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缺不知接了那不知名的男子多少剑,他只感觉那男子的剑越来越重,每次接下一剑,双臂都如同失去知觉。

他一身剑骨,也被那男子的剑震得生疼。

无数剑后,他的双手已渐渐无法抬起,连挥剑都困难。

“废物,你这种废物修剑,简直是辱没了剑道!”那男子怒喝一声,再挥一剑。

莫缺眼睁睁看着那一剑斩来,手中的断剑却再也无法抬起,根本无法接下。

就在那一剑即将落到他身上时,一道熟悉的光芒出现,淹没了他眼前的一切。

当他重新能够看见时,身前那素衣女子,正背对着他,在那里静静整理着木架上的药材。

“扑通!”

脱离战斗,莫缺心中紧绷的那口气一松,身形便忍不住倒向地面。

他彻底意识到,先前从万仙殿主手中将他救下,便是这名少女。

“你连先前出那一剑,都几乎崩碎自己的剑骨,现如今,你是胜不了路边那人的。”灵儿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莫缺仍处在刚才一战的震撼中,那是他生平仅见最强大的剑道存在,竟给他一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那人是谁?”莫缺无法起身,只能坐在地上发问。

“他叫断苍,你可以将他当成百万年来,这片天地间最接近剑道巅峰之人。”灵儿话语淡然,说的话却震撼人心。

这让莫缺久久未回过神,百万年最接近剑道巅峰之人,那是何等存在?

他看向这自称灵儿的少女,能从那等存在剑下将他无声救走,这灵儿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我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莫缺心中苦涩,有那样一个人守在出路,他想离开,难上加难。

“那不是很简单吗?”灵儿转过身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莫缺,道:“将他击败不就好了?”

莫缺愕然。

这听起来的确简单,但做起来,恐怕又是另一回事。

要知道他如今用不了武道,幽姬传他的生死印,也不敢轻易用动,只能凭剑道立足。

但拦路之人,可是百万年来最接近剑道巅峰的存在。

换句话说,他要离开这里,便要凭剑道击败那名为断苍的男子。

这有可能吗?

“怎么,怕了?”灵儿看着莫缺,一改先前邻家少女的模样,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是有一点。”莫缺点头,接着又道:“但若只有这一个办法,那也只能去做了。”

他连天道都敢一争,要战胜断苍虽然艰难,但若别无选择,他也不是会逃避的人。

灵儿有些惊讶,道:“能有此心,倒也还算有资格修剑。”

莫缺缓了片刻,这才重新站起身来。

他对灵儿深深鞠了一躬,道:“还请灵儿姑娘教我!”

灵儿讶道:“你为何觉得我能教你?”

莫缺道:“灵儿姑娘能从那断苍手中将我救下,且他似乎也不敢追来,实力自然在那断苍之上。”

灵儿看着他,上下打量,久久未语。

片刻后,她才开口道:“随我来。”

莫缺依言,随她而去。

素衣女子一挥手,莫缺眼前又出现先前那种光芒,下一刻,莫缺和她便出现在一座山巅之上。

“这是……”

向前看去,莫缺第一眼,看到的是三把剑。

这三把剑都只能看到剑柄,因为剑身插在地上,看不清它们的本来面貌。

“这三把剑,你若都能拔出来,击败断苍,不在话下。”灵儿说道。

莫缺于是上前,握住最左边那把剑的剑柄。

他手中发力,却感觉这把剑无比沉重。

要知道他如今的实力,可战天仙境巅峰,有移山填海之能,即便单手举起一座大山,对他来说也不过如同常人拿起一个鸡蛋。

然而此刻他运转全力,按理来说要把脚下这座山给提起来都不是难事,但这把剑却是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剑?”莫缺骇然,向灵儿问道。

“此剑,无名,但你可以称它为过去之剑。”灵儿道:“你可知何为过去剑?”

莫缺茫然摇头。

灵儿道:“你此来太古剑域,要修的众生剑意,不就是想要古今众生之剑吗?”

莫缺的确是如此想法,他要的众生剑意,不仅是当世众生,更是古今众生,所以他才会来到太古剑域,想将古时那些剑修的剑意,凝于一剑之中。

“众生剑意,可分过去剑,现在剑,和未来剑。”灵儿缓缓道:“古时先人所留之剑,为过去剑,今世仍活着的剑修之剑,是现在剑,后世剑修的剑,则为未来剑。”

此前莫缺和断苍交手时,断苍便说过莫缺修的是现在剑。

他手中那把断剑,凝聚了当世部分剑修的剑意,所以是现在剑。

“你先前在剑域之内,试图将一众先人所留的剑意归于一剑,那便是过去之剑。”

灵儿继续道:“但修剑之人,何其高傲,你一下想同时驾驭无数先人毕生所修的剑道,他们自然不愿认可。”

莫缺隐隐明白了。

他施展那一剑后,一身剑骨几欲崩碎,便是因为未得过去之人认可,所以引得那些剑意对他产生排斥。

无数先人的剑意,同时抗拒他的剑体,只是让他的剑骨出现裂痕,已经是很轻的后果。

稍有不慎,莫缺这一举动,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可过去之人,已不在人世,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他们认可,修成过去剑?”莫缺心下茫然,看着灵儿,等她给出答案。

“过去之人虽已不在,但他们既然有剑意留下,那些剑意的认可,便是他们的认可。”灵儿答道。

“剑意的认可?”莫缺又一次茫然。

两世修剑,他原以为自己在此道不说举世无双,但也应该有足够的理解,可现在面对灵儿所说的一切,却感觉陌生而深奥。

“兵器有器灵,剑亦有灵。”灵儿道:“你可以将剑域中的剑气与剑意,当成过去之人留下的残魂。”

莫缺沉默了下去,若有所思,试着理解灵儿所说的话。

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感觉难以明白,道:“你能说得再简单一点吗?”

知他无法理解,灵儿道:“不需要明白,直接去做就好了。”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天外。

莫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点点繁星,且繁星的方位,与外界的天地大不相同。

“那些是……”莫缺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不禁一阵惊骇。