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罐头

自从海边那一次怪笑之后,众人眼中聪慧绝顶的杨大人又开始倒腾起稀奇古怪之物了,将因盐池而闲下来的煮盐屋子全都用了起来,里面尽是些瓷器瓶儿,以及各式各样已被煮好的鱼虾扇贝之类。

“大人,这些个瓶中的鱼已经走味了。”

屋子里,煤炭已经烧的通红,单虎也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在冬天将屋子烧的这么热,虽说可以驱寒,但是这般,却使得那圆口瓷瓶中的腥臭之味更加的浓烈。

即使蒙着布巾,但还是熏得厉害,一个多月天来,他都快被这些味道给熏得吃不下饭食了。

身后,杨延昭眉头紧皱,但却不是因为这气味,而是心中有些想不明白,做出罐头,关键就是使得食物和空气隔绝。

为了这个头疼的问题,可是尝试了许多的办法,可是倒头来,却依旧不行,屋子中的温度大抵也就初夏那般,而罐头若是要生产出来,可得四季都能保存数月才行。

沉脸苦思着,一边,单虎带着人将身前一堆瓷瓶打开检查,无一不是木塞拔出后便是腥臭之味溢出,只叫他们脸色发白,更有甚者腹中竟开始翻涌作干呕之状。

正要全部拾掇出去,在炤台的角落边,却有个瓷瓶儿拉下了,单虎走上前,本想送到屋外一并处理了,可手却下意识的将木塞拔开了。

似乎没有刺鼻的臭味。

愣了一下,单虎不禁又放在鼻前嗅了嗅,稍后疾步往屋外走去,“大人,这一瓶是完好的!”

正在苦思冥想的杨延昭闻此言,忙接了过来,确实没有腥臭之味,大喜之下,立刻让人取来筷箸,夹出来看了看,鱼肉如十数天前一般新鲜。

在左右的惊呼声中,将一小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了品尝了片刻,杨延昭将瓷瓶和筷箸递给了单虎,“单大人,你也尝尝看。”

接了过来,虽然心中有些将信将疑,但单虎仍是尝了一口,顿时,再次惊呼,“大人,竟然味道完好如初,真是好生稀奇!”

他这一说道,四周之人也纷纷讨了过去尝了起来,不多时,皆是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虽然这些天都在跟着杨延昭捣腾未听说的罐头,但私底并没有很是看好此事。

毕竟,千百年来,何时听过煮出的吃食能存上个数月不坏的?

可是今日,亘古不变的道理再次失了效,半晌,众人心中的震惊才平息了下来,看着身前的杨延昭,越发的觉得这位朝廷派来的年轻大人很是神秘。

当然,正拿着瓷瓶端详的杨延昭没有感觉到,此刻他很是想不明白,为何一起制作的罐头中,唯有这一个是没有变味,委实的想不通。

“单大人,这个瓷瓶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理不清头绪,遂问向了还处在欢喜中的单虎,后者愣了下,如实的说了在炤台角落发现,但是何人所为,却也是不清楚。

眼看着到手的眉目化成了虚无,杨延昭自是极为的沮丧,就在这时,远处候着的调来制作罐头的老汉儿弱弱向前探了探身子。

见他这般,杨延昭忙让人将他唤道了身前,那老者起初有些胆怯,但是听着单虎的话后,这才壮着胆子,说了好一通来。

片刻,单虎挥手让他退了回去,转过首来笑着脸道,“大人,这瓶儿是这严老头儿做的,那日,他在正煮着开水,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滚开的热水中浮着只瓷瓶儿。

小老头或许是吓着了,赶紧将瓷瓶捞起来,拿了个木塞堵上,或许是用了大了,这瓶口被损掉了一小块,被他取了块稀泥给封上了。刚才他以为大人要责备与他,这才踟蹰不敢现身,待看到大人欢笑这才壮了胆子。”

看着瓷瓶口边那已经结硬的泥块,杨延昭笑出声来,“哈哈,正是有心种花花不得,无心插柳柳成荫!”

笑罢,杨延昭招呼着众人按照严老头之前所说,再次忙活起来,将海鱼之物烹煮好,放进煮沸的开水中,待过小半个时辰,立刻取出塞上木塞。

至于封口,想着用泥太过粗陋,思索了片刻,杨延昭命人取来了红烛,用燃烧后滴落的蜡来封上缝隙,倒也是好看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杨延昭心里很是期待,特别是每日清晨,单虎来时都带上一个瓷瓶,满是高兴的汇报着瓶中的吃食味道如初。

又是一个月来,已经到了岁末,天气寒冽,裹着厚实袄群的八妹念道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看到白雪漫天飘洒。

这些天,罐头一事已经初见成功,在屋子烧着炭火之下,依旧能月余不坏,这食物的保险之法着实惊了不少人。

也幸好杨延昭下了封口令,否者,传了出去,岂不是白白的失了赚银子的财路?

这天,屋外寒风呼啸,吹着窗纸哗哗作响,书房中,火炉正寂静的燃着,杨延昭提笔写着给赵光义的密折。

一阵冷风吹进了屋子,却是罗氏女笑着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个小小的朱红掌盘,“六郎,公文劳累,喝碗汤来解解乏吧。”

淡橙色的长襦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却是格外的美丽动人。

接过鲜美的鱼汤,杨延昭却是放在了一旁,拉着罗氏女微凉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几口热气,“这天这么冷,却是苦了清儿了,以后便不用做这些了。”

露出个欢喜的笑意,罗氏女将手抽了出来,端着鱼汤喂着他,“六郎你这般辛苦,奴家做这些,也是应该,再说,奴家也是与柴姐姐分着日子熬汤,倒也不觉得累。”

口中是鱼汤的鲜美,眼前是佳人貌美如花,杨延昭心中大为高兴,指着窗外对着罗氏女道,“清儿,你可听到了外面寒风哭喊之声?”

“奴家刚从外面进来,这个当然是比六郎更加清楚了,冰寒冷风铺天盖地,又是到了年岁前了。”

扎了眨眼,杨延昭一脸的坏笑,“不错,是冷多了,所以晚上还是人多挤一挤比较暖和,你我喊上玉儿一起大被同眠如何?”

闻言,罗氏女白皙的脸庞顿时红了,满是羞涩的瞪了杨延昭一眼,“你这泼皮癞子,竟整天想着这些羞人的事情。”

见她这般,杨延昭讪讪的笑了笑,待吃过鱼汤,又是说笑了几句,罗氏女正要离去之时,木门再次被推开,却是气喘吁吁的八妹。

“六哥,何大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