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草是个开明的师傅,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但也没多问。后辈自有后辈福,管的太多只会惹人厌。

正想着问问苏星言虫关镇那边如何呢?就见着了何涟漪正往这边飞过来。

还未到近前,何涟漪就掏出了个令牌来,“碧云宗宗令,灵寂宗和伏魔寺速速前往虫关镇。”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她自转身去了。

“师叔?”茅二看向云草。

“星言,你可有到虫关镇?”云草摇摇头,转头问苏星言。

“没有,我是在路上遇见阿峥的。”苏星言摇头。

“罢了,去了就知道了,总归大家小心些就是。小宝,去问问缘觉大师,问下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虫关镇?”云草朝着对面的虫岭看了眼方道。

周小宝领命去了,回来的时候,缘觉带着几个弟子跟在他后面。在这之前,大家早就打扫好了战场。伏魔寺弟子甚少,此次来了一半,也不过十几个人。昨日还死了几个,如今只剩下十个人。灵寂宗来的弟子略多些,有百人之数。不过在虫潮中死伤尽半,惨烈的很。

死去的弟子如今皆成白骨,茅二早命人收了尸,想着带回宗门里葬了。便是他宗没人收尸的弟子,念在大家一起抗虫的份上,茅二亦命弟子替他们敛骨,最后聚在一起烧了。有伏魔寺的僧人在,倒无需云草念往生经。在那悲悯的诵经声中,众人有的只是沉默。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奋起,就在沉默中安息。死去的,再无音迹,活着的也只有继续往前走。

却说云草带着两宗弟子到了虫关镇,就见着黑云压城百里,隐有大雨倾盆之势,心里暗道不好。只未多想,就有碧云宗的弟子来迎。见他们人少,除了两个元婴大修,连着金丹也没见个,略想了想就让他们去了最远的一截城墙守着。到目的地的时候,倒是又见着几个熟人,正是从雁南关撤退的苏木几个。他几个见着云草,面上略惊奇,但都是积年的老狐狸,略一转眼就拱手上前。先是说了一堆恭维的话,中间再告罪,末了补上他们的不得已。

云草倒没生气,她就没有指望他们相信自己。但是临阵脱逃,实不是能托付后背之人,故而她也只是随意敷衍两句,就让茅二并着苏星言去与他们交涉。她自个在城墙上找了个地坐下,不再问世事。灵寂宗的弟子见她如此,亦是在她附近打坐。眼瞧着又将有一场大战,他们得赶紧调息。至于伏魔寺的僧人,他们什么也没问,只安静的坐于灵寂宗另一侧。

“师叔?”茅二小声喊道。

云草睁开眼,“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今日一早,坠星湖上出现魔云环绕之像。南巫圣女出山警世,说是魔族将会从坠星湖而来。不仅如此,据说避居谷虫岭深处的南巫族都去了南疆。”茅二有些忧心的道。

“坠星湖?这倒是有可能,那些天星虫不都是从湖底来的吗?许是湖底有去往各处的通道。别担心,凡事有师叔我顶着。”云草见他蹙紧了眉,出言安慰他道。

“师叔,你的伤?”茅二犹自担心的问道。

“不是与你说过吗?我好的很。届时打起来,你也别尽往前面冲,总归灵寂宗有我在前面顶着,别人也说不上我们。你的任务就是护着弟子们,这事你与星言也说说,宗里原就没多少弟子,别尽折了去。”云草指着周英他们道。

“师叔?”茅二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草。实在是云草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大公无私的伟岸形象,这种小心思他都不敢想。

“看什么,以为师叔我就没心吗?你也瞧见了,我在前面拼死拼活,他们就敢舍了我们逃了,难不成我灵寂宗的弟子就该死不成?”云草暼了他一眼道。

茅二缩了缩头,“师叔说的是。”

“去吧。去将星言叫回来,跟他们商量有什么用,商量的再好,他们临阵变了,倒霉的还是我们。倒不如你们俩去跟缘觉大师商量下,商量下你们三该怎么护住两宗弟子。”云草摆手道,她被茅二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却说茅二叫回了苏星言,将云草的话与他说了,苏星言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还频频看向云草。云草叹了口气,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跟自己一样。好在还有个邱余,不然灵寂宗迟早要做火灰祭天。茅二和苏星言见云草脸色难看,不敢来问她,只好走到缘觉大师面前。一阵嘀嘀咕咕过后,他两个又有些呆的走了回来,却原来缘觉同意了。云草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些安慰,心绪一时杂的很。

傍晚的时候,天上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当然,没有人躲雨。只听幽幽的笛声从谷虫岭传来,紧接着,扑扇着大翅膀的魔虫就从谷虫岭呼啦啦的飞了出来,地上更是跟发生地动一样,爬出来密密麻麻的魔蚁,花花绿绿的叠在一起,瞧着让人发麻。

在其它地方,见着一窝嗜血黑蚁蚊都得称奇。如今的眼前,各种魔蚊分都分不清。除了魔蚊,其它的魔虫也不少,比如说翘着三尾的地蝎,嘴巴上立着根针一般的绿蜂,半人大的飞蝗,各处拉网吐丝的人面蜘蛛。甚至是三足金蟾、多目金蜈蚣、同蛇一样长的血蚯蚓,跟个鸭子一样的红色九头虫也能见着。更多的则是一些叫不出名的虫子,他们平日里从未出现在人眼前,如今却都蹦了出来。而在它们身后,站着一个全身藏在黑袍里的女人。这女人西境很多人都认识,正是江淼淼。如今的她,似乎跟先前有些不一样。先前她虽入魔,但模样并未先前未有太多的改变,如今却比魔更像是魔,眼神里有些无尽的欲求,贪婪的让人心惊。

“江淼淼!”静立在虚天上的薛镜花淡淡的道。

“徒儿不孝,有负师傅教导。只徒儿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师傅莫生气的好。如今两相对立,师傅便是手下不留情,徒儿也不怪您。”江淼淼放下嘴边的魔笛才道。

“是么?”薛镜花点点头,手中的花颜镜一翻,一朵黑色的荼靡花就飞了出去。

江淼淼见着这荼靡花,面上大惊,嘴里大叫道:“主上救我。”声音刚落,一只虚无的黑手就伸了下来,将那朵荼靡花抓到了手上。

“师傅,没想到你如此狠心!”江淼淼说完,就将那只魔笛凑到了嘴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原本停止了前行的虫子们瞬时疯了一样,飞快的往城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