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眠再次睁眼时已经入夜。
她坐起来,借着朦胧月光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
回想昏迷前的场景,她一惊,下意识检查自己的衣裳。
见衣裳完整,她松了口气,下床拉开门。
眼前依旧是雁归院,只是这方位……
她蓦然瞪圆了眼,回头又将屋里的陈设打量一遍。
宋晏容的屋子?
“小姐,你醒了?”
“灵若?”
宋晏容不是不让灵若进雁归院吗?
阮眠眠眨眨眼,“你怎么在这?”
灵若抿唇,给她往院中使了个眼色。
院中的海棠树旁,宋晏容安静地坐在那,面前摆着酒盏。
月光给他的黑袍镀了一层银色光晕,远远看去,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的身影有一丝……
孤寂?
阮眠眠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晋王府世子,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身边的人都捧着他顺着他,他有什么好孤寂的。
本想过去说几句话,看了这场景,阮眠眠莫名调转脚步,直接回了她的偏屋。
关门发出不小的动静。
宋晏容视线淡淡扫过那扇门,抚着腕上的白玉佛珠,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成玉踏着夜色归来,落到他面前:“世子爷。”
“怎么样?”
“属下跟阮府的暗线打听了,阮小姐七岁那年得了傻病后,阮大人就下令,无事不让她出院子,更别提出府了。”
“可是阮府走水,她却知道跑到外面避难。”成玉皱眉,猜测道,“世子爷,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夜里才出来活动,只是那天运气不好,遇上了……”
宋晏容瞥他一眼,看着偏房紧闭的房门:“再仔细查。”
阮眠眠没出过府,京中的人只知道阮家有这么个嫡长女,却都不知道她的容貌,恐怕再怎么查也没有宋晏容想要的结果。
可他发话了,成玉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
前一天睡的太多,翌日阮眠眠早早醒了。
望着床帐,她开始发呆。
她把阮诗芸骗到听雨轩后,横生意外,错过了昨日的大戏,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宋晏容……
只要她一天找不到离开他的办法,就要多跟他在一起相处一天。
为了让日子舒坦点,她觉得,还是得找宋晏容谈谈。
死也死不了,凑合活吧。
见湛风在院子里,阮眠眠径直走过去,不等开口,湛风说道:“世子爷在后花园。”
阮眠眠一愣:“他早就知道我要找他?”
“世子爷说了,坐以待毙不是你的性格。”
“……”
人精。
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阮眠眠暗自咬了咬牙,朝花园走。
宋晏容不知在池塘边做什么,听见动静,走向不远处的亭子里。
阮眠眠撇撇嘴,与他面对面坐下。
对面,男人一贯的懒散,唇角习惯性地弯起。
有时候,她真想撕碎他这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看他到底有没有别的表情。
阮眠眠吸了口气,模仿他的神色,笑眯眯地看着他。
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疏离官方:
“小舅舅。”
宋晏容动作一顿,看着她分辨了会儿,薄唇轻掀:
“我若真想做什么,你叫什么都没用。”
阮眠眠笑容瞬间消失。
宋晏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罔顾人伦律法,无论他是想杀她,还是对中了媚香的她……
总之,如他所说,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妄图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亲情威胁宋晏容,简直做梦。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阮眠眠摊手,态度随意起来,“我不是故意把你的小绿豆推给席王……”的。
说了一半,她蓦地停下。
有时候太放松不是好事……
“小绿豆?”宋晏容眯起眼盯着她,倏尔露出一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
他修长的手指搭着桌沿,悠然地敲了敲,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凭什么我是王八?”
她敢说姜棠是王八,宋晏容的脾气,还不把她大卸八块?
哦,还有另一个原因。
根据弱肉强食的自然生存法则,绿豆是植物,没有战斗力,而宋晏容本身能力强,最适合当战斗力满格的王八精。
阮眠眠摸摸鼻子,打着哈哈岔过话题:“我是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世子这么神通广大,你喜欢她,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反正原书中,萧楚席的王妃不是姜棠。
宋晏容瞧着她,不冷不热地嗤了声。
这时,成玉走近。
“世子爷,纪小将军命人来传话,说北山上热闹,邀你后日去山上打马狩猎。”
“狩猎?!”阮眠眠眼睛一亮。
宋晏容目光扫过她,凤眸闪烁着不明的光:“你会骑马?”
“当然不会了。”阮眠眠捧着茶盏,垂眸躲避了下他的视线。
原主肯定是不会的,而她本人来自现代,唯一的骑马经历,是在马术俱乐部花钱体验过一节课而已。
没学出个所以然,但感觉挺好玩的。
阮眠眠解释:“因为没去过,所以才新鲜啊。”
宋晏容掂量了会儿,见阮眠眠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略一颔首,算是同意。
阮眠眠拍桌而起,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对上宋晏容含着淡淡笑意的眼,憋了半天,她挤出一句:“谢谢世子。”
宋晏容低笑出声,起身,理了理衣摆,离开前道:
“我会让你的丫鬟过来照顾你。”
“灵若?”阮眠眠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用了什么手段买通她,让她替你监视我吧。”
宋晏容笑而不语,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把。
“成玉,走。”
成玉应声,偷偷瞄了阮眠眠一眼。
昨日世子亲自把人抱回雁归院后,他跟湛风打听过,大概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昨日阮小姐刚被人暗算,今日世子爷就把她的心腹放回她身边照应她……
世子爷对阮小姐……实在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