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心底有话, 不吐不快。

黎初初还是决定问出来。

她看着他,缓慢地开口:“你病养好了,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我理解。可为什么……连联络方式都没留下,就那么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她原本一直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

没人在意自己的感受。

然后, 在那个最无助的时刻, 温柔的他作为搭档,像是从天而降, 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排练选地点,他会尊重她的意思, 被同学排挤惹哭, 他会眼里盛满关心, 蹲在她的面前帮擦掉眼泪。短短的十来天,她跟他经历许多,也帮过他,原以为关系已经算是搭档以上的亲近, 但忽然间,他就消失了。

什么都没留下。

从姥姥家搬到郑琴给她租住的单人房后,黎初初不死心, 又去培训班等过一次,依然没任何有关于他的身影与消息。

就好像。

温暖的人从天而降,消失的时候,也会毫无预兆。

上天是公平的, 只不过是收走了那份美好又短暂的礼物。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这么理解的。

经过这么久, 遇到沈明时, 喜欢上他, 她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忽然发现曾经少女心懵懂的月亮哥哥是他,她就很想问清楚在心里扎根的疑惑。

听到这话,沈明时蹙眉,表情似乎有些不解:“……”

黎初初抿了下唇,重复:“为什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察觉到她声音带了些微颤的哽咽,沈明时眉心更紧,低头去看她的眼睛:“怎么会。我离开的那天,你请了事假,虽然没能当面告别,但我写了卡片和联系方式,就放进了你的储物柜。”

说完,他问:“难道你没收到?”

“……”黎初初怔愣之后,脑袋有点乱,为了弄明白事实,她跑进卧室,从最靠里的抽屉里,拿出那张保存很好的卡片。

正面是满满的黑色碳素笔留下的字,背面印着“未来可期”四个字。

看见曾经留下的卡片在这里,沈明时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些,他笑了下:“这不是收到了?”

“……”

诧异过后,黎初初这下全明白过来,以前某个被忽略的点,就闪过脑海,难怪那时桑易白问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回答是卡片上的话很温暖,桑易白会明显怔了一下。

如今想起来,桑易白的反应,不像在回忆卡片那件事,倒像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想起那个夜,清凌凌的月亮。

男人眼神很,蹲在面前,温柔的像虚幻。

后来,在她认知里,似乎确实成了虚幻。

不告而别。

也没留下半张字条。

她以为,依照自己跟这个人的接触,他温柔细腻的性子,不会只言片语不留就离开。

黎初初想过,但想不通。

如今,一切就连贯起来。

所以说,小太阳其实,就是……月亮哥哥。

也就是沈明时。

令人意外,但又情理之中的事实。

盯着沈明时的脸,须臾,黎初初垂了垂睫毛,想到自己追错了两年的小太阳,简直蠢到无可救药。她耳朵和脸都有点发烫,心底悄悄泛起难以名状的情愫,坦白说:“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就是我误以为那些是桑易白留下的,所以才决定喜欢他。现在不是了,原来我喜欢的,好像来来回回,都只有你一个人。”

沈明时从她手里拿过那张略显旧色的卡片,从旁边的笔筒按出碳素笔,唇角翘了起来,颇为愉悦地认错:“怪我没写全。”

说完,他在最后的空白处补上了署名——沈明时。

一模一样的字迹。

黎初初看着那些字。

他的字是她见过最漂亮的,飘逸、刚劲,笔梢又好似带了点小温柔的意思,越看越是喜欢。

而后,沈明时抬眼,眼里带了点玩味:“认错了小太阳,怎么补偿我。”

黎初初觉得好像也合理,她认错人在先,不过……桑易白怎么能骗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点。

她正自顾自出神想着,沈明时已经凑近她的脸,眼神微暗:“要不就简单点,亲一下?”

黎初初咬了咬唇,随后红着脸点头,他的唇便落下来。

触感清晰,缠/绵温热,一下又一下地在她的唇上游移。

像是渴了许久,却还要克制,唇边徘徊,手却覆在她的脑后,将她摁向自己的包围里。在她不自觉迎/合,环上他的腰,轻轻/喘了声后,他指尖的力道不由自主重了些,将她的下巴捏了下,撬开她的牙关,更深地缠在一起。

气息滚烫,彼此间不管从亲吻还是身体,好像都没留一点缝隙。

情/欲渐浓,没半点掩饰。

黎初初头皮微微发麻,兴奋与喜欢一起作用,让她彻底软在了他怀里,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

