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没想到闻夕迟会在这个时候, 这个地点跟她求婚,她惊讶地推开闻夕迟,瞪大眼睛看着他, 心跳有点乱:“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眼里全然没有女孩子家被心悦之人求婚的欣喜、羞涩,有的只是错愕、和下意识的拒绝。

闻夕迟善于察言观色, 又怎会读不懂她的脸色?闻夕迟知道她并不想嫁给他, 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她的反应在闻夕迟的预料之中, 但亲眼见到, 他还是感觉有些闷闷的,他抬手揉了揉元初的脑袋,将她乌黑如绸缎的秀发抚乱, 璀然一笑:“我开玩笑的。”

元初吐出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元初是有自主判断能力的成年人, 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他前后两句话哪句是出自真心,哪句是谎话?

她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和玩弄闻夕迟感情, 但闻夕迟越是为她着想,以她为先,她越是觉得愧疚,感觉像是欠了闻夕迟一笔债:嗯, 情债。

“闻夕迟,”元初又转回视线, 看向他, 表情郑重道:“我天生感情淡泊,这一生很难喜欢上别人。”

闻夕迟以为元初这是在婉拒, 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脸色微白, 暗自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嘴那么快,明明他自己也知道,元初只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机,为什么还要说出那句话,将原本就单薄如纱的窗户纸彻底捅破?

“但我喜欢初初就够了呀,刚才的话,初初便忘了好不好?”闻夕迟弯腰凑近元初,眸光温柔,嗓音中充斥着蛊惑,魔气萦绕在他的身旁,似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但在接触到元初的那一刹那,又化作温柔乖顺的小猫咪,缠绕着元初的身体。

他知道元初对自己这张脸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初初现在不想嫁给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不要和他划清界限就好了,为此,他可以用任何手段,包括使用魅魔最擅长的魅心术魅惑元初。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闻夕迟对元初使用过一次魅心术后,她的身体对这类精神性的法术有了抵抗性,她看着闻夕迟,眼神恍惚迷离,却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闻夕迟顾忌着元初的身体,又不敢用太大的劲,怕伤到了她。

元初觉得脑袋发懵,有些迷糊,根本听不清闻夕迟在说什么,只记得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是什么话呢?

元初看着闻夕迟,似乎被他的美貌晃了下,眼神越发迷离,不过在一片混沌中,她抓住了光,眼神瞬间变得清醒。

她靠自己的能力挣脱了魅心术的蛊惑,当然,也是因为闻夕迟只用了不到千分之一的实力,她才能轻易从漩涡里挣扎出来。

“闻夕迟。”她看着闻夕迟,忽然道。

闻夕迟紧张地盯着她,喉咙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涩,像是在审判台下等待着宣判的罪人。

“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以前从未喜欢过别人,”元初表情冷静,不像刚才那般迷离,她清醒地看着闻夕迟,“如今我对你确实有不一样的感觉,我见到你时会心跳加速、会为了你放弃一些原则,这是在别人身上从没有过的反应,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但我对你的喜欢很浅,如果此时我答应和你结婚,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公不公平。”闻夕迟将手背在身后,握拳抿唇,元初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元初摇头,“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闻夕迟,单方面的付出是很难长久的,我不希望我们有一天会变成一对怨偶,你等我好不好?”

闻夕迟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要等她什么。

元初看着闻夕迟,他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失落孤寂感,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后茫然无助的流浪猫猫。

元初心软了,鬼使神差地,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往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她瞥开视线,红着耳尖道:“我会努力每天多喜欢你一点,等到我和你对彼此的感情几乎平等了,我再嫁给你好不好?”

脸上柔软温热的触觉久久未散,闻夕迟怔住,这一瞬间,他的心好像是从地狱升到天堂,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并非不愿意嫁给他!只是要等一段时间。

作为寿命悠长的种族,不管是多长时间他都等得起。

闻夕迟眼神炯炯地盯着元初,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瓣,喉结上下滚了滚。

“好,”他涩着嗓音,低头,将他的额头与元初的额头相抵,耳尖微热,问:“能不能,再亲一次?”

元初:……

心跳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她推开闻夕迟的脸,恼羞成怒:“不能!”

“哦。”闻夕迟失望地直起身体,手却往下一捞,将元初温暖柔软的手攥进了掌心里,嘴角翘得老高。

慢慢地,他冰凉的掌心变得温热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元初的体温捂热的。

他看了眼**的闻懿,在心中默道:“母亲,我找到了心爱之人,我绝不会让自己、让她走您走过的老路。”

“少主!”侍一兴冲冲跑进来,打破了室内暧昧和谐的气氛,元初条件反射将手从闻夕迟的掌心抽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她成年了,这里也不是现代社会,也没有亲朋好友在这里,成年暧昧男女之间牵个小手,再正常不过。

唉,都怪当时青春期学校和家长管得严,再三耳提面命禁止谈恋爱,搞得她都有后遗症了。

闻夕迟掌心一空,他不满地扫了眼侍一。

“什么事?”

