公子,但是,那公子家里与二爷有些不对付,两人因此吵起来吧。”
“可是如果现在和离,二姑娘不是要留在萧家吗?”和离不会给带走子女的。
萧以鉴摇头表示不知。
萧二爷与二夫人闹和离这事传遍京城,甚至还传到了翠云行宫。皇帝正整装待发,接到消息,一时无语,只好召圣安长公主到帐中相商。
“皇兄,此事只能由他们去闹,我不想插手其中。”圣安长公主十分嫌弃。
景和帝捏着信报笑了笑,“也是担心萧珑,他刚返西北家里就出这事,我怀疑是不是西狄王有什么阴谋诡计,正要问你怎么给他传消息。”
圣安长公主沉思片刻,道:“如实说就是了,至于如何做,让他自己决定。”
“也行。”景和帝点了点头,又笑道,“元河在京城里办事不错,和王妃也相处得好,就是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明诗突然留在豫州不归?你可有什么法子?”
“澈儿的皇子妃有孕,他估计会高兴回来,卫国公一向是女儿奴。皇兄把这消息压下来,就不怕他回来找你算账,甩手不干,到时候你自己算账去吧。”
像是想到什么,圣安长公主笑起来。
景和帝也想起年少时,就数卫明诗算账最快,每次他被先帝考查功课,凡是遇算学问题,都得找他。
“是时候把卫铭调进朝中了,留在国子监真是大才小用。”
兄妹两人闲聊到启程归京。
这次行宫狩猎十分顺利,什么事都没发生,回京途中沿途看到麦地还在收麦子。
圣安长公主看到自家庄田里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为防止被萧家的事情纠缠,萧元河带着卫娴躲到庄上来,登高赏枫,抓着秋天的尾巴教卫娴射箭。两人英姿飒爽,骑着两匹快马跑在已经收割过的麦田上追野鸡。
卫娴手指轻动放弦,长箭如闪电般飞出,一只野鸡被她射中头部,急促短鸣,摔倒在大路上。
正摔在返回京城的皇帝仪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