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听说了,咱们东城这片要拆迁了。可是这拆迁之前,最大的工程还是得要把杨柳河给治一治。
这挖淤泥需要人,运淤泥也需要人,接下来还要修呢,河堤需要再加固,河岸两旁还要做护栏等等,这些需要大量的青壮劳力,这些也优先选咱们东城的人。
当然,工钱也不会少大家的,按天计算,一天五十个大钱,管一顿晌午饭!”
这,这工钱不少啊,一天五十,十天可就五百了,我的老天爷,他们家可是有三个儿子的,一个老太太掰着指头,怎么也算不明白,这一个月,她家能赚多少钱。
见这气氛更上一层楼了,黑娃才说出最后的要求:
“想必大伙一算也能算明白,陛下这一下给大伙解决了多少问题,那么,大伙也不会为难在下的对不对,咱们东城这块还能不能拆了?”
这还用得着说么?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对拆迁赔偿款心动过,可是,家里老老小小,没个稳定的收入行当,也怕坐吃山空啊。
这回,连老爷子老太太都有活儿干了,家里的儿子能赚到更多的钱,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当即表示,能做家里的主,愿意拿拆迁款被拆迁。
打铁可不是要趁热么,赵雷霆早就把拆迁赔偿款搬到了这里,然后组织这些人,回家拿房契来换钱和工作凭证。
三日之内,这六千八百多口贫民都同意了拆迁,办理好了相关手续。
这次拆迁的条件,也被传播开来,不富裕的家庭可不要太多了,大伙无不发酸,心里都在期盼着,这拆迁啥时候能拆到咱们这片就好了。
胡一牛和胡二牛的工程队,等这群人在一周后全部搬完才开始动工。
还从这群人里,招了三百多人,一起拆迁。
同时动工的,还有臭水杨柳河,这年还没过完呢,东边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了,比过大年还热闹几分。
挖河泥就得趁着冰雪还未融化,河水干枯的时候才最好。
京中这会闲置的劳动力可不要太富裕了,北、西、南边的人蜂拥而至。
每日有万余人下河挖泥,被清理出来的淤泥,忠勤伯还卖给了很多拥有大量农田的地主,淤泥的肥力比粪便不差。
这开支一笔一笔,算得明明白白,户部有小吏在现场每日结算,这些人没有不佩服忠勤伯这脑子的。
皇宫里,今年的正月十五,啥也不办,夏洪棣曰:京城支出太大,朕要勤俭持家!
这把上圣皇太后给气得,这天下谁能还有他有钱?这该死的薛家,也是扶不起了的,几句话,这个历经上百年的定窑世家,也就彻底凉了。
夏洪棣都还没出手呢,薛家的窑炉就出了事儿,烧窑的几位大师傅,纷纷辞了工,死活不愿意留下。
然后与他们做了几十年买卖的商行,也不再下单了,用惯了他们家瓷器的大客户,也没了消息。
破产不过就是半个月的事儿,那半条商业街,幺蛾子也不断。
不是租客违约,就是铺子门前死了人,那些收保护费的,收了钱也不干活了,各种地痞流氓全聚到这条街来了。
生意冷清得,商户们都付不起租金了,一开始,薛家还不想卖商铺,可家里的开支那么大,只能是一步步的卖吧。
回家后第二日才醒过来的薛莹莹,受不了那日的屈辱,悬梁被小丫头救了下来,薛父火速为她定了一门亲。
既不是商户,也不是勋贵家的公子哥,而是一位年过四旬杨姓副将,这位杨副将大人,现在驻守北境。
妻子早已去世多年,留下三儿两女,儿子们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小女儿还没许人家,这次过年,他
也是回京述职。
家里老母见不得儿子没人照料,一门心思想要给他续弦,这能娶到风华正茂的京城双姝之一,老夫人哪里管得了这些谣言。
因为杨副将,在京城停留不超过二十日,不日就要回北境,两家人走礼都跟赶场一样,正月十五,薛莹莹就上了花轿。
出嫁前,他的父亲对她说:“女儿啊,咱们薛家已经得罪了太后和陛下,这京城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要不是当年,爹有把柄被太后娘家抓住,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
趁着你还年轻,能嫁过去做正房娘子就嫁了吧,这位杨将军,为父打听过,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是两家已经说好了,你嫁过去还能跟着去北境,到了那里,谁也不认识你,你就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了。
三年五载的,若你还能生下一男半女的,把杨将军的心给拢过来,你爹娘也算有个靠山了!”
