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双腿,脚上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铃铛,下身是一件黑色的长裙,长裙上绣着一朵金花,半边香肩都露在外面。她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斗,像是一只小狐狸,微微扬起尖利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安宁。
“夫人,你这里有没有好点的包厢?”李冽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小爷,这是正月十五,正是人来人往之时,我上哪儿为你准备一个包厢?”颜尚一边对李冽说话,一边看向安宁。
“你是老板,什么事都能解决。”李冽笑眯眯的说道,那谄媚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猥琐,仿佛他笃定严尚一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一般。
颜尚看了李冽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抽了抽自己的烟斗,道:“你随我来。”
安宁所在的包厢,距离舞台较远,所以,他看不到第一美人的真容,但是,她那动人的舞姿,却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为之倾倒。
安宁看的如痴如醉。忽然间,她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下意识转头,却见李冽正静静地望着她。
安宁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样,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想。她怔怔出神,耳边回**着乐队的声音,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安宁一怔,旋即又为刚才那莫名的情绪而震惊,咬牙道:“我们不要再看下去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当她再次回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她还在为刚才那一瞬间的诡异而迷茫。
难道自己看上这家伙了?她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相信一见钟情呢?想着这些事情,她故意往旁边移了移,离李冽远了一些。
李冽也没有其他动作,看着她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街巷里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更添几分神秘。
安宁默默地往前走着,看着道路两旁的灯火。没过多久,一对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她惊喜地喊了一声:“沈玉。”
沈玉和聂飞回头一看,都非常的开心。
沈玉上前一步,说道:“两位藏在何处?”
“没有,就是在歌舞厅里看了会儿戏。”
沈玉刚要继续询问,突然一指安宁的背后,道:“快看,那个人!”
安宁转过身来,就见一对年轻的情侣,立在一盏巨大的玉兔灯笼下,虽然只能看见一个侧面,可那双眼睛,不是李慕白又是何人?
她喊道:“大头!”
李慕白回头,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看到了安宁和沈玉,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快步走了过去,道:“哟,原来是你啊,你的伤都好了吗?这么巧,我还准备明天就过去看看沈玉的。”
安宁见到李慕白,原本有些失神的心情总算是一扫,调侃道:“大脑袋,这才两个多月,你就长高了一截?又有美相伴,三日不见,当真是沧海桑田。”
李慕白被这么一问,顿时有点尴尬,讪讪一笑,抓了抓脑袋,道:“哪里有美女相伴了,人家也是你的熟人。”
说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就站在李慕白的身后,沈玉和安宁都听到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是啊,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宁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他们确实见过这个女子,但也只有他们才认识这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就是被誉为御剑堂最美的女子,君南芙!
“哪里哪里,我们确实见过你,可是你未必就认识我们,就算认识,你也不会记得我们。”沈玉先说道。
君南芙嫣然一笑,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叫安宁和沈雨?听李慕白这么一说,我才想起。”
安宁心中暗道:“我们不但对你有印象,而且还做好了以你五官为参考,去做整形手术的准备。”不过他还是说道:“是吗,我们多少还记得你。但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却要好好想一想,才能配得上它的名字。”
李慕白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三名女子已经交手了三四次,还在微笑道:“今天晚上,我们能在这里相遇,就是一场好戏,如何?安宁,这花灯的谜语,你知道吗?”
说到这次六个人一起出去玩,安宁跟沈玉都是一样的心情。
六个人在一起,倒不是说不好玩,只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被破坏了。
以前,只有李慕白三人在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宁静和沈玉先一步做出反应,李慕白才会落后一步,有时候会误会,有时候会疑惑,有时候会恍然大悟,但很快就会露出笑容。
安宁道:“这就象打鼓,一快一慢,一轻一重,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
可是聂飞、李冽、君南芙三人都是机灵之辈,他们的灵巧、机智、机智,就像一道又一道又细又快的铜铃,在这一道铜铃般的声音中穿插着,让整个局面充满了变化,充满了生机,已经不属于这三人的节奏了。
这让他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或许有永恒的友情,但是却没有一世的友情。终有一日,无论是沈玉还是李慕白,都会找到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伴侣,而这个伴侣,就是其他人永远也不可能破坏的伴侣,到了那时,我又会如何?
