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暮抬眼,看到呆立在办公桌前的尔尔似乎脸色不太好,拧了下眉,走过去。

“你在做什么?”

尔尔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越来越近,下意识后退,脚步踉跄了下。

她死死抓着手里的东西,因为太用力,掌心都被磨疼了。

“我……”尔尔动了动唇,喉咙发紧,发现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要直接问他,为什么留着她当初强塞给他的平安扣?

他不是很讨厌她的纠缠吗?

她给的东西应该会丢掉才对,怎么可能被放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她很想冲动一下,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她,是不是并非像她以为的那样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她不敢问。

如果是七年前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想太多,不会在乎任何结果,她可以不要脸地缠着他问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但这是七年后,她长大了,成熟了,早就没有年少时的一腔孤勇了。

宴辞暮走近,很清楚就从她掌心落下的坠子!

他脸色倏然一变,大步绕过桌子,嗓音含着怒意:“谁允许你擅自动我的东西!”

尔尔肩膀一颤,慢慢松开手,露出掌心里几乎变形的香包,声音变得艰涩:“对不起,它、我看到它露在外面,就、就想帮你收好而已。”

宴辞暮把东西拿回来,随手扔回抽屉,冷声道:“没有下次了。”

尔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重复:“对不起。”

宴辞暮看着她受伤的表情,烦躁地移开眼,呼吸发沉。

尔尔默默攒紧了手心,垂下头,用力闭了闭眼。

沈彻站在门口,见气氛忽然变得沉默窒息,几步上前打破僵局:“三少,关于临江那块地的事我们还要继续讨论一下。”

宴辞暮沉沉应了声:“嗯。”

接着他冷淡说道:“你先出去。”

尔尔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点头:“好。”

走了几步,多年来累积的不甘促使她停下,回头看过去,但最终还是很克制。

“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感觉跟你不是很搭。”

宴辞暮薄唇微抿,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最近犯小人,佣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我就放在身边了,聊胜于无。”

尔尔瞳孔微微一缩,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变得苦涩:“原来是这样。”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挺好的,保平安。”

然后转身快步走出去。

会议结束,就在外面办公的女秘书也回来了,两人看到尔尔红着眼睛从里面出来,愣了下,赶紧上前。

“你怎么了?”她们看了眼尔尔身后的门,压低声音:“晏总责怪你了?”

“没有。”尔尔摇头,说:“他们还有正事要谈,我在里面不方便,想出来找口水喝。”

“那你去茶水间吧,那里安静没有人。”

两人给她指了茶水间的方向,她道了谢就快步走了。

而此时的办公室里,在姜尔尔出去后就安静得可怕。

宴辞暮一手抵着桌子边缘,手掌下方就是放着平安扣的抽屉,他握紧了拳头,许久没有松开。

沈彻在这样窒息的场景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开口:“我记得这个平安扣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就一直带在身边……”

“闭嘴!”宴辞暮沉喝,眼尾竟泛起了一丝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沈彻简单一句话戳了心窝子。

沈彻是个聪明人,宴辞暮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说,就不能坦白一点吗?”

“坦白什么?”宴辞暮眸光阴鸷,咬牙切齿:“坦白那个骗子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却当真了!坦白我是个傻子吗?”

沈彻犹豫道:“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事实上她就是!”宴辞暮嗓音发哑,神色狠厉:“我要一直记得她,恨她,时刻告诉自己别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她的话!”

沈彻眼神复杂。

可惜你没照镜子,不知道在面对她时那不值钱的样子……

“那我说点别的,关于你跟尔尔被偷拍上了头条的事,怎么处理?”

宴辞暮怒道:“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你自己不会处理吗?”

沈彻想了下,说:“撤热度删文章。”顿了下,继续:“开除她。”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宴辞暮眼神凌厉:“还有,你叫她什么?尔尔!这么亲近你经过她同意了吗?”

沈彻:“……”

6。

你们闹矛盾一生气反正就是针对我呗。

沈彻偷偷翻了个白眼,“那我去忙这事,尔尔那边,是让她回你这里还是我先带她去训练室?”

“她是我的贴身保镖,你说呢?!”宴辞暮咬牙一字一句道。

沈彻:明白。

他迅速退出去,这间办公室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尔尔找到茶水间,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白开水碰在手心里,深深地呼吸着,慢慢冷静下来。

说实话,宴辞暮的回答是让她很难过,可同时也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记得她,也就意味着他不会知道她喜欢他。

比起她的感情,现在对她来说,能不能留在他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她送的平安扣留到了现在,已经够让她欢喜一下了不是吗?

至少她在他的曾经里不是一片空白了,还是有一点痕迹留下的。

虽然他根本不清楚这是关于她的记忆,但却可以成为她一个人的秘密。

本来就是她的一厢情愿,当然也只需要她珍藏这段过往就好。

人不能太贪心了,期望有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就要知足。

尔尔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求待会儿再见到宴辞暮的时候,可以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要留下来,无论如何!

“抓到一只可以公费偷懒的兔子了。”

尔尔被一声带着笑意的调侃拉回思绪,抬头就看到沈彻在她对面坐下。

她立刻又紧张起来,背脊绷得很直:“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