薛莹莹木着脸,她的人生,她无法做主,嫁给谁,她都是被安排的那个,那谁和谁又有什么差别呢?
正月初六,京兆府开衙,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忠勤伯告十岁小儿投毒案,开审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把个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贺青天为了这个案子,过年期间都没有休假的。
开审之后,把查到的所有证据一一列举出来:
从痘所的焚化炉焚烧时辰,到周围出现过的百姓,还有牛长水所说当日去过的路线,调查了三百多人,没有得出当天有人去过焚化场的证据。
而这些证据,也让牛长水无法狡辩,低头不语,最后只得承认了,这件有天花病毒的衣服是别人给他的。
至于是谁,他表示不认识,这人还给他喂了一颗毒药,说,如果泄露消息,他吞下的毒药就得不到解药,他的寿命也就只有五个月。
贺青天请了太医把脉,告诉牛长水,他没中毒,听他说的口感和味道,应该是消暑丸。
上当受骗的牛长水,气得以头撞地,这坏人骗他毒药他人无解,可把他吓坏了,担惊受怕这么久,居然是个消暑丸子。
气完后,又哭着哀求原告忠勤伯,他这也算是被迫的,他不是成心的云云。
可即使如此,这也掩盖不了,他投毒的事实,这幕后之人,从头到尾都是黑衣黑帽,更无从查起,只能到此结案了。
围观者,有同情他的,也有唾骂他的,在他亲口承认后,在现场听审的牛大妹已经再无半点侥幸可言。
她知道,她和胡家的缘分真的已经没了,胡家再不可能容下她。
但是,大夏的刑法里,遵循的是啥呢?矜老恤幼!
也就是说,将幼小者与老年人一并视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虽然罪名成立,但是,不能判他坐牢,只能罚款他一百两银。
有投毒的事实,未酿成严重后果,且年龄在十五岁以内。
黑娃一早就知道了,牛长水这样的,不会受到太严厉的惩罚,但是只要罪名成立,他有一百种法子,让他余生都悔不当初。
牛大妹现场缴纳了罚金,领着牛长水出了衙门,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姑侄几人狼狈的离开了。
回了大梨村后,胡二牛已经让赵秀才帮写好了和离书,三个孩子归他,而家里捏在牛大妹手里的钱财归她所有。
胡三牛马上要启程回蜀地建瓷砖坊,胡家做了他们最后能做的事,可以让牛大妹他们姑侄几个一起回老家。
胡家这个做法,已经是非常的明理了,牛大妹只得同意,回家后,把她所有的衣服都收拾起来,牛长水和牛喜儿也一人收拾了一大包。
小川眼睛都哭肿了,无论有多恨他娘,可是,这
也是他亲娘啊。
沙哑着嗓子,他问牛大妹:“以后,你还会来京城看我和妹妹么?”
这可是牛大妹生的第一个孩子,感情还是很深的,她终于抱着小川痛哭起来:
“好儿子,你别恨娘,娘以后还会再来京城看你,你好好的,跟着你姑姑学本领,等你长大了,还可以回老家看娘呢。”
“娘,你不走行不行,娘,妹妹还在喝奶呢,娘.”
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娘俩,赵三娘和钱阿兰都忍不住擦眼泪,明明不至于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可这个家,怎么就这么容易就散了呢?
牛长水和牛喜儿瑟缩着,村里已经没人搭理他们兄妹俩,大家都叫他们是白眼狼,还拿泥巴和石头丢他们。
连个乞丐流浪儿捡儿,都被李管家领来,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还咬了他几口,可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翠花听说后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小孩气性这么大啊,捡儿却说:
“要不是因为我相信他,可就不会害得两位小主子被我连累了,我可出过痘的,那滋味太难受了,小主子们还那么小,我恨死他了!”
回蜀地建瓷砖坊的,除了胡三牛还有袁老二,比起青花瓷,他们觉得还是做瓷砖更顺手些,而且,妹夫(大哥)可说了,这瓷砖以后市场更大,前途也会更好。
袁老三也随着工部的匠师们去了江六府,他们可是拥有两年订单的官窑匠师,个个摩拳擦掌的,想想去年的奖金,今年也不能落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