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首选, 无论她会不会离开,都没有更改。

在这一瞬间。

黎初初心底里,冒出很想过去抱住他的念头。

她想去亲近他。

为自己的小内疚, 也为自己的小感动。

总之,很想, 很想。

一直以来, 黎初初觉得热情这个词不适合形容她,就算情窦初开对少女期的月亮哥哥有些感觉, 她也只是矜持着保持着距离。后来遇到桑易白,在那袋丢下的衣服里看见满满写着鼓励话语的卡片, 字里行间溢满温柔, 她害怕这个人会想月亮哥哥一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才半推半就承认因为那张卡片,那份细腻的温柔,自己有了好感。

她自从那张卡片后,其实对桑易白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后来黎初初发觉, 自己大概只是喜欢写卡片的那个桑易白,而不是现实中不苟言笑的顶流桑易白。

不深不浅地喜欢,她会偶尔出现在桑易白身边, 但从不会有想去肢体接触的念头。

直到遇见沈明时,即便最开始自己跟他不相熟的时候,隔着不近的距离跟他视线相撞,瞧见他好看的眼眸带着笑, 她就开始发觉自己变得奇怪,心会噗通噗通静不下来。

想看着他, 莫名觉得他总是在勾引自己, 也……想靠近他。

如果这样才算真正喜欢一个人。

黎初初确定, 这样的自己,是真正喜欢上沈明时了。

比月亮哥哥深,比桑易白要浓。

她顺应心里的想法,伸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腰,就跟那晚喝醉时的亲昵姿势一样。

沈明时笑了,抬起的指腹轻覆她的脑袋,更贴近几分:“这么喜欢我啊。”

“……嗯。”

黎初初脸一红,因为距离拉近,他的温度和实感都格外强烈。

她不敢抱太长时间,怕被觉得黏人。

黎初初松开手,身子往后挪了半步,一副已经知足的样子。

沈明时慢条斯理地帮她挽了挽耳边微乱的长发,举止间,不自觉越发勾人:“怎么不多抱会儿?”

黎初初脸还有些热,抬眸看着他,颇为真挚地扯了一个理由:“抱久了胳膊累,这些天骑马都快散架了。”

沈明时低眼看着她笑,他抬手伸手帮她捏了捏胳膊关节,力道不轻不重,很舒服的体验。

“好些了吗?”

她的耳根渐渐发热,回:“好多了。”

胳膊并没有不舒服,她是胡诌的。

沈明时仍旧垂眸,模样认真地按了一会儿,等她略愧疚说可以了,他才往前些许,一双手臂像宽厚的翅膀般温温柔柔抱住她,下颌抵在她的发丝上道:“那换我多抱你一会儿。”

黎初初眨了眨眼,无声扬起笑,说:“你怎么这么黏人。”

听到这话,他笑声低低地说:“嫌弃我了。”

她否认:“没有,喜欢。”

而后,认真解释:“之前看你对塔吉古丽那样,还以为你不喜欢热情的。”

沈明时眉眼一抬,似乎联想到她刚才松开自己的举动,他下意识轻笑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怎么忽然就松开不抱了。”

“……”

黎初初咬了咬唇,没有否认。

看到她的表情略有不安,沈明时笑意从唇角渐渐敛去,取而代之对她的小心翼翼有些心疼。

“你没必要改变自己。”他稍稍弯腰,跟她视线相平,语气耐心:“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既然喜欢了,你是怎样,我就会喜欢怎样的。并不取决于黏不黏人或热不热情。”

黎初初一愣,心底被无数温热丝丝缕缕腾升填满,就像补住空了许久的窟窿。

她松开自己咬住的下唇,视线里只装着他。

这个类似于平视的角度,她能够看到他眼眸里的自己。

刚刚沈明时洗过澡,拥抱过又松开俯身过来的距离,两人挨得近,她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干净偏暖的清香。

灯光从后上方照射过来。

他的短发落下浅浅阴影,下半张脸露在光之中,黑漆漆的头发染着潮湿与点点光晕,薄唇微张着。

她视线在他嘴唇顿了两秒,喉咙发干,随即往上挪。那上半张脸隐在极淡的阴影之中,含情眸稍敛,眼睛里满是溺人的深情和认真,浓稠的化不开。

“……”

黎初初觉得呼吸都慢下来。

她大概着了蛊,想主动亲上去,但伸手有动作的同时,腿侧碰到旁边的桌角,瞬间连着腿的擦伤,生生扯着发疼。

黎初初停下了动作。

她下意识倒吸了冷气,闭眼嘶了一声,却没喊出疼。

沈明时瞧她,愈发疑惑,于是去追问染有医务室消毒水味道的不透明袋子:“里面是什么?”

她如实:“碘伏和药膏。”

听到这个回答,他微微蹙眉,随后像想到近几天的骑马,蹲下来,歪了歪头,仔细梭巡下,看到她小腿内侧的红痕。

黎初初今天去医务室,为方便看疼痛的部位,特意换了件及膝的黑色长裙。

如今被他指腹微捏着小腿下方的脚踝,干燥温热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像要烧起来。

生手骑马容易磨伤小腿和大腿内侧,尤其,黎初初这种只顾着学马,没日没夜练习,偶尔顾不上的时候,为了争分夺秒,就连马靴和马裤都没换。

她起初觉得没什么,直到双腿的不适感就上来,导致后面再防护也有些太迟。

此时,黎初初指尖紧了紧,又松开,咬着下唇看向别处,转移着注意力,辩解:“没事的……学骑马是容易摩擦受伤。”

他松开了她的脚踝,却依然蹲在身前,问:“大腿上面呢?”

