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空乌蒙蒙的。

云草正待要回宝塔山,忽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飞来。

“有朋自远方来,岂不乐呼?”肖重山高声道。

“你这是来谢罪的?”云草瞅了他一眼才道。

“我也是没办法,谁叫那位根本不讲理。”肖重山讪讪的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荷塘洞天的,除了蘅芜上仙就只有你我二人。”云草皱眉道。

“这事是我的错。”肖重山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你把净水青莲赠给了你那位梦中人?”云草猜道。

“是我连累了你,我会赔偿的。我虽没有如意净水瓶,可我这里有一些五色土,如此你也不算亏。”肖重山先是朝云草伸了伸大拇指,这才递过来一个细颈青玉瓶。

“罢了,我就不在你的伤口上撒盐了,这事到此为止。”云草接过青玉瓶道。

“我就知道,云草你一定会原谅我的。你看我来都来了,不如请我喝一杯。”肖重山笑嘻嘻的道。

“有何不可。如今我住在宝塔山,你这便跟着我过去吧。”云草说着就跳上了飞剑。

才到了宝塔山,大雨就落了下来,青山绿林瞬间都染了一层雨雾。

“你这屋子不错,可比我那洞府好的多。”肖重山左右看了看才道。

“都是我那女徒弟布置的,很有心的小姑娘。”云草得意的道。

“说的我也想招个徒弟呢。”肖重云看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道。

“你招一个,也未必能招个像叶子这样好的,好苗子可少着呢。”云草边说边取了些寒山茶放进凝月壶里。

“啧啧啧,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说的可不就是你,如今都炫耀起徒弟了。”肖重山回头道。

“谁叫你一个没有,我却有三个。”云草将凝月壶放在炉子上道。

“喝茶多没意思,这样的大雨天,喝酒岂不更好。”肖重山无奈的点点头。

“你这次来总不是真的来谢罪的吧?”云草问。

“嗯,罗生门人重现血月渊,灵寂宗重起护山大阵,可引了不少人盯着你们灵寂宗呢。好在你一剑击杀周玉生,又击退了南疆魔女紫葵,这才消了不少人的小心思。其实早在血月渊这件事事发之前,我就发现了白泉紫葵的踪迹,本想跟你提个醒,谁知却因着净水青莲的事耽搁了,如今却是晚来了一步。好在白泉并未来,不然只你一个,恐要吃亏。”肖重山缓缓的道。

“有心了。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我那师母如今正住在灵寂宗,若是真有事,她自不会不管。”云草给他倒了一杯茶道。

“师母?我怎么没听说南师伯有道侣?”肖重山惊讶的道。

“我来自青木界,原就有一位师傅的。师傅姓顾,师母姓薛,近些年才来的灵寂宗。”云草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我倒是不知。若是可以,你叫人将这消息放出去吧,也能省些麻烦。你不知道,因着前面说的那两件事的缘故,不少人都盯上了南山山脉。不止如此,早在前几个月,外面就在传南山山脉下面的灵脉并没有混进魔气,虽然没有多少人信,可是传的久了,难免不会有人动心思。有两位前辈在前,也能震震宵小。”肖重山郑重的道,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当年在上青秘境,他得了荷塘主人的传承,虽不是有意的,但若是没有他,这机缘便是云草的。他虽没有表露出来愧意,可是心里到底觉得欠云草的,所以才会这么关注灵寂宗的事。

“多谢。”云草说着掏出了那只还没捂热乎的青玉瓶递了过去。

“当我是朋友就收回去,你的如意净水瓶可是因我没的。”肖重山见自己的茶杯见了底,这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倒完还特意瞅了两眼凝月壶。

“镜花神君用一柄古镜换了如意镜水瓶,用着还不错。”云草说着取出了流光镜。

“怎么不早说,害我愧疚半天,生怕你以为我出卖朋友呢。我肖重山虽然谈不上君子,但做人还是有底线有原则的。”肖重山埋怨道,却并没有收起桌子上的青玉瓶。

“我在镜花神君那看到过净水青莲,所以这才没有怀疑你。”云草解释道。

“还能不能做朋友?信任呢?好歹我们俩共过患难。”肖重山又喝了一杯茶才道。

“此一时非彼一时,人都是会变的。不过如今看来,你这人还不错,若是能一直如此,说不定到九重天的时候,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喝酒。”云草笑着道。

“你这茶不错,茶壶更不错,不过我还是想喝酒,所以拿点好酒出来喝,我可是听说你们灵寂宗要开灵酒铺的,这样的雨天不喝酒怎么行。”肖重山摇着头道。

“借酒消愁愁更愁。”云草虽如是说却依然取了一坛桃花酿来,这酒她也就只剩这一坛了。

“以前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想忘便能忘,谁知见了那人,遗忘的决心瞬间成了浮云。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佛徒们为何将求而不得放进人生七苦之中。”肖重山喝了杯酒才道。

“可还记得当日之言?”云草跟着喝了一杯酒。

“怎的不记得,即便今日我也是如此想的。只你不知道,什么叫情不自禁?算了,你还未遇见真正让你欢喜之人,所以你体会不到这种感情。以前听到别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定会笑他,如今是不行的,那人已经成了我的执念。我准备远走大荒,只求时光能够冲淡记忆,我总是要走出来的。”肖重山说着又灌了一杯酒。

“一路顺风。”云草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不醉不休。”肖重山说着取出一只海碗来,一碗一碗的喝着,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开始的时候,云草还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总不外乎我肖重山那点比不上林殊言、为什么小师妹就是不喜欢我之类的,到最后却是渐渐的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雨越发的大了,从屋子里往外看,只见着白茫茫的一片,青山都成了水墨画。天地间,只剩雨声,安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