第二次了。

他咬着后槽牙,侍一最好是有事,不然他非得把扔到万魔窟里,不掉一层皮不准出来!

侍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过他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对闻夕迟道:“少主!属下找到雾娘了!”

“什么!”闻夕迟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决定暂时还是将他这个得力助手留在身边好了,他迫切道:“你找到她了?她在哪?”

侍一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的神色,耳尖有些红,不敢看闻夕迟,“在、在人魔两界交界的人魔村,少主,我已经将雾娘带过来了。”

闻夕吃松了口气,没发现侍一的异常,对侍一道:“请她进来!”

“是!”

侍一退了出去,很快便带回来两个人进来,元初看了眼,发现这两个女子身上穿着一红一白的衣服,款式风格也完全不同。

红衣女子的打扮和侍一的风格很近,脸上生长着黑色的魔纹,像一朵黑色的含苞欲放的魔花,一点也不狰狞难看,反而衬得她越发美艳神秘,有种攻击性的美。

而白衣女子跟在红衣女子身后,五官给人一种弱质芊芊、我见犹怜的柔弱感,眉眼间又透着一股韧劲,像一朵生机勃勃的玉兰花,让人看起来心旷心怡。

元初的视线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总觉得似曾相识,但看她的脸又是极为陌生的。

白衣女子,也就是白书兰并不清楚天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元初已经和玄宸和离,再看到元初的那一刻,她以为是天族人找到了她,顿时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整个人如坠冰窖。

元初并未发现白书兰的异常,带着欣赏的眼神又回到黑衣女子身上,正巧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元初友善地对她笑了笑。

雾娘女子怔了怔,随后回以一笑,寒暄道:“这位小娘子倒是有趣,在下魔界魔医,你可以称我雾娘,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

元初周身的气息清正,充斥着浓浓的仙族气息,没有要堕化入魔的征兆,她这么一个在魔族眼里跟小肥羊似的仙族出现在魔宫里,看起来和闻夕迟关系似乎不凡。

元初向雾娘回道:“海族元初,见过雾娘前辈。”

雾娘微微挑眉,无他,只因为海族公主元初与天族太子玄宸和离一事,已经传遍了仙魔两界,而前几天她才和玄宸和离,今日便出现在魔宫,和闻夕迟举止亲密,二人之间笼罩着一股暧昧的氛围,再联想起一个多月前,侍一从她那里拿走的清心寡欲散。

嗯,天族太子头顶上的帽子有点绿啊。

不过雾娘厌恶三心二意的男子,却对元初疑似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没什么意见,问就是双标,且她十分厌恶天族,元初这么打天族太子的脸,雾娘看着元初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实的热情。

“原来是海族公主,有失远迎,一会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雾娘嗜酒,她喜欢喝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借助酒精麻痹过去的伤痛,久而久之,她的手边就离不开酒了。

闻夕迟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元初想起以及三杯倒的酒量,以及之后发生的事,面上浮现出几分羞意,十动然拒,“不了,我戒酒了。”

雾娘十分可惜,不过也不勉强,她转头看向**,问:“那便是闻懿公主?看起来情况有点糟糕啊。”

闻夕迟点头,对雾娘道:“我手头上有一颗寻魂珠,若雾娘能救醒我母亲,我愿将寻魂珠送给你。”

寻魂珠当世仅存一颗,作用也十分鸡肋,只能用来寻找一个人/仙/魔的转世,然而这正是雾娘所需要的。

有了寻魂珠,她便能很快找到女儿的转世了。

雾娘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身为魔族的子民,雾娘必定会竭尽全力救治闻懿公主!”

雾娘在给闻懿的身体做检查,元初帮不上忙,也怕靠近了添乱,她悄悄走到白书兰身边,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担心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白书兰看着元初,艰难开口问:“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她知道在这些神仙的通天手段面前,她根本跑不掉,所以她不会做无谓的挣扎,她知道元初本性不坏,若是她求她,她能不能放过她?

元初:?

“我为什么要抓你?我又不是人贩子,不过你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我们在哪见过?”

元初打量着白书兰。

白书兰露出同样错愕的表情:“公主,我是白书兰,你不记得我了?你不是来抓我回天宸宫的?”

白书兰?

元初看着这位我见犹怜、纤细瘦弱、货真价实的女主,沉默。

系统当时是有多瞎?才把闻夕迟认成了白书兰?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好吗!

元初绝不承认认错人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她是被系统误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