“……”黎初初感觉脸和耳根的热度更甚几分,莫名有点窘和紧张:“那里比小腿疼一点,但也没什么大碍的。”

“有药膏,证明破皮了。”沈明时没再触碰她,把发现的真相说给她听,唇角的弧度已经收起来:“所以,疼就这么忍着?”

“也不是。”黎初初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之前几天只是肿,昨天才破的皮,想着今天就正式表演,咬咬牙演完就没事了。”

“……”沈明时盯着她的小腿红痕,忽地问了句:“自己能涂到所有伤口吗。”

“……”

黎初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些疼痛感比较靠后,在盲区,好像是不能的。

黎初初不擅长撒谎,她的表情出卖了做不到的事实。

沈明时目光从小腿,看到她及膝的裙摆,目光被烫一般挪开,忍不住说:“找跟你关系最好的乔南过来?”

黎初初向来不愿给人添麻烦,况且比赛一整天,乔南也很累了:“不用,别麻烦了。”

良久。

沈明时垂眸,从她手里拿过纸袋,拿出药膏拆着盒子包装,一字一句道:“那我帮你涂药。”

“……”

她没想到他要帮忙涂药,有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可看他拆盒子的举动,并不像看玩笑。

唉。

早知道就说自己涂,糊弄过去,现在改口应该行不通了。

不过,情侣关系,帮涂药而已,好像也不是不行,但一想那个拎起裙子的画面,就有无数热度的鼓点落进心里。

那边的沈明时已经专心致志,撕开棉签,也拧开了碘伏。

黎初初忍不住咬住唇看。

拒绝的话,好像不信任他一样。

但内心潜意识里,并没有抵触,反而……有丝不矜持的期待。

他手指骨节分明好看,肩膀款,整个人的侧面有种硬朗的瘦削感,看起来实在干净禁/欲,清风霁月的感觉,没有杂乱的世俗/欲/念。

黎初初喉咙发紧地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自己胡乱想的心绪,走到旁边的沙发。

她回想着医务室女医生让自己半躺在**,看伤口的姿势,待会在沙发让沈明时这样上药,脸上的热度便不断滋生:“坐这里,往外靠点,可以吗?”

闻言,沈明时侧头,只轻淡看来一眼,随后注意力仍放在沾碘伏的棉签上,说:“可以。”

仿佛现在给她上药是他最重要的事。

……

上药的过程并不是太漫长。

两人距离挺近,沈明时蹲在她面前,将沾了碘伏的棉签小心擦拭,从脚踝上方一点点开始。

抹完小腿,黎初初偏着头,视线不敢去看,将遮挡往上拉了些。

余光可以看见一些。

沈明时随即靠前,气息有些热,微微喷洒在触感上。

有点痒。

黎初初心跳有些乱。

彼此很近,动作和呼吸似乎被这只有两人的安寂房间放得格外清晰、缓慢。

她忍不住偷偷去看,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低头的轮廓,光影下,鼻梁挺直,唇偏薄,如果偏头吻上一定是柔软的。

大概是姿势太惹遐想,对方又是喜欢的他,黎初初觉得像个女流/氓,生出些不羞的想法。

但黎初初很快捕捉到,她面前的沈明时,唇线紧/绷,盯着伤口的期间他的喉结轻滚了下,此时此刻,她意识到什么,脸和身子都更热了。

没想到会看到他不太一样的样子。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捏住攥紧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想把他此刻的模样印在脑袋里。

虽然如此,他没任何逾矩,只低着眼,在给她上药,动作轻得像对待世间至宝。

……

直到上完药。

她目光还在直直盯着他,于是,恰好撞上沈明时漆黑的眼眸。

黎初初抿唇,有点被抓包的小尴尬,只好转移注意,夸道:“你还挺温柔的,都不怎么疼……”

沈明时衣着宽松,蹲着完全看不出异样。

他没接这话,只把药膏碘伏整理好,重新装进袋子,才起身,只是背对着她,似乎在遮掩什么说:“东西先放这吧,你回去早点休息,少走动。”

他的嗓音略哑,低低地发沉。

听得她耳朵泛起一阵滚热。

“好,晚安。”

黎初初应下,站起身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但很快,她想到什么,停住回头看着还在对背着自己的沈明时,冒出了句:“我这擦伤,一晚上会好很多吧?”

像是没想过她会问这话。

沈明时嗓音哑着,却仍勾了下唇角,他道。

“谨慎起见。”

“多擦几次药,愈合得会快些。你得多来几趟。”

“……嗯。”

黎初初从房间出来,关上门。

在原地深呼吸缓了缓,过了半分钟,觉得脸上温度下来,没那么奇怪了,才准备要走。

经过敞开拉着窗帘的窗户时,她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浴室水声。

愣了几秒。

她不确定自己的乱七八糟想法是否适合套在沈明时身上,所以,脸颊发烫有些狐疑。

他不是在她去之前,刚洗过不久么。

怎么又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