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即便是撕裂,具体的成因也太多。肖承本人无法提供更加详细的描述,我们的模拟又无法得到他的直接反馈,或许,直至今晚老鼠破腹而出,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
但是,这样就太迟了。
谢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还得感谢你给出啮齿科的建议,钻出老鼠的时候,我们也不算措手不及。”
顾徊属实吃惊,这听着根本不是专业人士给的答案。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它传染的是个普通人,他的结局是扛过十夜,然后被鼠破腹家中,直至有人报案,行动组到来,见到破腹的尸体和失踪的罪魁祸首?
顾徊清楚,大部分人,甚至不会去到医院!
即便幸运得寻到了行动组的帮助,他也大概率也该如同肖承一样。
顽强得被鼠啃噬十天,躯体成为它滋养的温床。然后眼睁睁看着它破腹而出,剩下半条命,送到医院抢救。
行动组没有确切的判断方向,而唯一的试错成本,需要人命来堆叠。
幸好,他不正常。
他靠着诡异的能力对尚在潜伏期的灾异有了近乎于直觉的猜测。
在传染之后,直接目睹了灾异的核心存在。或许,他只要逃脱锁链,就能逃离灾异的侵害。
只是,只有这些,远远不够。
逃离和毁灭的界定在哪里?
他又如何解决更多的灾异?
难道,此后也要像谢江他们一样,来一个堵一个,干等牠们送上门,觊觎自己的身体,没有半点主动权?
顾徊忽然回忆起脑海里的金光,以及装备的蓝色水晶鞋。
“谢队,接下来还有九天,我准备申请隔离。”顾徊将自己的要求提出。
“可以。”谢江点头,接了个电话,匆忙离去。
第二天清晨,上完夜班准备补觉的顾徊,在家门口,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谢江。
……
这是监视?
谢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解释:“我是你接下来十天的隔离看护。”
“方便让我进去吗?”
谢江看向了房内,客厅整洁得如同样板间。
顾徊让开了身子,伸手示意他进门:“不怕我传染给你?”
“肖承的舍友和同学并未感染,且医院除你之外并未上报第三例,所以可以推测,鼠仅在第十天存在传染的风险。”
谢江顿了顿:“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我都应该留在这里。”
顾徊被说服了。
“男女有别,我就不邀请您进我的卧室。客房有床,辛苦您自己收拾,棉被有需要的话存在杂物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谢队不用太见外。”
“那是自然。”
顾徊直接把人丢在客厅,待客之道就是给她递了一杯水。
他要回房间补觉,晚上十点还有酷刑等着。
从浴室出来的顾徊下意识朝客房看了一眼。军绿色的棉被整整齐齐得折成豆腐状,放在床尾。
。
客厅里,谢江颇为端正得坐在沙发上,对着手表读秒。
顾徊一出卧室,就看见两架摄影机对着他的房门。
这种感觉,真是奇特。
“距离十点还有半小时,你选择呆在客厅还是房间。”谢江询问。
“客厅。”顾徊不介意谢江的举动,他本来也要准备这些,用以记录灵魂离体的状态,谢江的装备比他要专业更多。
“好的,我这就调整摄像机的位置。”
出于专业,谢队长下意识安慰了一句:“不用担心镜头,当它是黄瓜绿豆就好。”
收获了顾徊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担忧的是上镜问题吗?
谢江摸了摸鼻子,都怪组织网宣的硬性要求,为了安抚他们,她都下意识养出习惯了。
没有再说话,沉默调整着摄影架的高度和焦点。
顾徊走到了主位的沙发上,正对着镜头,姿态颇为放松。
“怎么,谢队还准备给我切特写?”顾徊转移注意力:“还好这张脸还算看得过去。”
谢江点头,跟着他的话:“嗯,随后会支付顾医生的出镜费用。”
“拍得好看些。”
说话随意,但他们心知,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
“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徊心率下意识加快,吐出一口浊气,给自己下足了心理暗示。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顾徊的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谢江呼吸一滞,快步上前按住顾徊的颈动脉,感知到搏动才微微松口气。
这症状比她想象中更准时。
此刻的顾徊,面容惨白,比起人,更像是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
所以,谢江的第一反应是探呼吸和温度。
手指一触即分,明明只是瞬间的触碰,但对顾徊似乎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镜头记录着一切,她对着镜头介绍顾徊的状态。
“现在时间为首都时间22:00分,疑为编号DQ-ZQ0015感染者顾徊陷入昏迷,全身肌肉呈紧绷状态,身体无法自主移动。这是他自述感染的第二夜……”
正常人在承受剧痛后,都会下意识呐喊挣扎,用以宣泄。但是,顾徊愣是维持昏迷前的姿势。
他依旧维持着仰靠,半躺在沙发上。
远看一切正常,只会奇怪这人为何始终维持一个动作。凑近了就知晓,他青筋暴起、冷汗滋出,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在强忍着痛呼,唇被咬破,沿着嘴角滑落鲜血。
而在不知名的空间。
依旧是熟悉的钢柱和锁链。
顾徊刚到就被老鼠吞没,熟悉的撕裂痛感传来。
是远甚于第一天的撕咬!
如果说第一天是半麻状态的撕裂,疼痛尚且在他的承受范围,那第二天就是完全清醒下的恶行。
饶是顾徊这般强大的心智,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那一瞬间,大脑也因为疼痛一片空白。
这是疼痛远超人体承受阈值,大脑被迫出现的保护机制。
完全无法思考。
顾徊艰难得抑制喉间的呼喊。
无用的喊叫只会浪费更多精力,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救他,除了自己。顾徊无比确信。
“冷静,冷静……”
他艰难得调动着思绪。
总算意识到局势与前夜的微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