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乾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的手依然举着木仓，但却微微歪了下脑袋：“母亲。”
余雯紧紧盯着这个陌生的儿子，拳头捏得很紧。
“南乾。”她出口的声音发苦发涩，望着他的目光却分不清是悲伤和愧疚多一点，还是痛苦和失望多一点。
江南乾面色不变，唇瓣却比刚才抿得更紧了。
余雯眼眶泛红，“我没有资格让你尊重我，接受我还是你的母亲，我也没资格从长辈的角度来教育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你做了太多违法的事，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收手？”江南乾直直地盯着她，“母亲特意过来就只想跟我说这些话？”
余雯咬着牙，抿紧唇，没有开口。
“呵。”江南乾冷嗤一声，“母亲和妹妹如果在我刚来栗城请你们跟我一家团聚的时候就同意了，而不是找一些不相干的人处处阻挠我，跟我作对，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余雯猛地睁大眼睛，双腿有些发软地倒退一步。
所以是那个时候就错了吗？
如果让尔尔听到这句话，她一定会怀疑她当初坚持要逃走，并且也不让她回到江家是不是错误的。
是她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
不行，不管怎么样，尔尔都不能和江南乾正面对上。
她这个儿子，惯会用手段，耍阴谋诡计。
在心理战术上，尔尔不是他的对手。
余雯紧紧盯着江南乾，双手捏得很紧。
她应该庆幸最近为了做菜，把指甲都剪短磨平了。
掌心感觉不到痛。
“你觉得这是我们的错对吗？”
江南乾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不然呢？”
“你说错了。”
江南乾眉头一皱。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错，你父亲有错，只有尔尔没错，她比你还小，当初那样的情况下，她比你更没有选择权，她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能力做什么，你没有权利责怪她！”
“母亲，是您错了！”江南乾一字一句道：“您当初选择带她走而不是带我走的时候，你就赋予了她一种原罪！”
余雯的呼吸蓦然变得急促。
“那都是我的选择，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她是无辜的，不管你从什么角度，都无权对她做什么，何况你现在做的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吗？你在犯法你知不知道！你明明可以继承江家，拥有权利和财富，为什么非要一步步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变成了通缉犯！”
江南乾忽地抓紧了轮椅扶手，眼角有些泛红，低吼道：“那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负多大的责任？！不要口口声声说姜尔尔什么错都没有，她错就错在是我亲妹妹，明明是我亲妹妹，却总是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来厌恶我，对抗我，她凭什么？我只要您和妹妹都待在我的身边，我有什么错？我缺失了二十多年的家庭团聚，我想靠自己做到怎么了？凭什么你们可以和一个外人相亲相爱，却永远不会睁眼看看我！”
余雯被江南乾的话轰得脑袋都要短路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竟然会觉得他说的一些话，她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或者说，她有一种意思已经冒出来了，但是觉得太离谱，下意识否定了，觉得是她想太多，绝对不可能！
她几次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江南乾却忽然看着她笑了，笑得有些癫狂。
“怎么了母亲？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余雯踉跄地后退，对上他眼神的那一瞬间，真的很想马上转身逃离这个地方，想捂住耳朵，不要听到他的任何一个字。
但此刻的江南乾就像个恶魔，嘴角带着残忍的微笑，眼神也充满了攻击性，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她裹在里面，无法逃开。
她听到了恶魔的低语：“母亲猜的一点都没错，我对自己的亲妹妹，有了不正常的感情，我喜欢她，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余雯用力揪住衣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像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痛得要死了。
恶魔的声音还在继续：“您知道我发现她是我亲妹妹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我以为知道您带着妹妹跑了，却把我留在那个家里，已经是最难受的事了，我以为为了找你们出车祸毁了一双腿是最痛苦的，没想到老天不放过我，我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不过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了，只要她能在我身边，哪怕天天怨恨我，不跟我说一句话都行，我就算把她的双手双脚都砍断，也要把人放在身边。”
“母亲，您是我们的母亲，儿子也是爱您的，所以希望您能同时陪伴在我们两个人的身边，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地在一起。”
他要就要全部，要最完美的。
所以他等这个机会其实很久很久了。
连之前那些事可能都是在这一刻铺垫。
如果他不后退一点儿，他们会把他防得很死。
尔尔最难搞了，他又接触不到余雯。
现在好了。
两个都要落在他手里，他的计划是有效果的，或许马上就要实现了！
江南乾晃了晃木仓口，“目前，小心走火，还是站到我身边来吧，或者您也可以先上车等我，我马上就会把妹妹带过来。”
余雯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你不能这么做。”
江南乾却像没听到她的话，“母亲，我不想伤害您的，当然，我也不想伤害妹妹，只是有些碍事的人如果不处理掉的话，后面还是会有点麻烦的。”
“您知道像什么吗？就像夏夜的花园里那些烦人的蚊子，不是在你耳边嗡嗡嗡的叫，就是咬你一口，又痒又要起大包，真的很烦，我恨不得全都杀干净！”
余雯的眼睛已经睁大到极致，眼里布满了血丝。
“你不能这样做。”她还是重复着：“你这是犯法的，你不能再错下去了，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