沈明时长长地深呼吸,而后宣/泄般轻咬了下她的唇,停下了动作。

他的手掌照旧在她的腰后,没有摸上去半分。

珍视极了。

“什么时候回比赛园区?”沈明时偏开唇,鼻息热,落在她的下颌。

黎初初呼吸依然还不太稳:“明天吧。”

手上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惊鸿》决赛日期迫在眉睫,要赶回去准备最终舞台表演了。

沈明时“嗯”了一声。

此刻,两人的姿势已经从站着亲吻,变成了坐着,黎初初就坐在他的腿上,能感觉到他某处的生/理变化,心里被撩得痒痒的,赶紧转移注意力:“对了,我有东西送你。”

她从他怀里起身,再次跑进卧室,把床头柜的戒指盒拿过来。

打开之后,就要给他戴戒指。

看到戒指后,沈明时却笑了,抬手,配合:“嗯,宝贝儿你这是向世界宣布,已经占有我了。”

“也没完全公开宣布,就是……”她说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想让太多女人惦记你。你戴着戒指,证明有女朋友,对她们也算是种提醒。所以,除了洗澡和必要场所,不要摘下来。”

右手中指,表示正在处于热恋期。

“好,都听你的。”

沈明时虽然不习惯戴戒指之类的饰品,但黎初初开了口,他唇边噙着笑答应。

戴好之后,他又将那枚女款的戒指拿起,低眸,神情一改刚刚的玩笑,托住她的手指,真挚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这不仅是枚情侣戒,还是订婚戒指似的。

黎初初很在乎和沈明时在一起的平稳,她怕桑易白的纠缠会有影响,就明明白白地说:“以前我为离小太阳近些,特意租了桑易白邻居的房子,现在虽然我不住了,但我妈在住,今天还打电话过来,说是对门邻居送了一箱澳洲芒果。已经退回去了。完全断了他的念想,可能需要时间。”

“还真像癞皮狗。”沈明时温和着语气,给予最合适的评价,而后问道:“这里呢?桑易白知不知道?”

黎初初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提过这里。

她咬了咬唇,点头,小声:“应该知道。”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也许他不记得。”

毕竟也就是随口一提,不记得也是有可能的。

沈明时没关心桑易白记不记得,而是觉得对方会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要不要换个地方,搬我隔壁住?”

闻言,黎初初一愣,随后眨眨眼:“你隔壁在出租吗?”

“嗯,只对你出租,因为隔壁也被我买了。”

“……”

这意思好像是想做她的房东。

黎初初本就有点在意桑易白的纠缠,再加上今天知道了桑易白冒充小太阳的事情,她还真想搬个新住址了。

沈明时看着她,又悠悠说了句:“不过,等将来你嫁给我,就都是你的,从我的人,到我的所有。”

黎初初脸再度热起来,总觉得……这人在若有似无的勾引自己。

“等比赛结束吧。”思考了会儿,她也有了决定:“不白住,会给房租。”

沈明时只听进去了她的前半句。

其余的那些,完全不在乎。

他眼眸里的笑意温柔,蛊惑地勾人,只道:“你肯来就好。”

时间不早,沈明时看她老实吃了饭,目的达到,也就心满意足。

“我送你下楼。”黎初初拿了外套,刚想穿上,就被沈明时说不用,伸手将她抱了下,推回到屋里。

他笑:“你要送我,我还得再送你上来,要是真舍不得我,那我——就不走了?”

“不是还得回比赛园区么,选手们需要你。”

黎初初脸红着说出这个理由,她是害怕他今晚真在这,自己会因为心动喜欢而整晚失眠,影响到明天回归园区的状态就不好了。

“晚安。”

沈明时又搂着她,亲了下额头。

黎初初也依依不舍,看着他,挥挥手告别。

外面的天色已经如墨一般漆黑了。

秋天的夜,风也裹了几分寂静的凉意。

沈明时从楼里出来,他坐在驾驶座把窗户降下来,手肘搭在窗户上,没立刻走,而是细细默数了一下楼层,视线最后停在黎初初所在的那扇窗户。

直到几分钟后,灯暗了。

沈明时才低下眼,想开车回去,动作被一通电话打断。

是今天的寿星,江沅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

那边传来略吵闹的音乐,还有江沅的声音:“以为你去厕所了,怎么走了啊?席知州陪老婆不来,你也先走?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嗯?你生日没我这边事重要,我刚给我媳妇儿送晚饭。”

“……”江沅沉默三秒,开始戏精上身:“苍天啊,我这帮朋友太没良心了!我过生日,你们就喂我吃狗粮是吧。”

沈明时扯了下唇角:“吃吧,管饱。”

说完,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