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舟如山（上）
西凉帝国国土隐约成三角形，三个尖角分别指着正东，西北，西南，甘州便位于这个三角形的西北角。
萧紫阳曾读过西凉地理志，其中言道，西凉帝国东西，南北皆有万里之阔。乃是太西地区三大帝国之一。
太西三大帝国，除了西凉帝国之外，其他两国都诸侯林立，皇令甚至不出帝都。
西凉帝国以如此大的国土，却能做到政令通行，实得益于其境内的九曲江。
九曲江发源于西凉国三角形国土的东端，太初山脉，穿过赫连山区之后，进入西凉国腹地。
西凉国地形，四周高且多山，中间低洼平坦，四周山底发源的河流都向中间汇聚，在这中部平原上聚集出了大小九个湖泊。因而西凉国最富庶的中部平原又被称为九湖平原
九曲江在进入西凉中部九湖平原之后，将九个湖泊串联了起来。其河道千回百转，时而向西，时而向南，时而向北。因而西凉人便以九曲江名之。
九曲江在进入九湖平原之前，水量并不丰沛，江面不过数百丈宽阔，但当它穿过中原九湖中最东部的东雨湖之后，便水量剧增，江面宽达十数里。
这是因为，在西凉国东部，至少有七八条河流注入了东雨湖，但他们在离开时，却全都汇聚到了九曲江中。
由于有湖泊作为缓冲，九湖平原地势平坦，因而九曲江在离开东雨湖之后流速十分平缓。
九曲江每经过一个湖泊，便会汇聚注入这湖泊的所有河流，水量便会激增一次。
当它最后注入苦海之时，其江面已经宽达数百里！
九曲江得天独厚的条件，造就了西凉帝国发达的船运行业，便捷的水运，又让西凉国的政令得以迅速通行。同时，西凉帝国依其强大的水军将帝国最为富庶的九湖平原牢牢的掌控在手中。这便造就了太西地区唯一一个中央集权的万里帝国。
甘州的甘罗江也是九曲江的支流之一，其实在整个西凉国，除了西部沿着苦海岸边的几条直接注入苦海的小河，绝大部分河流都是九曲江的支流。
萧紫阳的目的地是楚州，若他猜的没错，自己的祖籍八成是楚州。他想，也许在那里，能找到有关于父亲出身来历的线索。
从甘州山内郡去楚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在出了太福山之后，取道西南方向，前往甘州第二大城市，暨安城。
暨安城位于苦海岸边，是一座港口城市。苦海虽大，却并非真正的海洋，只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咸水湖，它拥有大海的宽广，却没有大海的狂暴，十分适宜于航运。
从暨安城出苦海，南行至九曲江入海口，向西进入九曲江逆流而上，便可到达位于中部平原南部的鱼米之乡楚州。
第二条路取道甘州府城朔安城，转而乘船顺甘罗江顺流而下，进入九曲江，向东行到达楚州。
取道朔安，顺甘罗江南下，十分快捷，而且路途短了数倍，人们多会选择此路离开甘州。
甘罗江流速极快，顺流而下自然痛快，但若想逆流而上，则极为费力，因而商人们在运货进入甘州时，又多会选择走苦海至暨安城。
货船一路向东，第五天清早，到达了青州府城江安城。江安位于九湖平原西北角的柏原湖畔，柏原湖方圆六百余里，是九湖中最小的两座湖之一。
货船在清晨的雾气中驶入柏原湖，缓缓接近江安城南。当船驶近了位于甘罗江入湖口附近的码头时，一艘巨船让他不禁目瞪口呆。
一艘巨大如山的帆船正停泊在码头上。和这艘巨舟相比，萧紫阳此时乘坐的货船，就如同巨人脚边的一块石子！
据他目测，这艘巨舟至少长达百丈，宽二十余丈，露在水面上的部分便高达七八丈，七根三十余丈高的桅杆上，绑着近百面风帆。在巨舟的两侧，还有两排数十个轮桨！
这艘巨舟停泊在一个特殊的泊位上。这泊位是一个由巨木搭成的巨大高台。高台顶端和巨舟船舷平齐，而在平台的后方，则是一个土石堆成的缓坡，以便于运输货物。
萧紫阳心中猜测，这巨舟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龙舰了！他以前虽然来过这江安码头，也见过那奇特的泊位，但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大龙舰。
见萧紫阳目瞪口呆的样子，一个船员凑上来向他说道：“客官是第一次见这大龙舰吧？”
见萧紫阳点头。他又说道：“这大龙舰确实骇人。我们这艘顺风号货船，首尾十八丈，在甘罗江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大船，可是与这大龙舰一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他边说便摇头。
萧紫阳半是询问半是自言自语的感叹：“这么大的舰船，岂是人力所能建造？”
那船员叹息道：“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是京城龙江船厂的伙计，这龙江船厂乃是朝廷工部隶属下的官船厂，也是咱们西凉国唯一一个能造这大龙舰的船厂。据说这大龙舰的龙骨和七根主桅杆乃是千年黑龙木所造，船体则是百年以上的寒铁木打造。这两种木材都只生长在太安山脉和弥罗山脉深处，据说为了在妖兽横行的大山深处采伐这两种木材，朝廷可是请了供奉的仙师出手护行！”
萧紫阳闻言惊道：“供奉仙师！你是如何知道？”
那船员笑道：“小的我走南闯北几十年，没啥出息，就是见的多，听的多，这些都是小的听南来北往的客人们说起的。”
萧紫阳又问道：“这种大龙舰很多吗？”
船员道：“那如何可能，不说别的，光是那千年黑龙木便极为稀少，我听说，龙江船厂已经十多年都没有再造过大龙舰了，就是因为找不到合用的黑龙木。咱们西凉国一共只有大龙舰二十八艘！其中十五艘是西凉水军的战舰，剩下的十三艘，分别属于西凉国十个最大的商行。”
说道此处，他指了指巨舟说道：“这艘大龙舰名叫和顺号，属于京城和顺商行，我听说这和顺商行背后的东家乃是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