“如果我再也回不去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我还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吗?当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
“沈玉,你对那个李冽有什么了解?”安宁询问道。
“略懂,那又如何?”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你看,要不是有一次獬豸的试探,我都要以为自己爱上了他。但是,我却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上了他,还是被他骗了。安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望向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但当时的场景却像是一场幻觉,那个少年在光芒中狂奔,那个妖艳的舞者,还有那轻柔的乐曲,都让他觉得像是一场梦。
沈玉头一次听安宁如此直接地说出自己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本来还有点害羞,但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没有了害羞的理由,说道:“他是平原公主之子,父皇去世的早,两年前考中了五殿大试,如今正在剑宗中修行。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情况,但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助你。”
“谁?”陈小北眉梢一挑。
沈玉歪着脑袋,思索着如何解绍此人,说道:“按道理来说,她应该算是我的远房表亲,可是因为她的身份,白氏不认她这个人。但我和她的交情却很好。她的情报网虽然不大,但也很严密,我们可以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信息。”
于是,沈玉就将安宁送到了“同春阁”。
安宁仰着头,望着那块黑底金字的招牌,说道:“沈玉,莫非你们家的那位亲戚,就是颜尚,也就是这家店的掌柜。”沈玉说着,就去了大门,对着门房吩咐了几声,然后又回来,牵着安宁的手说道:“我们从后门进去吧,这样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也不好从正门走。”
两人走到了后门,严尚正慵懒地靠在门口等着他们。看到沈玉,她似笑非笑,忽然用手中的长枪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假嗔道:“臭小子,怎么才来找我?”
沈玉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亲切的神色,微笑道:“我才刚刚回家,他就生病了。”
“我知道。”颜尚挺起胸膛,脚下的钟声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请进。”
三人进了颜尚的屋子,落座之后,沈玉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没想到颜尚听到之后,却是咯咯一笑,随后,他眯着一双狐狸般的眸子,看向安宁:“昨晚那个小丫头,说吧,你为什么要查李冽?”
安宁想到昨晚的事情,觉得李冽与颜尚之间,一定有着不一般的联系,于是低下头,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道:“那个,那个,我觉得他也许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意思。我……我……”
颜尚心领神会地微笑道:“李冽虽是我故人,但昨日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与一位女子同行。沈玉所知非虚,你母亲为你找的那个人,难道还不会让她把他的祖宗八辈都调查清楚?其他的,看在大家都是我朋友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了。”
“那么,你能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沈玉不情愿地问道。
颜尚沉吟片刻,像是在斟酌着什么,缓缓说道:“此人为人倒不坏,倒也颇为精明,只是生性多疑,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也不例外。唐小姐,在婚事上,李冽是靠不住的。如果你信得过我,那就不要去招惹他了。”
安宁一抬头,就对上颜尚那一双美丽的眸子,尽管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他还是感激道:“我知道了,谢谢颜妹妹的提醒。”
出了“同春阁”,安宁想了想,对沈玉道:“看来颜尚是想说,我不爱李冽就好。这意味着什么?莫非李冽要用美人计来对付我吗?”说完,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尽管来好了,本小姐最不怕的就是美人计了。”
沈玉被她逗乐了,憋着气道:“亲爱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还真没见过呢!”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哦,昨天晚上,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李慕白和大美人的事情,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了。”
两人刚走到酒楼,就听得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却是李慕白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在他们身边一顿,翻身下了马来,微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来了。”(翼马第一次出现)
“李慕白,你何时开始学骑了?”
“我小时候就学会了,我父亲非要我做一名大将,他说,要我从小就学会骑马。”李慕白回答了一句,然后问道:“你这次来,是为了见我吗?”
安宁微笑着摇头,说:“没有,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见一见帝国最漂亮的女人。”李慕白微微一愣,说道:“她啊,跟父母出去串门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正好去见见你。你跟君南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玉也是一脸笑容的说道。“嗯,就是这样。”李慕白一脸尴尬,挠了挠头,道:“这件事,我们进去说吧,这里不能说。”
三人进屋后,李慕白分别为安宁、沈玉斟上茶水,道:“我就跟你俩说说,不要跟其他人说,知道吗?”
“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的。”安宁连连点头,信誓旦旦。
“是这么回事,我带着父亲前来楚国观看一场大比,在一处酒楼住了一晚。结果,我碰巧看到一个采花大盗在君南芙的房中下迷香,于是就去救人了。这采花大盗的身手虽好,终是让他逃得性命,但我父亲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和她父亲见面的。”李慕白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后来,你知道吗,我父亲和她父亲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而我和君南芙,却是从小就订下了婚约。”(老套的英雄救美,老套的指间订婚。)
“啊?”安妮洛特一愣。安宁和沈玉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李慕白这样的红颜知己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安宁以为自己听说李慕白要娶她为妻,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只是她的情窦初开,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李慕白的好运,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头,那个,你是不是看上了君南芙?”
“喜欢啊。”李慕白想了想,严肃地回答。
事实上,安宁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必要了,如果有人问他对君南芙有没有好感,那么答案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他在撒谎,另一种就是他只对男性感兴趣。
于是,安宁立刻就问道:“君南芙对你有没有好感,你有没有发现?”
这次李慕白想了想,回答:“算是,她待我挺好的。”
沈玉摇摇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一起进万剑谷的,对不对?这么说来,你和她相识三年,三年中,你和她说过多少次话?她怎么会看上你呢?”
“我是奉了我爹娘的命令。”李慕白淡淡道。(靠着你们家族的秘宝……)
安宁摇了摇头,却是坚持道:“你以为,你会因为父母的命令,就爱上一个人吗?如果你父母要你嫁给我,你会不会对我动心?”
“当然,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李慕白不假思索地说道。(倾:强者,令人咋舌的强者。)
安宁闻言,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你,你真是无可救药,我要杀了你。”李慕白感觉自己很冤枉,难道爱一个人还不对吗,他连忙说道:“安宁,你这是怎么了?”
安宁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一眼陈宇,陈宇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觉得现在是时候给这两个小家伙上一堂恋爱课了。不能见面时思念,近在咫尺时忐忑,近在咫尺时却又满怀喜悦。就像是一头老虎,虽然实力强大,但还是要小心翼翼地闻一闻玫瑰的味道,唯恐自己的呼吸太大,打扰到玫瑰。懂了吗?”
李慕白和沈玉闻言,都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慕白说:“所以,我要试着用这种方式,来爱君南芙吗?”
安宁闻言,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她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她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你试试。”
就在三人聊着天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两个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皮肤黝黑,额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后一人身材魁梧,双眼炯炯有神,满脸络腮胡子。
李慕白一看,立刻起身叫了一声:“父亲,君叔叔。”
安宁和沈玉一听到这句话,立刻起身行礼,恭敬的说道。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李慕白之父张茂,他慈祥地向沈玉与安宁道:“早听李慕白说起两位姑娘,说两位姑娘与他乃是至交好友,平时多有相助。”安宁恭敬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此时,君南芙之父君庭钰开口道:“小侄儿,为父与令尊有一桩重要的事情,正想与你商议。”说罢,对着安宁与沈玉微微一笑,委婉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宁见君庭钰语气凝重,还以为两人是要谈亲事,于是对着他甜甜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牵着沈玉的手,一动不动。
君庭钰看着两个少女没有要走的打算,刚要开口,李慕白又问了一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张茂立即说道,“你君叔叔在楚国给你找了一个熟人,这才让你可以参加这次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